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蘭見劉偉面帶慍怒,這纔想起招呼他,急忙叫他坐在自己身邊。劉偉見她身邊並沒有空位子,就站在原地不動。柳若蘭猛然醒悟,又讓服務員添把椅子。服務員卻說沒有椅子了,又問:加個凳子可以嗎?柳若蘭催促道:行啊,凳子也行,快點!
一陣忙亂之後,劉偉很不情願地坐在柳若蘭的身邊,臉上依然帶著憤憤之色。
柳若蘭等人們重新坐好後,指著坐在對面的一位面色紅潤卻有些謝頂?shù)呐肿訉フf:“這位是桃李文化的柴總,叫柴青。”又指著斜對面的一個消瘦精幹,穿著十分考究的女人說:“這位是利美文化公司的韓總,叫韓璐。”
劉偉站起身,先跟柴青點頭打了招呼,再與韓璐打招呼,卻見這個女人神情冷峻,姿態(tài)高傲,臉上還帶著很明顯的不屑一顧的神情。劉偉心中不爽,便定睛把她打量一番,見她除了面相冷峻之外,臉龐還蠻好看,氣質(zhì)也不錯。便在心裡暗忖:挺精緻挺優(yōu)雅的一個女人,幹嘛這麼冷麪,冰山御女啊?
坐在柳若蘭另一側(cè)的,就是剛纔捂著嘴偷笑的那個女孩。此刻,她歪著腦袋看劉偉,卻用開玩笑的口吻對柳若蘭說:“阿蘭,你還沒給我們介紹這位小帥哥姓字名誰呢?”
“梓涵,你真討厭,剛纔人家不是都說了麼!”柳若蘭嗔笑著,又對大家說,“現(xiàn)在,人我叫來了,你們也都見了,咱們繼續(xù)吧!”
柴青端著小半杯紅酒站起身,說:“柳主任,劉經(jīng)理,我敬你們倆一杯。願咱們的合作長長久久,也祝你們兩位天長地久!”說罷,一仰脖幹了,卻不坐下,舉著酒杯等柳若蘭和劉偉喝。
柳若蘭舉起酒杯,笑道:“謝謝,謝謝,我也幹了!”說罷,也把小半杯紅酒乾了。
劉偉卻坐著不動,歪著腦袋對柴青說:“你別叫我經(jīng)理,我只是個普通員工,你的祝福我也不能承受。所以很抱歉,這酒我不能喝!”劉偉心想:什麼和什麼呀就瞎祝福,拉郎配啊!
“劉偉!”柳若蘭低聲呵斥道,“今天在場的都是我的朋友,柴總和韓總更是咱們的關(guān)係戶,你多少喝點!”
“我下午還有工作,更不敢酒後駕駛!”劉偉冷冷地說。
柴青聽了劉偉的話,立刻扭頭叫服務員拿來幾瓶無醇啤酒,又讓服務員給劉偉倒上。劉偉捂著杯子說:“別倒,倒了我也不喝,我從不喝啤酒。”
“這是無醇啤酒,不含酒精的,你怕什麼,喝點!”柳若蘭命令服務員給劉偉滿上。
劉偉用力推開服務員,呵斥道:“我跟你說了我不喝,聽不懂人話啊?!”
服務員端著酒瓶發(fā)呆,看看劉偉,又看看柳若蘭,不知該退還是該進。
柳若蘭有些架不住面子了,低聲呵斥劉偉:“你想幹嘛,別給臉不要臉!喝點酒怕什麼,有我在呢,誰能吃了你呀?!”
梓涵也在一邊攛掇:“就是啊劉偉,你還是聽阿蘭的話吧,要不回去了,你的日子更不好過了,呵呵!”
其他人則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劉偉不說話。
劉偉一生氣,二乎勁又被逗了上來,沖服務員高喊:“上白酒!”
柳若蘭急忙勸阻:“瘋了吧你,喝了白酒你還怎麼開車啊?”扭頭對服務員說,“給他倒紅酒。”
服務員放下無醇啤酒,拿起紅酒,給劉偉倒了小半杯。劉偉一把抓住服務員的手,說:“倒?jié)M倒?jié)M,倒酒哪有像你這樣的,給我倒?jié)M!”
柳若蘭又拉劉偉,壓低了聲音勸道:“住手吧你,這紅酒哪有倒?jié)M的!”
