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說創業的事了,你真是鐵人!騎摩托車上樹,自己剁手指頭。疼不?”煦媱捧過陽光的手,不敢用力,輕輕地問。
“不疼,不用擔心,我是你打不死的光哥。對了,你怎么認識宋天昊的呀?”陽光問。
“我爸爸早就認識他,我爸是警察這個之前沒怎么跟你詳細說過。宋天昊是本市市赫赫有名的油販子,抓他的時候我爸還是個小片警,攜同辦案,滿城搜捕他的時候他就藏在我家,后來咱們市實在呆不下去了,我爸在晚上把他送出城的,當時還給他拿了逃命的錢。再后來他就風風光光的回來了,據說是認識了上面的某個人。每年都到我家去,帶很多東西。在我小的時候要認我做干閨女,我當時沒同意,因為我就一個爸爸。他老婆和他一起跑路,吃了不少苦,別看他那么有錢,那么有勢利,對他老婆好著呢,也可能是因為沒有孩子,就算我沒有認他當干爹,也拿我當親閨女一樣。”
孫敏回去的路上聽宋天昊說了和煦媱家的交情,最后說道:“他爸是真沒有錢,這孩子也沒錢。沒想到這他今天敢來,也沒想到說話辦事這么漂亮。他都說有錢一定來還,二十萬對我孫敏來說并不是很多,可這孩子以后真能成事啊。還是你的干姑爺。”
宋天昊也說:“這孩子能成點事。我挺看好這個張陽光的,去煦媱家這么多回,也沒聽她爸媽說過呀。”
故事不知怎么就被傳開了,陽光在父親債主圈內小有名氣。
陽光反復分析當前局勢,于亂麻中拎出的結果表明自己外出務工或者單干對家里的幫助更大。留守在家不是十分必要,只會徒增負擔,并且多數情況下與張富強意見不合,不能按著自己的意愿行事。
陽光出院后勸張富強再去外省販米,“一來可以躲避各路債主,二來你留在外省加工廠向本市販米,我媽在本市接應。我從網上了解到,外省每年的新水稻從九月中旬就已經開始收割,而本市最早的收割要在十月中旬才可以進行。”張富強點頭,意思網上說的沒錯,“9月30日是中秋節,十月一日國慶節,本市各品牌大米早已經打出新大米上市日期,他們都想趁著這個送禮高峰期用外省大米冒充本市大米狠賺一筆。節前十多天與節后十多天的時間,是咱們的機會。外省大米早于本市當地,價格也會高出不少。”
張陽光對大米時局的分析與張富強本人一拍即合,“兒子你說的對,我以前一直想走品牌。可是本市大米的牌子太多了,你說現在定位很重要,我也做了一些了解。可定位我又定不準,廣告咱也做不起,這個時候再做品牌已經有點晚了,再一個咱也沒那么大的本錢了。不如做一個專業的二道販子,為他們這些品牌提供外省大米。之前咱只往自己家販,夠自己家用就行,抓住的頂多是春節前這段時間,以后我要向咱們整個市販,抓住各個送禮高峰期。”
陽光倒騰大米剩到自己手里兩萬多塊錢,給高興、藍辰逸、林炎森、王強打過電話:“咱們在林炎森和王強的垂釣園集合,LOFT能辦了,大家過來研究研究。”
九月中旬,云淡風輕,秋高氣爽,稻谷隨風來回晃蕩。村里的三輪車咯噔咯噔叩擊著路面,“大米換雞蛋”“磨剪子搶菜刀”“破爛換碗”配合著各種口音與方言。裊裊炊煙在紅房頂上升起,與一座座灰磚房相映成趣,緩緩奔向湛藍的天。
清晨,鄉鄰和村里的孩子還沒來到垂釣園,新的DF團隊早早聚集于此,開今年第一個早會。一個手機被當做攝像機使用,用磚夾著,立于DF團隊面前。新成員包括張陽光、葉煦媱、藍辰逸、李依琳、高興、林炎森、王強。
“年輕人應該干什么?”陽光站在團隊中間沖著攝像機喊著問。
“奮斗!”眾人齊聲回答。
“可有些年輕人的幸福生活是自己奮斗的嗎?”高興從左至右巡視一遍,問。
“要是攤上個富爹,那就是他媽的奮斗!”張陽光第一個回答。
“假若攤上個富媽,那就是他爹的奮斗。”辰逸第二個答。
眾人被陽光與辰逸道破的真理震懾住,緊接著響起雷鳴般的掌聲。麻雀本在享受清晨,被他們這么鬧,呼啦啦飛走了,零星的落葉在水面上輕輕飄動。
“長這么大,我們做成了什么?”陽光又問道。
“除了沒死以外,我們一無所成!”林炎森答道。
“他們說,他們不想只剩下回憶!”王強沖著鏡頭指著身邊的人道。
