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姐,你和奕琛怎么又吵起來了。”
我站在原地沒動,也沒回頭。我總不能告訴吳顯,他好心提醒過我的事,我答應之后沒有做到吧。
再者自從我提過孩子之后,吳顯對我的態度明顯疏遠了很多,他先前都是直接叫我名字的,而現在,他叫我蘇小姐。
趁楊嫂進廚房之際,吳顯緩步靠近了我,他繞到我身前,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說。
“傷口還挺深,是奕琛……”
他欲言又止,望著我的眸中似有些同情。
我勾起唇角笑了笑,佯裝并不是很在意。
“他一直都是這樣,我都習慣了,你還沒習慣?”
在我踏出這棟別墅之前。周奕琛都對我十分粗暴,那時我們之間也沒什么交流。每次歡愛過后,我身上總會留下大大小小的傷疤。他折磨我,還是那種變著法子的折磨。
聞言吳顯臉上有些尷尬,他摸了摸鼻尖,輕聲低語道。
“我以為你們之間的關系有所好轉。”
別說吳顯。我也以為,但事實證明我們都想多了。一個人的本性哪有那么容易改變,特別是對我。
“蘇小姐,你在別墅呆的時間也不短了,應該明白奕琛的脾氣。我想他愿意讓你出門,大約是信任你的,相信你不會……做一些讓他難堪的事情。”
吳顯的語氣嚴肅了幾分,他又在提醒我,我聽得出來。吳顯不用絞盡腦汁想著如何與周奕琛相處,他當然也不會明白有多難。我了解周奕琛,也不了解,甚至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又會惹周奕琛不高興。
“其實你沒必要和奕琛針鋒相對。有話可以好好說。總讓自己受傷,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聽到這句話,我有些無奈,微微側開腦袋,我對吳顯說。
“可以動手的事,沒必要浪費口舌。周奕琛大概也是這樣想的。所以你不用勸我,如果你這算是在關心我,你和周奕琛說就是。”
吳顯默了默,低低地嘆了口氣,也不再多言。
我看著他提起了醫藥箱,離開前,他虛指著我,溫聲說。
“你最好去趟醫院,血只是暫時止住了。我來得匆忙,東西也沒帶全。”
我還沒說話,楊嫂的聲音就在我耳邊響起,她拉住了我,莫名地我就很排斥。
“小顯,夫人腦袋上的傷很嚴重嗎?”
吳顯寬慰了幾句,看著我,問。
“蘇小姐,不然我順路帶你去醫院?”
我抿著唇,沒出聲,楊嫂卻替我拒絕了。
“不用?煩了,我陪夫人去就好。”
等吳顯走了,楊嫂連碗筷都沒收拾,從沙發上拿起我的外套,披在了我的肩頭。我還沒有拒絕的余地,她已經把鞋換好了。
也許是今天折騰了一番。我精神并不是那么好,可能無法好聲好氣地與楊嫂周旋。上了車,我還沒等楊嫂進來,直接把車門給關上了。按開車窗,我淡淡地交代道。
“我自己去,你在別墅等我吧。”
楊嫂顯然不愿意。她臉上全是關心,好像已經把不久前的事情全數忘光了。
“夫人,我陪您,醫院人多,您自己去我不放心……”
我擺了擺手,打斷了她的話。
“不用。”
眉梢輕佻,我冷笑著問。
“你怕我不回來了嗎?”
楊嫂的手就僵僵地頓在半空中,片刻,她干干地笑了一聲。
“怎么會,這是您的家,您當然會回來,只是您懷著孕……”
我抬手就把塞進了她手中,說。
“很快就會回來,給你,我也聯系不到別人,你可以放心了嗎?”
