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贊拿著手里的書信,激動之心難以言表,感覺手里握著的不是輕飄飄的信紙,而是重逾千鈞的財寶。
“我看你啊,未必有仙道修煉的天資,就此一事,為親族后人奠累基業,參與到仙道之中,也好在日后天南仙道興盛的風潮之中,保住身家地位。”祁震看著林贊說道。
林贊躬身謝道:“我這樣的商賈自然是不敢奢望邁入仙道之事,只不過這一番大生意,確實要多謝祁震先生的指引,只是、只是不知道該如何感激……”
祁震把玩著酒杯,說道:“做生意的頭腦,可是要靠鍛煉的,不是說修為高了就賺得更多,仙道之中,清貧修士比比皆是,奈何他們無需世俗富貴,一間草廬、幾株古木、一泓清泉,足可化腐朽為神奇,開辟仙家福地而修煉。我不過是出身天南,過往所見所想與修煉見聞所合,才有這般想法。哪怕我不說,天長日久之后,自然也會有中州修士采取類似之法,我不過是事先讓你行動,省得日后連家族立錐之地都沒有了。”
“祁震先生的意思是……”林贊有些不明白。
祁震放下酒杯,神情嚴肅地說道:“你剛才不是說了嗎?來苗疆的路上沒有遇到妖獸,你以為妖獸是憑空消失的嗎?若無更大的敵人,妖獸行徑的范圍是不會有太大變化的,這就說明它們原本的棲息之地被力量超凡者所占據,如今態勢,總不可能會是多了一頭強悍無雙的妖獸吧?”
“是仙道修士……”林贊立刻就意識到了。
“不錯。”祁震點頭道:“這就是你另外要留意的事情了,你也應該了解到,仙道修士并不全然是好打交道的,即便是仙道七宗也會有品行不佳的敗類,更別提那些不入流的小宗門和散修之士了。
我不可能一直身處天南之地,仙道七宗的勢力根本仍然是立足于中州,天南這片地方,日后幾年勢必會因為各路散修的前來而引發各種矛盾。這么一來,六部百家因各路修士到來而聚攏其不同勢力,相互傾軋,到頭來死的不還是天南之地的眾生嗎?
我不愿見此悲劇慘聞,所以趁事態尚可控制之時,想借商旅聯盟的手,將天南之地的力量團結起來。不是為了對抗仙道修士,而是借此合力之勢頭。反過頭來引動天南仙道的統合,最起碼不要引動過大的紛爭。”
祁震說這番話,多少也是因為之前麗雪芳淵的事情,因為先天至寶而喪生的修士,足有千余人,這些人雖然在修為上遠不及祁震等人,可畢竟是身心超脫于常人,壽元長久,可還是遭禍殞落。
雖然有不少人是被祁震親手所殺。甚至連尸身都化為灰燼,但究其根底,無非是因利益而起。
然則想磨滅修士心中逐利之心,根本不可能,即便是玄天宗企圖奪得先天至寶,本質上也是為了利益,只不過玄天宗的著眼點是天下蒼生之大利。
祁震不太懂得權衡之道。如果是云笙長老在此,她的手段和布局則花樣更多,而且更加不著痕跡。只不過祁震并沒有偷偷摸摸的打算,反倒是希望商旅聯盟借此機會開誠布公,將整個天南的各個勢力統合為一,那么屆時各路仙道修士自此。自然會與整個天南統合勢力合作。
因為矚目于天南之地的修士,主要還是散修為主,散亂而無共同利益的散修,面對已經統合的天南勢力,首先便不會費心機去分化,而是借其勢、取其利,這樣一來。天南世俗與仙道兩者就可以和而共存,而不會引動無休止的沖突。
只是這么以來,商旅聯盟要承擔的壓力就更大了,畢竟說到底,商旅聯盟的成立只是為了天南各個家族與山頭勢力可以互通有無,而不是一個具有廣泛影響力的組織。若是以祁震的想法行事,商旅聯盟里的主要幾個大家族,恐怕就會率先阻攔行事。
因為這個統合勢力的組建,那就說明原本分地割據的天南會變成只有一個核心的勢力,而這個核心到底歸屬于哪個家族?或者說哪個人?光是這一點就夠讓天南六部百家整個頭破血流的了,這也是為什么天南之地幾百年來都沒有一個統合的中心,任何一個家族勢力的膨脹都會引來原本強勢者的無盡攻勢。
林贊向祁震表明了各種難處,分析得透徹入理,祁震也聽得仔細,心中揣度思考,發現如今的天南形勢,其中有幾分算是云笙長老的謀劃布局所致,自己這么做,會不會影響了云笙長老的安排、讓云笙長老不悅?
