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寨中目送墨青使者和玄威離開的祁震以及大長老,自然是不知道玄武北邦從一開始的打算,然而大長老卻有另外一番擔憂。
“朱雀王朝現在仍然能派出六支軍陣、而且還有異術高人助陣,玄武北邦的第一戰恐怕不一定輕松?!贝箝L老松君摸著胡子說道。
祁震聽著大長老的話,沒敢說話,心底里卻是暗自偷笑,朱雀王朝軍隊的異術高人都被祁震自己抓走藏起,這樣一來,朱雀王朝軍隊實力大減,而且從祁震看來,朱雀王朝也并非不可戰勝。
大長老看了看祁震,說道:“從剛才回來你就心不在焉,是不是朱雀王朝那里還有什么情況你沒有說?”
祁震有些緊張,強作鎮定地說道:“我看見什么都說了啊,肯定沒有隱瞞……大長老,要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先走了……”
祁震剛一轉身,大長老就突然伸手,連連在祁震背后敲了幾下,順手就將祁震的上衣給扯了下來。
“大長老,你干什么?”祁震只覺得身體一麻,不僅沒法轉身動作,連說話都覺得會牽動全身筋骨暗暗發疼。
大長老拿著祁震的獸皮上衣仔細端詳,慢慢踱步到祁震面前,看著上衣后背位置上,一處被火焰燒破的洞,說道:
“以阿笙的勤勞,不可能看見你的上衣破了都不補,村寨中焰火都有人看顧,不會無緣無故燒到旁人衣衫之上,說吧,在哪里燒破的?”
以大長老的閱歷和眼力,一下就看出祁震上衣背后的燒灼痕跡的不尋常,也立刻明白了祁震這番離開村寨探查朱雀王朝軍隊,肯定另外有一番經歷沒有言明。
“我……我在路上遇見一些異獸,我不想被他們纏上,所以生了火?!逼钫鹩行┙Y巴地說道。
“那又是怎樣生火才會烤到后背?”大長老繼續問道。
“呃……我之前落到水里了,也順便烤一下衣衫,一不小心烤破了……”祁震繼續說道。
大長老眼神流露出一陣失望,一把抓住祁震,將他拖回了石屋之中,狠聲說道:“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學會說謊了?你就真的當我什么都看不出來嗎?這不是尋常火焰可以燒出的痕跡!破孔周圍只有一圈薄薄的焦黑,分明是異常集中的火焰,這只有異術力量操控之下才可以做到!說,你是不是和朱雀王朝的異術高人交過手了?”
祁震此時神情才變得懊惱起來,說道:“這……她又沒有那么厲害,大長老你也太害怕了吧……”
啪!
一聲脆響,大長老揮手就給了祁震一個耳光,祁震半張臉瞬間就腫脹起來,嘴角流血,眼中盡是不解。
大長老聲音低沉地說道:“我傳授你異術的力量,不是讓你隨意炫耀、張牙舞爪,是在必要之時可以保護寨子中的族人!這件事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你如今不僅在朱雀王朝的異術高人面前暴露了行跡,甚至還跟他們動手?你知道這回給我們寨子帶來多大的禍害嗎?”
祁震低下頭來,不敢說話,大長老松君平日里雖然和藹,但是在必要的時候還是會有嚴厲的一面,受村寨眾人尊崇。
大長老深深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將離開村寨之后的所有經歷,原原本本地告訴我,不要有一點疏漏,否則會害了我們寨子!”
祁震有些沮喪地點點頭,從自己遇見老邁巨蟒異獸的出沒開始,自己是如何動念要引出巨蟒、巨蟒又是如何跟朱雀王朝大軍爭斗起來,接著就是那名紅袍女子的出現,以及自己是如何打敗那名紅袍女子的。
“你殺死那名紅袍女子了嗎?”大長老聽完之后趕緊問道。
“我……我……”祁震一時支吾以對。
大長老一聽祁震的反應就覺得不對,說道:“我什么我!你是不是放過那個紅袍女子了?以你的那點異術力量,一時勉強反撲不奇怪,但是如果你放過那名女子,將她扔在大山之中,就不怕她反過來追蹤你嗎?快說,那名女子到底去了哪里?!”
祁震很是不好意思,扭捏說道:“我把她敲暈之后,帶到西邊的巖洞里藏起來了。”
大長老聽見這話,只覺得眼前一陣黑白閃爍,不禁后退幾步。
大長老松君年歲極高,甚至是當初伴隨罪民來此開辟村寨的第一代人,與他同一時期的人早就離世了,可以說,松君本人就是看著這個村寨是如何一步步成長至今的。
然而在過去,村寨之中,異術力量只有松君一人掌握,村寨的代代繁衍之中,只發現了祁震這一個年輕后輩適合修習異術。在傳授教導的過程中,松君和祁震的關系甚至要比父子更加親密,在祁震父親離世之后,松君就負責養育教導祁震,自然也是最了解祁震的人。
村寨之中的人,從來不曾遠離過大山之外,也不知道外界四方王邦的花花世界,但松君是知曉的。
從祁震的講述之中,松君一下就能分辨出那名紅袍女子必定是朱雀王室的成員,按照常理推斷,能讓祁震說謊隱瞞,肯定是相貌出色、十分勾人。
像這樣的罪民村寨,連女子都是一種資源和財產,祁震有什么打算,松君焉能不知?
