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早已過了及笄禮,今年已是貞觀十二年,九月的時候,她就滿十七歲了。
因身份特殊,再加上楊曉然也覺得女子早婚早育地不好,所以才留她到了現(xiàn)在。
眼看貞觀十二年馬上都要過去了,楊曉然也覺得該替這丫頭選個合適的對象把她嫁出去了。
太子妃發(fā)話了,要爲女官選夫婿,這事一經(jīng)傳出,立刻引來人們的議論。
按理說著宮婢入宮一輩子都得在宮裡待著,除非碰見主上****出宮。
太子妃地位僅次皇后,她要爲女官選夫婿,顯然是想放這位得.**.的女官出宮了。
這點小事倒也不用報備天子,只需去皇后跟前求個恩.**.就行。
長孫也不大來管這事,兒媳喜歡的女官,情同姐妹,爲她挑選夫婿倒也是合理之事,索性見那武元華年歲也不小了,便提議一起選一選把,既然都是心腹之人,也算是個恩.**.。
皇后都同意了,其他人自然沒話可說了。
可一些門第較小的官員卻是心思活泛了起來。
其中以許敬宗最爲積極。東宮的一些小官員也十分興奮。
因爲這位寶珠姑娘可是頗受太子妃.**.愛得,與那秋菊姑娘,還有那後來進來的元華姑娘可謂是太子妃的左膀右臂。
這若嫁到自己家裡來,豈不是與東宮形成了天然的親密關(guān)係?若是太子妃再運作下,讓寶珠姑娘白天再入宮做事也不是不可能。就算不能,有太子妃爲靠山的寶珠姑娘哪怕是平民出身,那也是值得迎娶的姑娘。
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原來寶珠姑娘早就被消了奴籍,是正兒八經(jīng)的清白人家了。
這就更好了。
這大門大戶地不屑,可他們小門小戶的人家卻需要一位這樣的正牌當家娘子。
這寶珠姑娘跟隨太子妃多年,得太子妃親自教導(dǎo),那才學才智都一等一的。人家也就差個家世,若有家世,若不是公卿大臣家的孩子想都別想。
人家現(xiàn)在雖沒家世,可有東宮,盧國公府做靠山,像這尋常門第娶了這姑娘,那都屬於高攀了呢。
一時間,裴氏那兒擠滿了套近乎的各家娘子,都是來替自己兒子說親得。
不是命婦沒資格面見太子妃。聽聞這篩選之事太子妃都委託國夫人來做了,那自然都擠到這兒來了。
一時間,整個國公府人滿爲患。寶珠也是裴氏看著長大的,那古靈精怪的性子也頗討她老人家喜歡,這事上自然也用心了許多。
許敬宗在這事上顯得十分積極,而且這人生得好看,又懂察言觀色,官位不大,可在的位置卻十分重要,門第甚至要比一般人家好多了。
不過他的兒子都沒有適婚得,這老許敬宗很遺憾。不過這沒關(guān)係,咱還可以曲線救國啊!
沒有兒子,咱還有侄子。
太子妃若嫌棄,直接過繼到自己名下,那就妥了。
許敬宗這人最會來事,特別是諂媚之事,沒幾下功夫就把裴氏哄得眉開眼笑,十分中意他家的侄子了。
不過仔細觀察地話,就會發(fā)現(xiàn)這老鬼總是趁著程咬金不在家時纔來。別人看不出,可許敬宗卻看得出程咬金是個狡猾的老鬼,在他跟前作影子,會被揭穿心思得。
而且這老傢伙好似還不大喜歡自己……
挑了十來戶人家,裴氏便帶著這些人的畫像,八字入宮了。
把這些一一都拿給楊曉然看。
楊曉然看到許敬宗那侄兒的名字也在上面,自家老孃還一直這個。楊曉然無語的抽了下嘴角,這許敬宗能耐不小啊!
把自家老孃哄得團團轉(zhuǎn),這傢伙還真是一點都不能小覷,太善於經(jīng)營了。
所以……
對於這樣的人,儘管有了利益掛鉤,勉強算得上是一夥得,但她也絕不會因此把寶珠嫁到他們許家。
這人家以後難有好下場,這不是把寶珠往火坑裡推麼?
見女兒不心動,裴氏也不多言了。
女兒比她聰明,且比較清楚各家的事情,所以了也就行了。既然女兒看不上,那也不必多言。
楊曉然又看了好幾家,覺得有兩戶人家還不錯。這畫像上看著模樣也周正,一臉忠厚模樣,家裡人口簡單,雖是六七品的小官,但在東宮做事,寶珠嫁過去了,自己再敲打下,也不會受氣。
拿勾定了兩家,笑著道:“錦姑,寶珠呢?”