楊嫂嘴角的笑意漸漸收斂,她極其復雜地看了我一眼,而后低下了頭。
“我等您回來。”
她不再與我僵持,吩咐了司機一聲,也不再看我,轉身進了別墅。可她這個舉動,卻讓我確定了,我之前的猜想沒有錯,周奕琛果然是她叫來的。
車子拐出別墅區。可能是這條路比較空曠,沒什么行人和車輛,我無意間就看見街邊停著的一輛白色轎車緩緩地跟在了我們身后,開始我以為是巧合,可一直到醫院不遠處的十字路口,那輛車始終不近不遠地在我們身后。
我一邊看著后視鏡,一邊拍了拍駕駛座的椅背。
“你看見后面那輛車了嗎?他一直跟我們。”
司機愣了愣,才順著我指得方向看去,只輕輕地瞥了一眼,他就笑著說。
“您想多了。”
話落,那輛車果真轉了方向。我松下一口氣,心想也許真是我多心了。
下車前。司機問我要不要陪我一同上去,我想了想,便拒絕了。
剛踏進醫院沒幾步,我的手臂就被人給緊緊地挽住了,我轉過臉,就看見了滿臉帶著疲憊的陳陽。
“南南,好久不見。沒想到在這里可以碰到你,真巧。”
她說話的聲音也不是很有力氣,眼圈極重,可想而知她這段時間過得并不是很好。
我不動聲色地抽回了手臂,還沒一秒,她再次纏了上來。和我貼得很緊,就像我進監獄前一樣親昵。我心底劃過一絲不安,第六感告訴我,她一直在跟蹤我,畢竟我不相信天下有這么巧的事。可我還沒有問出口,她就先一步說道。
“我生病了,也在這家醫院。”
她自顧自地說著,和我一起往前走,醫院人多,我提在嗓子眼的心也慢慢放了下來。快走到掛號窗口的時候,她突然就停了下來,而后可憐巴巴地望著我說。
“病例忘帶了。”
我沒接話。她又說。
“南南,你陪我去拿一下吧,一會兒我結束了還可以陪陪你。”
我自然不愿意,自從上回陳陽給我打電話不歡而散后,我對她也十分警惕。欺騙過我一次的人,我很難再相信。
陳陽似乎看出了我所想。軟磨硬泡了半天,她拉著我往外走,我第一次發現她的力氣這么大,我試圖掰開她的手指,可她一動不動。
快出醫院的門,我低斥了一聲。
“陳陽,你最好放手。”
她身子一僵,雙眼通紅地垂下了腦袋。
“南南,我們真的只能這樣了嗎。就算一個病例,你都不愿意陪我去拿?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因為池上泉,所以你再也不想理我了?”
我瞬時間無言以對,不僅是池上泉。而是她的態度。
她依舊不肯松手,反而加重了手間的力道。片刻,她從包中摸出了,翻了半天,她打開了一條簡訊舉在了我眼前。
“我和池上泉吵架了,我們再也不會聯系了。我早就說過。他真正愛的是你。男人和女人不同,性和愛可以分開。是我太傻了,如果可以重新選擇,我一定會選你。”
聽著她的話,我胸口一陣發悶。只淡淡地掃了一眼他們簡訊的內容,就不再看了。
性和愛可以分開。說的不就是我和周奕琛嗎?
“我只想你陪我去拿個病例,就這么簡單。”
陳陽指著不遠處的紅色甲殼蟲,再次哀求道。
“好不好,南南。”
我看著她的車子離周奕琛的車很近,尋思了片刻,我僵僵地應了。陳陽立馬揚起了一抹微笑。同時也松下了手中的力道。
我們一同走向停車場,她打開車鎖后,獨自爬上車去找病例。我站在她幾步之外,靜靜地等她。
數秒后,陳陽探出了腦袋。
“找到了,我們走吧。”
她伸出手,手中揚起的卻不是病例,而是一盒蛋糕。我蹙緊了眉,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幾步。
“你……”
我看見了陳陽眼底閃過的一絲狠厲,下一秒,我的嘴就被人從后面死死地捂住了。鼻尖跟著充斥上一陣刺鼻的氣息,等我反應過來屏住氣息后,儼然已經晚了。我抬手還沒能觸上那人的手臂,便又軟軟地垂了下來,雙腿間漸漸發?。
再后來,我幾乎沒了任何知覺。
等我再睜眼,眼前是一片漆黑,大概是被蒙住了眼睛。手被反在身后,緊緊地用繩子纏著。我掙扎著扭動身子,脖子上卻抵住了一片冰涼。
“南南,不要動。”
陳陽沙啞的聲音落入我的耳畔,語氣中全是警告。
我的背脊瞬時竄上一股涼意,咬了咬下唇,我冷聲問道。
“你想帶我去哪?”
“去哪?我也不知道呀,我就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與你敘個舊。”
“呵,敘舊需要用這種方式?”
陳陽哼哼地笑了一聲,用手輕輕地撫了撫我的臉頰,她的手掌冰冷無比,沒有一絲溫度。
“我也沒辦法,就算我和你說了,你也不見得會跟我走。南南,你什么時候戒備心那么強了?”
“我說過,讓你幫池上泉,我這樣求你,放下自尊求你,你都無動于衷。我也很抱歉,我只能用這種方式和你交談了。池上泉若是沒事,你也會沒事的。”
我咬緊了牙關,腦袋一片空白。想起她剛才說過的話,我大概明白了,就算重來一萬次,她陳陽都不會選擇我。而我,的確也不會再接納她。
說到底,是我小看了她對池上泉的愛慕之心。其實她也算提醒過我,池上泉不好過,我們都別想好過了。
“南南,我再問你一遍,你究竟愿不愿意幫池上泉?”
由著我被擋住了視線,沒法兒看仔細陳陽此刻令人發指的嘴臉。
“我幫他?我怎么幫他,我用什么幫他?陳陽,你別總認為我欠你們的,你們過得好與壞,都和我沒有半點關系!”
陳陽的手依然停留在我的臉頰上,她的手指微微地顫抖著,良久,她忽地笑了,笑聲極為涔人。
“蘇南,你都愿意替他坐牢了,這點事就不情愿了?”
聞言,我的心臟就像被人狠狠地揪住了一般,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陳陽竟然知道車禍的真相?哈,這也太好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