劉偉甩開劉若蘭的拉扯,粗門大嗓地說:“我樂意!你不是讓我喝酒嘛,那好,我就給你喝個痛快!”又沖服務員喊:“快點,倒?jié)M!”
服務員只能遵命,給劉偉倒了一個滿杯。
劉偉端起杯子,衝在座的所有人舉了舉,一仰脖,一口乾了。柴青帶頭鼓起掌來,大聲喝彩:“好!爽快!”梓涵卻捂住嘴偷笑,韓璐的臉上則露出了更爲不屑的神情。
柳若蘭又低聲埋怨劉偉:“紅酒不是你這種喝法,要小口慢飲!”
柴青卻打圓場,笑道:“這樣好,這樣好,這樣痛快!一看老弟就是咱北方人,大氣豪爽痛快!啊,呵呵!”
“我喜歡,我喜歡,多帥啊!”梓涵一邊拍手一邊附和著說笑,又嘻嘻地逗柳若蘭,“你要是再埋怨他,我可要搶人哦!”
劉偉被人們這麼品頭論足的,很不自在,又見韓璐面露不屑,就更加生氣,又扭身對服務員說:“妹子,倒酒,倒?jié)M嘍!”
服務員倒了小半杯就習慣性地停了下來,劉偉嫌她麻煩,直接搶過酒瓶,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又一口喝乾,大喝一聲:“爽!再倒!”
衆(zhòng)人大驚失色,以爲劉偉喝多了,都尷尬得瞪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出聲,包房裡一陣寂靜,只能聽到人們緊張而急促的呼呼聲。一陣死一般的寂靜之後,忽聽梓涵說:“喝呀,接著喝呀,我還想看呢,爽死了!”說了,又捂嘴竊笑。
此時,韓璐開始仔細打量劉偉,心中暗忖:看樣子,這小子並不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這麼想著,便扭轉(zhuǎn)了先前對劉偉的看法。通過剛纔劉偉跟柳若蘭這番暗中較量,韓璐非常敏銳地察覺到,劉偉跟柳若蘭的關(guān)係不是很好,應該也不是戀人。於是又想:這倆人之間有裂隙,而這個裂隙應該是可以利用的!
原來,在劉偉來之前,柳若蘭在衆(zhòng)人面前吹噓自己的男朋友長得如何如何帥,又如何如何精明強幹。人們就問她男朋友在那工作,柳若蘭說是她的手下,人們就開玩笑,說她找了個吃軟飯的小白臉。柳若蘭連忙否認,並說:我的男朋友很男人哦,男人味十足的!人們表示不信,非讓她把人帶來看看。柳若蘭無奈,只好打電話把劉偉叫來,想在朋友面前證實自己所言非虛。
韓璐很想跟國美公司建立合作關(guān)係,卻被柴青搶先一步,柳若蘭卻嫌她長得漂亮,不給她機會。韓璐便打算放棄了,卻在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劉偉和柳若蘭之間的裂隙,又立刻決定從劉偉這裡打開突破口。
於是,韓璐端起酒杯,對劉偉說:“劉經(jīng)理……哦……劉先生,咱們認識一下:我叫韓璐,廣東利美文化用品公司北方分公司的總經(jīng)理。我們公司,總部設(shè)在廣州,做文化用品已經(jīng)二十多年了,業(yè)務遍及全國,是一家很有誠信的公司,希望咱們能有機會合作。我先敬你一杯。”說罷,舉起酒杯,用豐潤的脣沾了一下紅酒,輕輕放下酒杯,然後就很平靜地看著劉偉。舉止得體,優(yōu)雅大方。
劉偉不知韓璐的心路歷程,當然就不明白她爲什麼會前冷而後熱。但既然人家這麼禮貌地向自己敬酒,不喝也說不過去,只好端起杯子,一仰脖,又一口乾了。
柴青怕劉偉對韓璐產(chǎn)生先入爲主的印象,也急忙站起身來,端著酒杯對劉偉說:“劉老弟,我是桃李文化的,公司就在咱們本市,咱們兩家公司已經(jīng)合作了一年多了,希望今後還能繼續(xù)合作。我也敬你一杯。”
劉偉見他們兩個輪番敬酒,便猜出他們是競爭對手,都想搶先跟自己建立關(guān)係,就皺著眉頭說:“你們不用跟我這麼客氣,我就是一個小職員,萬事不做主,你們要敬,還是敬柳主任吧,業(yè)務上的事,她能做主。”說罷,又喝乾了杯中酒。
柳若蘭低聲勸道:“劉偉,你別喝這麼多,下午還有工作!”
