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李維六十五世陛下的遺孀塔拉夏?貝爾蒙德皇后靜靜的坐在裝飾奢華的寶座上,雙手防衛(wèi)性的環(huán)著腹部,爲身體裡孕育的小生命構成最後一道防線。剛纔遭遇的刺殺讓她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但是表情卻難掩激動,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
“莎爾?班瑞。”皇后陛下輕聲重複著織魂者的名字,“這是一把多麼鋒利而又危險的匕首啊!真想知道,那個人是怎麼把你牢牢握在手中的。”
事後回想起來,塔拉夏皇后甚至說不清楚是一種什麼細微的跡象——或者冥冥之中的預兆,讓她感覺到死神近在眼前。
或許是因爲那些宮廷侍者走進來的時候,動作實在是太過輕盈敏捷了吧。房門被敲響之前,塔拉夏皇后並沒有聽到腳步聲響起,整個人都沉浸在哀傷和畏懼交織的心境之中。一名距離房門最近的灰燼騎士揚聲打了個招呼,信步走了過去。
門外是三名託著銀質餐盤的宮廷侍者,爲首的侍者舉止優(yōu)雅,聲音輕柔,臉頰上塗著淡淡的白色香粉,頗有幾分宮廷總管巴米利楊的風範。“尊敬的皇后陛下,請原諒我們的打擾,您從中午開始就沒有吃什麼東西,請一定要保重身體吶。”
塔拉夏皇后意興闌珊的點了點頭。希爾維斯侯爵的威脅就像是一塊壓在心頭的大石,讓她的憂慮與日俱增。她用冷靜沉著的面具掩飾的很好,然而恐懼依舊存在,而且持久發(fā)酵,讓她白天食不下咽,晚上則輾轉反側,每一次外面?zhèn)鱽淼牟恍蚁⒍甲屗乱庾R的緊咬牙關。
她爲自己的命運恐懼,爲肚子裡的孩子恐懼,同時也爲?zhàn)B父傑諾?貝爾蒙德爵士的安危恐懼。無畏者的威名已經是她所能夠倚仗的最後一張底牌了,傑諾?貝爾蒙德爵士已經做好了與血盟騎士展開一場生死決鬥的準備,同時,他也做好了犧牲生命的準備。塔拉夏皇后把這一切看在眼裡,不禁憂心如焚,同時暗自向天上的諸神祈求,希望他們能夠降下神蹟,打擊邪惡的希爾維斯侯爵。
天上的諸神沒有迴應塔拉夏皇后的祈求,不過遠在帝國西境,大烏鴉巧舌送去的一封密信,卻把意料之外的援軍帶到了她的面前。
宮廷侍者託著盤子走向塔拉夏皇后,舉止恭謹而優(yōu)雅,面帶受過嚴格訓練的燦爛微笑,銀質餐盤上面的烤乳豬、杏仁燉鴿子和奶油蘑菇熱湯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擔任護衛(wèi)的幾名灰燼騎士不禁全都抽了抽鼻子,這些食物雖然說不上多麼精美,但是對於飢腸轆轆的他們來說,也有足夠的誘惑力了。
眼看爲首的宮廷侍者快要走到塔拉夏皇后面前,人影一動,莎爾?班瑞以快得看不清的動作擋在了侍者面前,嘴角帶著一絲嘲諷的微笑。“這些交給我就可以了。”她一面做出接過餐盤的動作,一面回過頭去,對塔拉夏皇后說,“真沒有想到,皇后陛下,您的廚子和侍者可比您的護衛(wèi)身手更好吶。”
塔拉夏皇后臉色一凜,不過還沒等她開口,莎爾?班瑞以一個極爲迅速的滑步動作退開,剛好閃過一把向著肋下刺來的淬毒匕首。侍者一擊不中,立刻向後一跳,把銀質餐盤朝著一位被變故驚呆了的灰燼騎士扔了過去。
“諸神該死,動手!”