“管他爹的奮斗!”李依琳喊道。
“去他媽的奮斗!”煦媱緊接著。
“我們要自己奮斗了!”眾人圍成一圈,沖錄著像的手機喊道。為了這個鏡頭,為了這個開始,他們排練了好幾回。魚池里的魚翻出水面,打了個滾。
辰逸跑過去,拿起錄著像的手機,沖著一望無際的稻田緩緩移動一周,用這美麗的景色作為DF團隊第一段視頻的結尾。
誰都不知道陽光想怎么去開展,但他成竹在胸,顯然有所準備。陽光撥開這幾個月遮在他頭上濃厚的烏云,召集眾人,要重新走上他們自己開辟的陽光大道。
8月2日,天還沒亮,張富強就乘坐客車前往外省進行販米。出發前張富強看看陽光,想說些什么,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他知道,現在全家最需要的就是錢,說幾火車皮的話都沒有用,誰也堵不住欠款這道疤。兒子與葉煦媱相處好幾年了,如今都已畢業,一直向往大城市的張陽光因為張富強,回到了當初發誓不出人投地絕不回來的家鄉。很多家長給兒子在本市買了房子,張羅了結婚。自己不但什么都沒給兒子準備,還留下了一堆罹難。陽光懂富強的心情,“爸,你走吧,我們在家沒事。外省比咱家這冷得快,你多帶點衣服,不用惦記。家里有個三起三落,都正常,咱們一家人的心都沒死,一起努力掙錢,咱就有盼頭。走吧,別趕不上車。”
送走了張富強,陽光回到炎森的垂釣園。
第二天起床后,張陽光、葉煦媱、藍辰逸、李依琳、高興、林炎森、王強,一窩蜂扎到垂釣園的臨時辦公室。辦公室用保溫板落成,紅磚拼湊的地面,一條條黑土順著磚縫鉆出來。辦公室坐落在國壩上,壩的東面是垂釣園,西面是稻田地兼螃蟹池,垂釣園前后還有一大片空地,也被炎森家占上了,現在還沒利用起來。
“考慮目前咱們所具備的條件,又考慮咱們想創業想掙錢想譜寫青春的激情……”沒等陽光說完,辰逸打斷道:“我說‘泰斗’!你給那別甩詞了。有啥事趕緊說,你要干啥我猜個八九不離十了。可其他人不知道,趕緊揭秘。”“泰斗”是辰逸為張陽光取的雅號,陽光隔三差五的喜歡整幾首詩,不管別人愿不愿意聽,他上來就朗誦。一次在為辰逸朗誦過新作《為了》:
青磚紅瓦\\小村舍
門前焦黃\\稻草垛
滴在枯灰大地上
藍天\\一群白鴿
呼啦啦\\風吹過
淅瀝瀝\\雨淋落
我來到這個世界
為佇立微風細雨清淡鮮艷景色中
為看那朝陽刷得天邊一片紅
之后,辰逸當時看看陽光:“最帥的哥?我覺得有一個名更適合你——文學界泰斗。”陽光喜由面生,笑容把五官擠到了一起,“你先別著急高興,”辰逸打斷陽光道:“我給你解釋一下。所謂文學界泰斗,意思是,你在文學界,太他媽抖擻了!哈哈。”
“對,干啥趕緊說,不掙錢我肯定不干。本錢大的我拿不起,也不干。還有一點,我到現在還在懷疑。你們學生想的東西靠譜嗎?”王強掐滅手里的煙,催促道。
“肯定掙錢,本錢又小。我要把在咱們市開LOFT,之前想開在我大學那,不是因為我在學校是導員助理,尋思能拽來點人嘛,后來我一想,咱們市大學也不少,就為了這一個優勢,我何必跑那么遠呢。”陽光擺手,驅散擋在面前的煙,來到王強面前。他把項目簡潔的說出來,供大家參考。
“你先回答我第一個問題吧,租廠房的本錢從哪來?這就得5萬以上。”高興問道。
“你們的問題我一個一個解答。”陽光在住院這幾天對所有問題都有了答案,對于面前這幾個準合伙人,他是有備而來。
“先說高興這個問題。房子不用租了,這個我提供。”陽光說。
辰逸率先問道:“你怎么提供,你爸爸認識人,能便宜租給咱?”
“不是,咱們不用租了,用我家的。前期不算成本。沒掙錢的話這不就少賠點嘛。掙到錢的話,第3年或者第5年之后,再說一年支付房租多少錢,沒掙錢之前的屬于白用。”陽光答道。
因為這是最大的問題,如果這個問題解決,這個項目也就有了地基。之前的想象總算找到了載體,陽光胸腔是滿滿的斗志,心中是昂揚的激情,他淡定地等著大家對于LOFT聚會的種種問題。怎么執行、怎么宣傳、怎么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