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楠滿臉都是驚詫,因為剛才玉符落入自己手中的時候,一道內(nèi)含著玉符來龍去脈的神識便進入自己腦海之中,而且玉符里面的一股法力就自行護住閔楠周身。
原來這十二枚玉符,乃是玄天宗兩千多年前的一位祖師,希望能夠創(chuàng)制出一門穿行任意護陣結(jié)界的法術(shù),從而煉制出的輔助之物。奈何此道法術(shù)終其一生都無法成功,于是留在長門天元峰之上,擱置了漫長歲月。
世上的護陣結(jié)界,最高深者,莫過于異境洞天,然而非莫大神通不可開辟,至于要從外界進入穿行于其中,難度之大可想而知,甚至要熟知開辟異境神通,才有可能做到,而區(qū)區(qū)法術(shù),雖然變化萬千、玄妙非常,但離著天地法則而成的神通,尚有一段距離。
可是那名兩千多年前的祖師也是聰慧異常,雖然修為不到煉神境,但是對護陣結(jié)界、異境洞天之了解,恐怕后人都難以企及,這十二枚玉符,只要在地脈靈氣充裕之處,簡單布陣,內(nèi)外空間便能產(chǎn)生一定扭曲,甚至能夠隔絕內(nèi)外交流。
那名祖師窮盡一生,將自己對山川地理、風(fēng)水堪輿、洞天結(jié)界的所有智慧與想法都保留在十二枚玉符當(dāng)中,所以后人以玉符布置法陣之時,雖然不能成為一片真正的異境,卻也能在神識之中感受到自己身處于一片遺世獨立的境界。
至于這一次天元論會,真正開辟異境神通的,卻不是這十二枚玉符,也不是掌門流光真人的能為所致,而是玄天宗神器山河印的超絕妙用,但異境之中能有這么完善的山川景色,與外界毫無差別的環(huán)境,就是依賴這十二枚玉符之中的浩瀚智慧。
閔楠這個時候才明白,十二枚玉符就相當(dāng)于這片異境的支柱,只有十二枚玉符的存在,才能支撐住異境之中山川河流等諸多景象,當(dāng)十二枚玉符都各自認(rèn)主之后,這片異境的環(huán)境自然就會瓦解,同時天元論會宣布結(jié)束。
這么一來,光是這一枚玉符,本就是相當(dāng)貴重的寶物,這也解釋了,為什么難以施展法力的異境之中,這枚玉符卻也能發(fā)出法力保護其主。
不過護身的法力也隨著時間,很快就消失了,想必這也是掌門真人的安排,玉符之中的法力只是用來保護剛剛獲得玉符的時候,以免因為爭奪玉符導(dǎo)致傷勢致命。
“閔師兄的意思是……剛才玉符在我的手里沒有認(rèn)主嗎?這還真夠奇怪的。”雨亦辰看著閔楠變幻不已的神情,語氣也有一些嫉妒。
閔楠立刻就醒悟過來了,說道:“這個……到底是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按理來說,這枚玉符也應(yīng)該是屬于雨師弟你的,但是如今情形……”
如今玉符已經(jīng)徹底認(rèn)主,閔楠內(nèi)心自然喜悅,但是他還是試探了雨亦辰一番,則聽對方回答道:“閔師兄你不用擔(dān)心,我就說了是給你的,如今這皆大歡喜不是嗎?”
閔楠剛才看見玉符落入雨亦辰手中之時,那可是近乎絕望的心緒,畢竟玉符只有十二枚,第一塊輕易失手,想要找到第二塊則很不容易了。而如今轉(zhuǎn)悲為喜,閔楠縱然修為高超,卻也難以抑制內(nèi)心的興奮與喜悅,就好像在絕望關(guān)頭,天上掉下一根救命稻草,而且剛好落在自己手里。
“雨師弟,這是我連天洞府的令牌。”閔楠從懷中取出一柄黑色的小鐵劍,并不鋒利,背面刻有連天二字,說道:“你的慈厚寬仁,閔楠此生難忘,憑此令牌,你日后來連天洞府大可出入自如,還請?zhí)煸摃螅瑏磉B天洞府,我必有重謝!”
雨亦辰接過黑劍令牌,玄天宗有自己專用令牌“玄天道令”,那是足可以號令天下仙道的貴重之物;而玄天宗之內(nèi)的洞府傳承,部分也有各自的令牌,以保證門人弟子、或者認(rèn)可之人的出入證明。雨亦辰能夠獲得連天洞府的黑劍令牌,一方面的確是因為他對閔楠的恩情,其次也是因為閔楠在連天洞府里的地位相當(dāng)于未來的首座,權(quán)力很大。
閔楠又是一番千恩萬謝,雨亦辰有點應(yīng)接不暇,到了最后閔楠才說道:“此番已得一枚玉符,可是我等仙道中人應(yīng)該懂得不斷進取,我們師兄弟還想去繼續(xù)尋覓一番,不知雨師弟想跟我們一同前往嗎?”