三名侍者裝束的殺手同時跳了起來,兩人朝著莎爾?班瑞衝去,而爲首的侍者卻做出和同伴相反的舉動,像是一隻受驚的野貓一樣扭轉身體,朝著房門猛撲過去。
驚呼聲四起,伴隨著還有長劍出鞘的聲音。幾名灰燼騎士的反應不能說不快,但是爲時已晚,兩名殺手分別撲向織魂者莎爾?班瑞和塔拉夏皇后,前者意在牽制,後者則獰笑著朝皇后陛下揮出淬毒匕首。
塔拉夏皇后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性,而是一位擁有相當程度身手的準騎士,然而她的手邊沒有武器,面對殺手的鋒利匕首,想要一點傷都不受簡直就是諸神賜下的神蹟。那名殺手木訥的面孔上甚至已經泛起了冰冷嗜血的笑意,他手中的匕首毒性極爲猛烈,只要劃破一點皮,頃刻之間就能讓人喉嚨緊縮、心臟狂跳、窒息發(fā)狂而死。
下一瞬間,刺殺行動就以失敗告終。莎爾?班瑞優(yōu)雅的五指一揮,一片幽綠色的光網將快要撲到塔拉夏皇后面前的那名殺手罩在其中,看似纖細的光線猶如無數把利刃一樣,輕易割開外袍、皮甲、肌膚和肌肉,直達骨骼,讓那名殺手不由自主的發(fā)出了慘烈的嚎叫。
衝向莎爾?班瑞的殺手沒有逃跑,也沒有顯出恐懼和慌亂的表情,雖然說他完全有理由感到恐懼。殺手只是伏低身體,淬毒匕首毫不猶豫的刺向織魂者的肋下,動作快得令人幾乎來不及反應。
一聲金屬交擊的尖銳響聲,緊接著是刺耳的剮蹭聲。莎爾?班瑞用隨手撿起的餐叉抵擋住淬毒匕首的戳刺,沒等殺手收回胳臂,一道極爲纖細的綠色光線像是藤蔓一樣繞在他的肩膀上,然後是一股無法抗拒的可怕力量傳來,把那名殺手像是稻草捆一樣掄了起來,甩向十幾米外的狹窄高窗。
殺手悠長搖曳的慘叫由近及遠,接著是一聲令人骨立毛聳的可怕撞擊。動作最快的灰燼騎士纔剛剛拔劍出鞘,刺殺行動就已經徹底失敗。只有爲首的殺手見機得快,像是一抹影子一樣竄出房門,同時信手揮動匕首,切開了門外聞聲趕來的兩名灰燼騎士的喉嚨。
兩名灰燼騎士的屍體倚著牆緩緩滑坐下去,喉嚨處一道彷彿炸開一樣的可怕創(chuàng)痕流淌著鮮血,讓擔任皇后護衛(wèi)的其餘幾名灰燼騎士發(fā)出了驚怒交集的吶喊。莎爾?班瑞只掃了一眼,就忍不住翹起了嘴角。“是不服輸的挑釁,還是引人入彀的陷阱?”她輕聲呢喃,同時目光朝著臉色發(fā)白的塔拉夏皇后微微一瞥。“織魂者接受任何人的挑釁,皇后陛下,我聽到傑迪大師和貝爾蒙德爵士的腳步聲了,這裡應該是安全的。”
塔拉夏皇后僵硬著表情點了點頭,然後目送莎爾?班瑞的身影消失在一團突然爆發(fā)的青白色光芒中間。“弒君者的手已經伸到這裡來了。”塔拉夏皇后苦笑著嘆了口氣,朝著身邊幾名護衛(wèi)擺了擺手,“把勇士的遺體收殮起來吧,記住他們的名字,等到弒君者的野心被徹底打破之後,每一位勇士的高貴身軀都將得到最高規(guī)格的葬禮。”
灰燼騎士們默默鞠了一躬,隨後有人去收殮死者,有人去門外繼續(xù)站崗警戒。塔拉夏皇后在身邊留下了兩名利劍出鞘的護衛(wèi),自己也拿過一把騎士長劍,一手握著劍柄,寒意逼人的劍身橫放在膝蓋上。
這就是傑迪?盧克斯走進房間裡看到的一幕,幾乎就在同一時間,他的心頭傳來了微微一震,莎爾?班瑞以心靈通訊的方式傳來了一個不太妙的消息。
“讓那傢伙逃了。”織魂者的語氣裡面沒有沮喪的味道,反而充滿了躍躍欲試的興奮,“血盟騎士的確屬於非常難纏的對手,我留下了那傢伙一條胳膊和一條腿,卻依然沒有讓他停止逃竄,反而差一點被突然爆炸的殘肢弄傷。”
傑迪還未回話,羅亞爾?梅里斯特的聲音就在腦海之中響了起來,“能夠讓你險些受傷嗎?那些傢伙有能力威脅到傳奇強者?”
莎爾?班瑞發(fā)出了一聲嗤笑,“至少我對付的那個傢伙擁有這種手段,不過只要謹慎一些就不要緊。他們擁有的力量雖然不弱,但是掌握程度卻很低,應該是通過某種魔法儀式,勉強達到了準傳奇的實力。”
“能夠批量製造出擁有準傳奇實力的血盟騎士,我對希爾維斯侯爵手裡掌握的東西更感興趣了。”羅亞爾哼了一聲,然後話音一轉,“傑迪小子,看來這一次麻煩恐怕不小,我感覺到許多氣息正在逼近你所在的高塔。”
“一點沒錯,從我面前狼狽逃走的血盟騎士又回來了,而且這一次至少有五個……傑迪,呼喚琳?阿斯托利亞和克萊門農?格雷果充當護衛(wèi)吧,我打算和那些傢伙好好的玩一下游戲。”莎爾?班瑞興趣盎然的表示,隨後沒等傑迪回答,就切斷了心靈通訊。
傑迪忍不住苦笑起來,作爲永恆城堡的所有者,他當然可以強行恢復與莎爾?班瑞的心靈通訊,不過顯然這會讓脾氣不好的暗黑精靈主母大人憤怒起來。略微思考了一下之後,他決定讓格雷果伯爵現身出來,而把龍騎女爵當成是一張隱藏的底牌。
“這座高塔裡面充滿了糟糕的味道。”剛剛伴隨著傳送門的光芒出現,格雷果伯爵就悶聲悶氣的開口說,“我曾經聞到過幾次這種味道,沒錯,就是失敗。”他用一根粗大的手指擡起護面甲,蒼白無血的臉上帶著古怪的笑容,泛著隱隱幽綠色光芒的眸子注視著傑迪,讓年輕的魔法師有種心裡發(fā)寒的感覺。
“傑迪大師,依我看,咱們還是早些做好撤離的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