祁震臉上流露出喜色,問道:“晚輩多謝張家主!”
張廣野老人擺擺手,說道:“你不用急著謝我,那把刀你能否拿到手,尚且還是個問題。”
祁震環顧一下周圍,如同林立一樣的刀劍槍戟,問道:“請問張家主,那把刀不在此處嗎?”
張廣野放下手中兵刃,雙手背在身后,說道:“張家歷代之中,有不少人窮盡一生想打造出與眾不同的神兵利刃,但更多的人在神兵尚未完成就已經辭世而去。尚未成型的兵刃,要么作為廢鐵,被沉埋各處,若是已然成靈之兵,張家則會對其選擇封印。”
“封印?”祁震內心差異,鑄煉之術再怎么奇特,兵器本身也不至于變成活物一樣釀成災禍,怎么還需要封印?
張廣野老人解釋道:“不要小看張家之中的鑄煉之術,我家老祖在來天南之地以前,本就是精擅鑄煉之術的將領,在浩土中州收集了大量鑄造、熔煉的技巧,更有許多隱晦難明的秘術。當張家在天威谷落腳安定之后,慢慢解析這些秘術,張家的后人們也一直受其所惠。”
“莫非是這些鑄煉秘術當中有什么特別之處嗎?”祁震也多少明白一些張家的秘辛了。
張廣野老人沉重地點了點頭,嘆氣道:“唉,當年我張家老祖收集倉促,不及分辨,后來才得知,不少鑄煉秘術乃是有著魔道背景,異常詭秘陰邪,直到玄天宗仙師來天威谷導正氛圍之前,不少張家子弟紛紛修煉此等鑄煉秘術,更是打造出不少邪兵。”
祁震緊張得不敢大口喘氣,在腦海中想象當年天威谷張家的黑暗歲月,想必是非常恐怖的吧……
聽得張廣野老人緩緩說道:“然而當時以張家手段,邪兵煉制也不是輕而易舉,縱然消耗不少金鐵,成型的邪兵也沒有幾把,可鍛造邪兵的風氣卻難以消弭……一度讓張家之內,產生分歧,手握邪兵的一批人,企圖驅趕其他族人,獨占天威谷之地利。”
說到這里,張廣野老人也不禁神色低沉,祁震不好意思讓老人回憶黑暗的家族歷史,趕緊轉移話題,問道:
“那……后來是玄天宗的仙師來到天威谷,解決了問題嗎?”
只見張廣野老人搖搖頭,說道:“那時候仙師尚未來到,張家卻已經命懸一線了,有幸的是,我的一位伯祖父——當年也是家族中的第一高手,為了保證家族的傳承與安寧,與手握邪兵的一派立下戰書,敗者離開天威谷。”
“想必家主的伯祖父一定是勝利者了。”祁震說道。
可張廣野老人的神情有些復雜,說道:“伯祖父他……并非以武功拳腳來分勝負,而是以鑄煉之術,只是……那段歲月,張家之內,武功高絕、同時又擅長鑄煉之術的人并不多,我伯祖父在鑄煉一途上用功并不深,直到定下雙方決戰之日開始,伯祖父才重新拿起鍛錘。”
“這……”祁震一時被怔得啞口無言,家族內斗,一名武功最高之人,竟然要以自己不熟悉的方式來跟對方決斗,到底是張廣野的伯祖父充滿自信、還是另有算盤?但無論如何,這都是張家最為悲慘的歲月。
“很諷刺是吧。”張廣野像是在自嘲般地說道:“我那個伯祖父,直到決戰之日,都沒能打造出一柄完整的兵刃,最后只能是拿著一柄近乎是刀的鐵坯,與邪兵派之人對戰。”
“那結果——如何。”祁震小心地詢問道。
張廣野老人神情木然,道:“伯祖父力戰六柄邪兵及其主人,全身受創六十有余,憑著一柄不成型的鈍刀,將邪兵派之主力一一擊殺,還我天威谷之安寧。”
祁震聽到這段結果后,只能默然不語,家族內斗,在任何時候都不是幸事,家族中人熱衷于鑄煉之術,最后反倒因為鑄煉之術而兄弟鬩墻,血流成河,簡直是天大的諷刺。
“此后,我張家不僅徹底銷毀一切鑄煉邪兵之秘術,更是一度禁止家族子弟接觸鑄煉之術,眾人專心習武,再過不久,就遇上玄天宗的仙師,一切才慢慢有了轉機。熄火多年的熔爐再度開火,配合有規章、有條理的鑄煉要求,天威谷張家的鑄煉之術,方才有今日之成就。”
祁震聽完老人的講述,長出一氣,感嘆道:“沒想到,天威谷之中還有這么一段歷史……晚輩,受教了。”隨即拱手行禮。
張廣野老人點點頭,無聲言謝,然后說道:“我剛才所說的,有一柄刀適合你,就是伯祖父的那柄鈍刀。”
“哦?”祁震臉上雖有疑惑,卻沒有半點因為對方要贈予自己一柄鈍刀而絲毫的不滿,畢竟張廣野伯祖父當年就是憑此兵刃,平靖家族內亂,對張家而言,有著非常深刻的意義,如今要打算贈給祁震,反而不是嫌棄,而是莫大的榮耀。
“晚輩受寵若驚。”想通這一點,祁震趕緊行禮道。
只看見張廣野老人神情嚴肅,說道:“老夫說過了,這把刀你能不能拿起來還是個問題。”
祁震眨眨眼,問道:“請問張家主,此言何意。”
張廣野老人說道:“當年我伯祖父決戰之后,性命垂危,他的遺言不是關于家族事務、也不是擔憂邪兵鍛造,而是自己手中兵刃尚未完成之事。可是當伯祖父下葬之后,這柄鈍刀卻自感成靈,疾飛而去,竟然插在家族埋藏邪兵廢鐵之地,以其靈力鎮壓被銷毀之邪兵,我張家歷代后人,都在其之上加強封印。”
祁震驚訝道:“這鈍刀好生神奇……可是晚輩若是拿起此刀,豈不是破壞力對邪兵的封印?”
