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狼是一種性格狡詐、體態如狼的羣居性魔法獸,成年冬狼的智力等同於十歲左右的孩子,主要活躍在獅鷲帝國西風郡的月語平原和北境郡的極北冰原。對於生活在那些地方的其他動物來說,冬狼是可怕的掠食者,它們不但個體實力強悍,擁有“寒冰吐息”和“適應雪原”的特異能力,而且往往成羣結隊,使用靈活多變的集體戰術。
即使是性格兇猛的劍齒虎或者皮糙肉厚的獠牙猛獁,也都對其極爲畏懼,生活在西風郡和北境郡的獅鷲帝國人民更是深爲其苦,每當冬日降臨、風雪交加之時,總會有偏僻的村落被冬狼羣屠殺一空的消息傳來。
但是對於絕大多數帝國貴族來說,冬狼的意義可是大不相同。由於這種魔法獸的毛皮品質極佳,不但具有非常良好的保暖性,而且毛髮潔白如雪,茂密豐盛,在工匠的手裡足以製成最上等的冬季皮草斗篷和外衣,是整個帝國的貴族們都爲之推崇追逐的頂級奢侈品。
通常而言,對於帝都菲爾梅耶的豪門勳貴來說,衣櫥裡面沒有一兩件冬狼皮製品,在冬季簡直都有種不敢出門的感覺。不過由於這種魔法獸性格極爲狡詐謹慎,又是成羣結隊出沒,普通冒險者如果貿然前往狩獵,根本就只能成爲它們嘴裡的美餐。至於動用正規軍隊掃蕩,地方領主擁有的守衛軍遇上冬狼羣往往會損失慘重,動用包括帝國四大騎士團在內的高端武力,對於普通貴族來說根本就是奢望。
正因爲如此,冬狼皮製品的價格始終是居高不下。尤其是從成年冬狼身上剝下的完整毛皮,光是原料的價格,每平方尺就價值幾十枚金獅鷲。家境稍遜的貴族甚至難以負擔一件上等斗篷的價格,只能購買碎皮拼成的服飾聊以自慰。
用冬狼皮縫製能夠容納上百人的巨大帳篷,這在許多豪門貴族心中,都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塔爾隆要塞守衛戰勝利之後,成功擊退蠻獸人大軍入侵的年輕巡禮者托馬德?安將大部分戰利品全都送到帝都,敬獻於獅鷲大帝御前。然而李維六十五世並沒有接受那些珍貴寶石和礦藏的貢品,只收下了這座價值難以估量的帳篷,並且代替了具備強大防禦力的鋼鐵輪宮,在隨後幾年的春狩儀式上將其作爲自己的寢帳。
由於皮毛之中蘊藏著非常濃烈的水?冰複合元素,冬狼皮帳篷裡面雖然有一處頗爲巨大的燃燒火塘,卻並不顯得乾燥煩熱。幾十名身份高貴的廷臣在帳篷的兩邊就坐,跳躍的橙黃色火焰的對面,至高無上的獅鷲大帝靠著一疊色彩鮮豔的亞漢織物軟墊,那神態好像是坐在以黃金打造的至尊寶座上。
年輕貌美的塔拉夏?貝爾蒙德坐在皇帝陛下的身邊,泰然自若的撥弄著懷裡的七絃琴。她是個有著一頭火紅色頭髮的妙齡女子,身著式樣樸素的長袍,只有額際髮帶上鑲嵌著一顆宛如鴿蛋的烈焰寶石。雖然沒有佩戴家族徽章,不過所有帝都貴族都清楚她的尊貴身份,塔拉夏?貝爾蒙德不僅是李維六十五世陛下親口宣佈爲獨一無二的皇后,還是雷森?威爾普斯公爵的侄女和傑諾?貝爾蒙德爵士的女兒,換句話說,她也是帝都兩大豪門和皇室之間親密關係的重要紐帶。
傑迪?盧克斯並沒有親眼見過尊貴的皇后陛下,不過他至少聽過光耀之都“烈焰王女”的綽號,而且不難從皇后陛下那一頭宛如張揚烈焰的頭髮上認出來。走進冬狼皮帳篷之後,他定了定神,先是朝著李維六十五世行了個法師禮,然後又向塔拉夏?貝爾蒙德皇后深深鞠躬。
“願卷冊守護者的睿智光芒永遠輝映在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和尊貴無比的皇后陛下身邊。”傑迪?盧克斯用溫和有禮的聲音開口說,“遵從您的旨意,我和霍夫曼家族的繼承人菲麗西提小姐一同前來,接受您對於港城亞留斯權力劃分的公正裁決。”
“公正的裁決嗎?”李維六十五世似乎心情很好,一面用靈巧的手指剝著一顆橘子,一面饒有興趣的開口說,“傑迪,這麼說,如果是不夠公正的裁決,你和菲麗西提?霍夫曼女子爵就不打算接受了?”