這其實只是單純的客套話,他們這幫內(nèi)門弟子早在天元論會之前就彼此商量好小團體的利益分配,閔楠雖然得到了一枚玉符,離開異境之后可以換得一件寶物,但是他或者連天洞府日后也要對這些跟隨者相當(dāng)?shù)难a償,所以獲得玉符的數(shù)量是越多越好,同性之人是越少越好,最起碼別讓外門弟子攙和進來。
雨亦辰內(nèi)心也明白這一點,于是婉拒道:“不必了,我來天元論會其實也就是湊湊熱鬧,閔師兄你們都是未來棟梁,我這家伙會拖后腿的,就不勞煩師兄們了。”
雨亦辰能夠自己拒絕,閔楠當(dāng)然也非常高興,他恨不得所有玄天宗門人都是這么好打交道,那么自己就不用這么辛苦了,于是拱手說道:“那我就先走一步了,雨師弟一定要記得來一趟連天洞府啊!”
說完,這十幾名內(nèi)門弟子就紛紛離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地?zé)o影無蹤。
“呼還真沒想到啊。”雨亦辰長出了一口氣,剛才的經(jīng)歷讓自己心驚膽顫,差點以為就要被憤怒的人群將自己撕成碎片,現(xiàn)在不禁沒有危險,而且還獲得了連天洞府的黑劍令牌。
而一直在旁邊觀瞧了許久的小九臉上卻沒有什么好臉色,他先是一陣古怪的思考,然后等到內(nèi)門弟子眾人離開之后,才對雨亦辰問道:“師兄,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奇怪?哪里奇怪了?”雨亦辰不明道。
“玉符啊!玉符剛才為何沒有認(rèn)主,我原本還以為玉符認(rèn)主沒有什么特征,卻不料你給了閔楠之后就突然認(rèn)主了。再說了,你為什么要把玉符送給了那個家伙啊,就算你不給,他也沒有膽量硬搶啊!”小九語氣頗為憤怒,似乎像是在為雨亦辰鳴不平。
雨亦辰卻是說道:“如果他真的硬搶,那么玉符到了他的手里一樣會認(rèn)主啊。”
“不,你這想法不對,事前眾人都不知道玉符認(rèn)主會是怎樣的情形……你是害怕他們事后找你麻煩嗎?”小九追問道。
雨亦辰想了一下回答道:“這個倒是沒怎么想過,我就是單純的對這玉符不感興趣啊,你也看見了,剛才閔師兄看著我手里的玉符是怎樣的眼神,倒不如成人之美。”
小九哼了一聲說道:“哪里有這個道理的,即便玉符沒有認(rèn)主,可是玉符確確實實落在你的手里了,屬于自己的東西,哪里有隨便交出去的道理?”
“既然是屬于自己的東西,那就由我自己決定怎樣處理啊?是我自己選擇送給閔師兄的,這沒有錯啊。”雨亦辰試圖解釋道。
“不對不對!”小九有些抓狂了,他說道:“這可是天元論會!這十二枚玉符所代表著什么,你應(yīng)該很清楚才對!這可不是世俗之中,樵夫獵戶手里的燒火棍,隨隨便便就可以送出的!你之前也說過了,仙道修煉珍視自身,如果不是因為自私的初衷,這天元論會又何必設(shè)立這么多的獎賞?如果不是因為自私,那根本沒有必要修煉仙道!”
“嗯……小九師弟你說得很有道理,我一時無法反駁,可是玉符已經(jīng)認(rèn)主了,我現(xiàn)在反悔也沒有用啊,所以干脆別去糾結(jié)此事了。”雨亦辰依舊是那副毫不在意的神情,就好像丟掉了一件不太重要的事物。
“我不明白……”小九低下頭去,很小聲地說道。
“不明白什么?”雨亦辰問道。
“我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這種想法,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仙道中人,即便是修為再高的修士,都會有自私之心。只不過隨著境界漸高,眼光與心境也變高了,世上大多數(shù)事物根本不入眼,才顯得仙道高人淡泊世事。”小九說道。
雨亦辰笑了笑,說道:“我可不曾說過我不是自私之人啊,你我二人一開始躲在遠(yuǎn)處,不就是不想兩方爭執(zhí)波及自己嗎?這就是一種自私。我拜入玄天宗時間不久,或許還帶著幾分俗氣,與其說不自私,更應(yīng)該是是一種畏懼,或者說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對仙道的一切都帶著莫名的敬畏之心。天元論會獎賞這么豐厚,對于我這種人來說,不是自己能夠掌握的事物,所以干脆將之讓予他人。”
“你真的沒有想過,去獲得這些寶物嗎?”小九問道。
雨亦辰再次回答道:“至少現(xiàn)在沒有這樣想。”
“真是奇怪啊……”小九嘆息道:“你這樣的人,無論是言行、還是想法,都與正常人不太相似,就好像、怎么說……就好像一頭只會繞著石磨打轉(zhuǎn)的驢。你的回答,永遠(yuǎn)不會超出某個界限,到底是你自己刻意隱瞞,還是被人為地劃出某條界限了?”
雨亦辰神色充滿疑惑,問道:“小九師弟你在說什么?”
“你看看,就是你這般模樣。”小九皺眉道:“我想我大概明白,玉符在你手中卻沒有認(rèn)主了。”
“哦?師弟請講。”雨亦辰也想知道。
小九向兩邊踱步道:“玉符入手則認(rèn)主,這想必是和掌門的神通有所關(guān)聯(lián),然而能夠絕緣于此等神通之外的,要么是比掌門修為更加高超,以神通對抗神通,徹底隔絕兩方的觸及,雖然具體要怎么做到我不了解,但是不會脫離出這個范疇。”
雨亦辰笑道:“師弟你高看我了。”
“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小九認(rèn)真地看著雨亦辰的臉孔,說道:“玉符入手而不認(rèn)主,那就說明,你從一開始就根本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