“剛剛?cè)チ嘶▓@,想來是看貓蛋了。大姑娘,奴婢這就去把她喊來。”
楊曉然點頭,笑著道:“來來來,讓她過來。等她的夫君選好了,就該給元華選了。不過元華的事得請楊夫人過來做主,這事我只能在中間牽個頭。”
武元華紅了臉,嬌羞道:“姐姐又來取笑我,我可不依。”
裴氏笑了起來,道:“這姐兒到了年紀慕俊哥兒乃是正常事,這裡鬥女兒家,都是過來人,有什麼好害羞得?”
裴氏說著又笑了起來道:“就是元華這家世也不差,選夫君得多用心些,可比寶珠難辦些哦。”
一句話說得武元華眼裡透出了神往,不過當她發(fā)現(xiàn)大家打趣的眼神後,立刻鬧了個大紅臉,低著頭,不說話了。
寶珠很快地就被喊了回來。
楊曉然見她來了,拿著那些畫像笑著道:“寶珠,來來來,來看看哪家的公子合你心意?”
楊曉然這話纔出口,寶珠就“噗通”一聲跪下了,眼淚都掉下來了,“大姑娘,奴婢不想嫁。只想陪著大姑娘,求大姑娘開恩,容奴婢也如秋菊姐姐一樣,自願梳起,終身不嫁,陪伴大姑娘左右!”
說完便把頭貼在手背上,長長一拜,再也沒起身。
楊曉然驚愕地瞪大眼睛,道:“寶珠,你……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寶珠伏在地上道:“求太子妃恩典!”
楊曉然看了錦姑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母親,想了一會兒,道:“你先退下吧,此事容我想一想。”
“是!”
認識寶珠這麼久了,楊曉然只在她身上看到了樂觀豁達,古靈精怪地,可卻還從未見過她這般慎重嚴肅過。
一時間蹙起眉,問道:“她與六皇子真到了山盟海誓的地步?”
說著便看向了秋菊,“秋菊,你們平日在一起最多,可曾聽她提過?”
秋菊猶豫了一會兒,道:“六皇子去了封地後,她消沉了一段時間。但後來又好了,奴婢以爲她沒事了……卻沒曾想……”
“冤孽!”
錦姑跺著腳,“大姑娘,奴婢早就跟您說過,不能太慣著她!主家替她選婚,還給了自由身,嫁得都是好人家,這大的恩典,就算心裡不願也要嫁給過去!聽聽,她都說得什麼話?!這都慣出毛病來了!”
楊曉然搖了搖頭。
錦姑是典型封建女性。在她的思維裡,主子是大於天得。所以,和她也沒法對話下去。
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還怎麼說?
想了好一會兒,才道:“秋菊,你去看看她吧,開解下她。”
楊曉然嘆息了一聲,“雖說你們自小跟著我,名義上是奴僕,可我卻從未把你們當奴僕看。總希望你們好得。這一個一個得,都不肯嫁人,可真把我愁死了。”
楊曉然有楊曉然的考量。在現(xiàn)代社會,不嫁就不嫁唄。可在這古代,特別是她們跟著自己來了東宮,自打李淵死後,她已有些不確定未來了。
莫說是寶珠,就是已梳起的秋菊她也得想法嫁了。若是她與李承乾失敗了,好歹不會牽連到她們。
她雖有空間,可如果事發(fā)突然地話也可能一時顧不到那多人。所以還是嫁出去比較好。
想到這裡便有些想打自己耳光。
自己小看世人,總以爲有了空間,抱住了李二的大.腿,便能萬事無憂了。
可現(xiàn)在看來,是自己天真了。
當初就不該帶她們進宮得。
李淵這一死,死得著實有些意外,很憋屈的死法。走個臺階摔死了,這種機率小到極點的事都能發(fā)生,只能說明歷史的慣性太強了,容不得自己胡來。
未來到底如何,她不曉得。
但李淵的死給她敲響了警鐘。一些事先做就該著手安排了,甚至要想好退路,做好最壞的打算,也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所以!寶珠必須嫁!
打定主意的楊曉然眼裡堅定了起來。收好畫卷道,“等那丫頭冷靜下,我再找她談?wù)劙伞!?
頓了下又道:“你們先退下吧,我與阿孃有些貼己話要說。”
“是……”
再說秋菊按楊曉然的吩咐準備去尋寶珠談一談的時候,卻忽然聽到了魏王李泰氣急敗壞的聲音,“馮寶珠!你是在戲耍本王嗎?!你明明都沒有拒絕本王,爲何現(xiàn)在要嫁人?!”
秋菊心下一凜,這魏王怎麼來了?他是在跟寶珠妹妹說話?
忙隱了身子,慢慢摸上去。偷偷打眼一看,卻見月洞門那兒,寶珠被魏王逼到了牆角。素來斯文的魏王此刻的模樣很是猙獰,那眼珠子都紅了,臉上帶著怒氣,齜牙咧嘴地像是要生吞活剝了寶珠一般。
秋菊只覺得頭上一羣烏鴉呱呱叫著飛過。
這,這又是個什麼情況?
怎麼覺得魏王那表情好似是來抓姦得,且那臉上被遺棄的受傷表情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