張廣野老人搖搖頭,說道:“仙師來到天威谷之后,早就將邪兵徹底凈化,更是花費近十年功夫,將天威谷之內,被邪兵所散布的陰霾邪氣一一清除,伯祖父那柄鈍刀,如今只是插在一片土丘之上罷了。”
祁震聽聞此言陷入思考,張廣野老人口中的仙師就是云笙長老,論修為境界,云笙長老乃是煉神境的絕世高人,張家所鑄煉的邪兵,再怎么奇特,說破天了,也就是煉氣境修士的法器,在云笙長老面前,不值一提。
所以,張廣野伯祖父的那柄鈍刀,的確是沒有了鎮壓邪兵的作用了,可是如今卻依舊插在地上。
“張家主,晚輩斗膽一問。”祁震說道。
“不必客氣,說吧。”
祁震思索了一下,說:“這柄鈍刀,莫非是因為張家后人累積的封印、以及自身靈力跟大地聯成一體,導致其無法拔出?”
張廣野老人一掃此前的沉寂,朗聲大笑,說道:“哈哈哈哈!難怪仙師這么看重你,你明明見都沒見過我伯祖父的刀,卻判斷得絲毫沒錯。哈哈哈——”
“咳……晚輩慚愧……”
其實祁震原本是不了解這一點的,只是《霸仙真解》之中,有著霸仙老人留下的見聞,其中講到一則非常特別的故事——
說是浩土中州以外的西野之域,諸國林立,有一個小國,每數年舉辦比武大會,一名家族子弟忘帶佩劍,讓其仆從回家去取,誰料到那名仆從自作聰明,跑到不遠處的一座道觀之前,將一柄倒插在地的長劍拔起,帶回給自家公子。
可這個國度有一條傳承已久的律令,拔起這座道觀前的長劍之人,就是此國之王,此事發生后,這名仆從輾轉流連,終究成為該國之主。
霸仙老人對世俗王權不感興趣,反倒是將注意力放在這柄原本應該誰都拔不起的長劍之上,霸仙老人對此研究許久,最終所下的結論——長劍本身串聯地脈靈氣,修為不足,難以動搖此劍分毫,若是強行拔劍,地脈之中近乎無垠的靈力會反噬其身。
而那名仆從能拔起此劍,要么是精通風水堪輿之術,破了此地地脈,或者以法術神通偏移地脈,再將劍拔起;可后來故事之中,此劍重新插回原來位置,其他人都一樣無法拔起,這名仆從卻依舊能做到,說明移轉地脈這種事情不太可能。
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就真是的這名仆從乃是某位前世修為極高的修士,轉生輪世,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而這內中牽扯的無非又是世俗權爭那些骯臟事,霸仙老人就不屑探索了。
祁震自然清楚自己不會是什么高人的轉生,而張廣野老人的伯祖父,也沒有這種修為讓自己死后輪轉,那么就是鈍刀自身靈力,與地脈串聯,使其與大地聯成一體了。
張家歷代的封印,祁震自覺還能有破解之法,可是地脈靈力的流轉,祁震恐怕就不敢小覷了。
難怪張廣野老人三番兩次提起,祁震能不能拔起此刀尚是問題。
“那你現在是決定,不要這四柄劍的其中之一了?”張廣野老人的問題,打斷了祁震的思考。
祁震清醒過來,說道:“晚輩非是神劍之主,我想張家主對神兵另有擇優之對象。”
“哼!”張廣野老人又是佯裝憤怒、又是自豪的冷哼一聲,說道:“這幾柄劍,不僅是要作為比武大會的獎勵,更是要讓仙道宗門看看,我們張家雖然身在俗世,但是我們鑄煉出的兵刃,他們拍馬都趕不上!”
祁震微笑著卻沒有說話,內心明白,這想必是云笙長老示意給張廣野老人的計謀,一方面對玄天宗以外的仙道宗門示威,展現天威谷的實力,另一方面是讓玄天宗徹底重視起天南之地的局勢。更別提獲得這些神兵的武人們,無論日后拜入哪個仙道宗門,天威谷張家對他們,都有贈劍之恩。
這一舉多得之計,不愧是云笙長老的手法,想到這里,祁震就慢慢察覺到了,祁霏霏之所以如斯聰慧,說不定就是因為云笙長老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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