不過這個念頭一閃就過,祁震覺得,有些事情改變就要變,蜂擁而至的仙道修士不會因為天南的形勢而停下腳步,那些散修是何等的瘋狂貪婪,祁震是親眼所見,由這樣的人來影響甚至主導天南之地未來的情形,祁震多少有些無法忍受。
至于這個統合天南勢力的家族或者人選,其實無非也就是從六部之中挑選,而六部之中有些勢力也日漸衰頹,到頭來還是要看那最頂尖的三家——神龍嶺白家、麓景山譚家、原本基業在天威谷的張家。
“為何沒有祁家?”林贊試探著問道。
“祁家近日來興旺發展,但是較之這三家還是根基略顯淺薄,你不用看我臉色,祁家日后能否有更高成就,在于他們自己,不在于我。”祁震說道。
這頂尖三家之中,譚家與張家都與祁震相熟,如果是祁震親自出面談及此事,曉之以理,應該可以說動他們合作,至于神龍嶺白家,祁震過去可從來沒有接觸過白家之人,最為接近者,也只是白家的附庸家族葛家的葛池。
“白家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林贊說道。
“哦?對了,我聽說過去白家一直把持著與苗疆的往來,甚至其家族之中有苗疆血統,你們是怎么搞定他們,來到苗疆行商的?”祁震問道。
林贊笑道:“說來也是巧合,半年多前,白家主母據說被仇家襲擊。傷重至今不愈。而神龍嶺白家內部各個支脈偏房早已分崩離析多年,若非這名主母維持,神龍嶺恐怕早已血流成河,這名主母受傷之后,神龍嶺上下明里暗里斗爭不斷,我們商旅聯盟從中疏通關系,讓他們族人放行前往苗疆的通道。所以才能來到苗疆。”
“看來家族大了還是有各種危機的潛伏。”祁震自言自語道。
“我聽說,祁震先生當初給譚家二公子治愈了那經脈堵塞之癥。想必也是回春妙手,若是想讓白家也合力于此,不如……”林贊提了個簡易。
祁震眉毛一挑,拍桌道:“這倒是一個方法,白家內中各房分崩,一般的醫師即便有能力,也不敢輕涉險地,畢竟誰治好了那白家主母,實際上就和大半個白家為敵。除非有仙道修士不懼兇險深入其中……嗯,聽你這么說,我的確有必要前往白家一趟。”
“呃……不過還有一件事,祁震先生還要知道……”林贊說這話的時候有些為難。
“怎么?”
林贊清了清喉嚨之后說道:“祁震先生還不知道吧,苗疆國王前不久駕崩了。”
“一介世俗國族之王薨崩,與我何干?”祁震毫不在乎地說道。
“對對,原本是無關系。”林贊有些汗顏。在他看來,苗疆王室的混亂給他的生意也帶來了許多難處,當然不是祁震這種仙道修士會關心的,然后說道:“只不過這個消息還很隱秘,至少苗疆子民和天南家族都不了解此時……可是如今烏龍城王宮之內,已經是各王子兵戎相向、一觸即發的局面。其中三王子鳳召閣的王妃,正是白家主母的小女兒。”
林贊這么一說,祁震立刻就摸出一系列的關系和線索,只不過另外一件事情引起了祁震的注意,說道:“我之前聽說,烏龍城這里發生了不少特別的事情?說是王室精銳盡出,卻破敗而回。甚至傳出昨夜王室供奉死于非命?”
“祁震先生消息真靈通。”林贊說道:“前者的具體內情我倒是不太清楚,不過那件事,苗疆王室原本也是打算聯合神龍嶺白家的,只不過對方家族內斗不息,所以沒有參與,我猜測,要么就是對付某只厲害的妖獸,要么就是……”
“修士!”祁震確認道。
“是的。”林贊聲音也壓低了:“只得苗疆與天南兩方都派出相當實力去對抗的目標,很有可能就是某位引起混亂的仙道修士,而昨夜王室供奉的死亡,想必也是那位修士所下殺手。”
“未必是仙道修士。”祁震猜測道。
“哦?”林贊畢竟不了解中州仙道的情況。
“中州百年以前,曾有一支強大的魔道勢力,與仙道大戰不休,戰敗后逃離中州,逃亡各處,其中就有少許人來到這天南之地。”祁震說道。
“聽起來就像是作惡多端之人,如果真的是魔道修士,那還需要祁震先生這等高人除去,為一方造福啊!”林贊說這話,不純粹是為了恭維,畢竟作為行走天南的商旅,一個有著自主意識、而且知道選擇目標的強者,遠比群居獵食的妖獸要可怕,如果林贊真的要按照祁震的說法去統籌天南,那么肯定要先除掉這些霍亂一方的魔道修士。
“我自會如此,所以在此之前,我還需要前往苗疆王宮一遭,看看那被殺的供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祁震說道。
“如今情形,烏龍城可自如出入,王宮恐怕無法前往。”林贊說道。
“哈!你忘了我是何許人也。祁冉,你且留在此地。林贊,無需聲張,我這便探一探那苗疆王宮!”祁震站起身來,旋即竄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