“咦,不是你讓我喝的嗎?怎麼,酒不夠了?”劉偉又對服務員說,“來妹子,給我倒?jié)M!”
服務員上來還要倒酒,柳若蘭搶過了酒瓶,只給劉偉倒了小半杯。劉偉剛要搶回酒瓶,梓涵也勸道:“劉偉,你就聽阿蘭的吧。我們也吃的差不多了,時間也不早了,回頭咱們再喝,哈?”衆(zhòng)人也紛紛跟著勸,劉偉無奈,只得隨了他們。
接下來,人們各自找人,交頭接耳地說起了私房話,包房裡立時響起了一片嗡嗡聲。
飯後,人們都站在中和軒門前跟柳若蘭道別,柳若蘭就面帶微笑,很矜持地跟人們一一握手,儼然一副高級領(lǐng)導的模樣!
劉偉早早地坐進車裡,見他們沒完沒了地寒暄告別,心裡起煩,車裡又熱,就下了車,鎖好車門,又走回飯店大廳。
嘴角長著美人痣的那個迎賓小姐見劉偉往回走,就迎上去,很關(guān)切地問:“先生是不是丟了什麼東西?”說著,又拿起對講機要喊話。
劉偉連忙阻止:“不是不是,我沒有丟東西,只是想在這裡坐回兒。”說著,指指門邊的沙發(fā)。
“那好,您請便。”美人痣莞爾一笑,又退回去,站在大門邊,兩手交疊放於腹部,臉上露出很職業(yè)的微笑。
美人痣退回去了,劉偉又後悔了。幹嘛不跟她聊兩句呢?大好機會就這麼白白浪費了,真是太可惜了!
劉偉決定不去沙發(fā)坐了,就在大廳裡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眼睛偷偷地瞄著美人痣,想再找個機會再跟她搭訕,可轉(zhuǎn)了半天,美人痣再也沒有給他機會。劉偉撓了撓頭皮,正爲想不出辦法而著急時,卻見韓璐快步走來,並早早地伸出手,笑著招呼:“劉先生你好!”
劉偉連忙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你好韓經(jīng)理!”
握手之後,韓璐從手包裡拿出一張名片遞到劉偉的手上,又要他的名片。劉偉尷尬地笑了笑,解釋說沒有名片。韓璐很理解地笑了一下,又掏出手機,一邊問劉偉的手機號,一邊給他撥了過去,聽到劉偉的手機響起後,又說:“這是我的號碼,二十四小時開機,希望你能存起來,以備後用。”說罷,又跟劉偉握手,“劉先生,以後常聯(lián)繫?”
“好,常聯(lián)繫!”
送走了韓璐,劉偉也沒心思搭訕美人痣了,走出飯店大廳,又鑽進車裡。
柳若蘭送走了所有人之後,走到紅色POLO車旁,不無得意地向劉偉炫耀自己朋友的品位。劉偉卻譏諷他們酸文假醋、裝模作樣,外表看著光鮮亮麗,其實也就是一羣僞娘。
“喲,你連紅酒都不會喝,還說人家裝模作樣!以後啊,你還真是跟我多出來見見世面吧。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簡直就是一個農(nóng)二代!”
“嘁!”劉偉撇了撇嘴,“我家可是三代城市戶口,也不知誰是農(nóng)二代!”
“喲呵,沒看出來呀,你還根紅苗正啊,呵呵!”柳若蘭高興,沒有理會劉偉的不滿,又說,“哎,你喝了這麼多酒就別回公司了,跟我走吧。咱找個地方,姐姐要好好慰勞你!”說罷,就乜斜著劉偉,又擡起手用拇指輕拂劉偉的嘴角,夢囈般地說:“真性感!”
“柳若蘭!你幹什麼呢?!”
突然傳來賈盛的呵斥聲,柳若蘭嚇得打了一個激靈,慌忙放下手,急轉(zhuǎn)身,張眼四望,尋了半天也沒見到人影。
“柳若蘭,你過來!”
柳若蘭循聲望去,見路邊停著一輛黑色寶馬,賈盛的腦袋從車窗裡探出,正兇巴巴地瞪著她。
柳若蘭發(fā)現(xiàn),從賈盛眼中噴出的不是目光,而是一團怒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