“就我們寨子里那幾根繩子,綁不住那樣的人物?!贝箝L老勉強安定心神,對祁震說道:“快!你馬上帶我去找那名女子,或許我教你的那個方法還能讓她多睡一會兒!”
話語一畢,老少二人離開村寨,一名是寨子的大長老、一名是經常外出捕獵的獵手武士,他們的離開從來沒有讓村寨族人感覺到疑惑,唯一一個想追上祁震兩人的,就只有祁震的未婚妻阿笙,因為她剛好發現祁震的上衣背后,有一個破洞。
祁震與松君二人施展異術力量,在起伏不定的山林之中如履平地,很快就抵達巖洞下方。
“就是這里?!逼钫鹫f道。
松君抬頭望去,巖洞上方還有一塊突出的石檐,就算是羽人軍在天空中也無法發現此地,難怪祁震會選擇這么一個地方。
此地雖然安靜,但松君卻覺得有一絲詭異的安寧,此時已經漸趨黃昏,附近不聞蟲鳴,也沒有飛鳥還巢,讓松君生出幾分警惕,說道:
“你先上去,如果那名女子已經醒了,別告訴我已經來了,我看你怎么應付?”
祁震有些緊張地點頭,他如今也知道自己把紅袍女子藏在此地不對,也只好聽從大長老的吩咐,小心翼翼地爬上巖洞。
來到巖洞之中,已經是昏暗無光,但是祁震還是能夠感覺到女子依舊躺在原地,呼吸輕淺,越是靠近,就越能感受到從女子身上散發的香味,讓祁震心中一動,慢慢接近。
當祁震的手正準備摸到女子的脖頸之時,一道灼烈的火焰陡然炸起!
好在祁震早有戒備,接連飛退,火焰燎燒,只讓祁震的頭發微微焦卷。
“好險!”祁震喊了一聲,就聽見紅袍女子的聲音:
“罪民受死來!”
隨即便是一團可以充斥整個巖洞的龐大火焰,祁震頓時發現自己竟然避無可避,要是真的被火焰燒到身上,恐怕下場就和一身焦炭的巨蟒差不多了。
就在這個時候,祁震感覺到從身后吹來一股清涼之風,并沒有把祁震往火焰鼓蕩的方向推去,涼風繞過祁震周身,形成無形保護之力,隨后一道一道,將熊熊火焰分隔開來,只剩下幾團火焰,最后涼風就好像吹滅燈芯的那一口氣,瞬間讓巖洞恢復昏暗之中。
“什么人?”紅袍女子此時早已掙脫了麻繩束縛,站起身來喝道。
大長老松君從巖洞下方輕輕一躍,整個身子就好像大鳥一樣出現在洞口,紅袍女子見狀,兩團火焰出現在手中,正欲催動異術力量。
瞬間,從大長老周身射出幾道細長金光,細微得無法聽見的破空聲后,金光射入了紅袍女子體內,手中的兩團火焰立刻消失,而紅袍女子也渾身脫力地跪坐在地,惡狠狠地盯著松君。
松君輕輕一拍祁震肩膀,說道:“你能對付這樣的人,完全是幸運啊……行了,這女娃估計也一整天沒吃沒喝的了,你趕緊出去獵幾只野雞?!?
“這……”祁震還想說話,就被松君打斷道:“快去吧,有什么事回到寨子再說?!?
祁震看了看紅袍女子,有些不舍地離開巖洞,待得只余兩人之后,松君主動開口說道:
“朱雀明焰,能得此異術真傳,你在朱雀王室之中地位也相當高了。據我所知,當今朱雀王朝之主有三女一子,按你的相貌年紀來看,應該是大公主赤鸞吧?”
赤鸞看著松君,依舊不服輸的眼神,說道:“你們這群不敬神圣的罪民,我赤鸞落在你們手里,就沒有想過要活著離開,有什么仇怨,盡管沖著我來!”
松君臉色淡然地說道:“在你們眼里,我們是不敬奉朱雀的邪惡異端,然而在我們罪民的眼中,你們則是仰仗著異獸的力量,欺壓人類的幫兇罷了,彼此仇怨早就濃得不可化解。你或許該慶幸,如今還能夠活著,完全是將你帶到這里之人,想在上占有你而已?!?
聽見這話,赤鸞眼神之中有一絲動搖,說道:“敬奉朱雀明焰的圣軀,不會沾染罪孽的污穢,你們有什么邪惡的想法,最終都不會實現!”
“我很奇怪……”松君說道:“從剛才你出手的剎那,直到現在,你都沒有體現出一絲一毫求生的,你的異術,充滿了絕望和無助,你根本不是想逃離此地,你只是想和阿震、和我同歸于盡。”
“明焰圣軀,受此挫敗便該回歸朱雀,斬滅罪孽,本就是我該盡職責……”赤鸞繼續說著,然而松君卻沒有理會,思考過后眼神猛地明亮起來,說道:
“原來,你們朱雀王朝已經沒有可以派遣救援你的余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