“我相信這種事情絕對不會出現在您的裁決之中。”傑迪用雖然謙遜,卻足夠斬釘截鐵的語氣回答說,“陛下,您的仁慈、睿智和公正之名聞於全國,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男女老少皆爲之心懷崇敬,我相信以您的睿智目光早已判斷出這次衝突的來龍去脈,而絕不會讓忠誠的霍夫曼家族蒙冤受屈。”
李維六十五世正好把一瓣橘子放進嘴裡,聽了這話,立刻哈哈大笑起來。“真應該讓巴米利楊總管聽聽這番話!”他對按劍侍立身側的傑諾爵士擠了擠眼睛,“然後告訴他,獅鷲帝國全境最會恭維人的舌頭已經快要不屬於他了吶。”
“不,至高無上的大帝陛下,這並非恭維,只是對明白無誤的事實進行闡述。”傑迪繼續鼓動彷彿塗了蜜糖的舌頭說,“像您這樣優秀的智者,幾百年才能出現一次,凡夫俗子雖然無法理解您的偉大,卻能夠感受到您古往今來第一睿智的想法。”
“古往今來第一睿智的想法。”皇帝陛下若有所思的重複說,隨後輕輕嘆息了一聲,“這可不是一個容易承受的恭維,不過倘若光耀之都真的按照我的想法建成,那麼似乎也配得上這個稱呼了。”他雙眼迷離的仰在軟墊上沉默了兩分鐘,然後坐起身來,做了個手勢,一名機靈的宮廷侍從立刻出現在皇帝陛下的身邊,用一塊潔白的絲綢手帕爲他擦去手指和嘴上的柑橘汁液。
“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托馬德?安子爵也應該到達了吧?”宮廷侍從保持著謙卑躬身的姿態,倒退著回到帳篷角落之後,皇帝陛下用手指敲了敲面前的橡木矮桌,“傑諾爵士,前去宣召的灰燼騎士還沒有回來覆命嗎?”
“已經回來一段時間了,陛下。”傑諾爵士低聲回答說。
“那麼這就是說,托馬德?安子爵把我的召見給拋諸腦後了?”從李維六十五世嘴裡說出的話,語氣雖然溫和依舊,話裡的意思卻如同利刃般掃過在座貴族的面頰,讓他們全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
“當然不是,陛下,托馬德?安子爵對您的忠誠之心有目共睹。”位於皇帝陛下右手邊的帝國首相——雷森?威爾普斯公爵微微欠了欠身說,“不過我的次子,大帝鐵衛羅蘭德?威爾普斯和他交情莫逆,現在羅蘭德正在帳篷外面執行守衛任務,想必是寒暄了一陣吧。”
李維六十五世的臉上飛快的浮現出一絲異樣,隨後換成了溫和的笑容,“啊,那就難怪了,老朋友久別重逢,總是有說不完的話。”他又從面前的銀盤子裡面揀出一顆柑橘,心不在焉的剝著皮,“不過畢竟霍夫曼家族的代表已經到了,我想讓他們隨後敘舊應該不算是不近人情吧?”
“當然不算,陛下,我認爲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雷森?威爾普斯公爵再次欠身,然後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我這就去讓他們結束交談,然後聆聽您的公正裁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