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客店一樓里吃飯的四人絲毫沒有注意到,在這熙熙攘攘的飯堂里已有兩股人的目光在注視在他們。恰如民諺所言:“獵物永遠不會知道自己是獵物”。
就在隔弓云他們的一張桌子旁,四名披著帶罩帽披風的漢子經已在靜靜地注視著著弓云他們。“你確定沒有看錯。”看似是這四人中的頭領對著其中一名手下問道。
“嗯。”那名漢子點點頭道:“沒錯,那把劍我絕對不會認錯。”神色間的那種嚴肅令人不得不相信他的話。
或許連羅格都想不到自己之所以會被認出,完全是他的那別從羅蘭城跟著他一直來到圣索蘭,沾滿了鮮血的佩劍。
這名漢子之所以如此篤定已經容貌大異于之前的羅格,原因就是他曾經在別墅一戰被羅格的劍所傷,而且他的弟弟也死在這把劍。
“格爾比,我希望你是正確的。”頭兒嚴肅道,要知道按照佛羅侖大公給他們的指示,只要一發現了弓云四人,立即格殺。
而由于四人的恐怖實力,因此按照事先擬定的計劃。這名頭兒就得立即通知圣索蘭的城防軍來協助他們。
佛羅侖對四人的實力忌畏極深,因此這些專門負責緝捕四人的密探們也擁有極大的權力。但是無論如何,要是因為認錯人而調動大批城防軍的話,這名頭兒的仕途也就到此為止了。
因此不由得這名頭兒不認真對待。
“哈斯圖頭兒,絕對沒有錯,我弟弟就是死在那把劍下,我死都不會忘記。”格爾比眼中閃過一絲殘忍與悲憤之色,自己的親弟弟命喪于羅格劍下,他又豈能忘記如何慘景。
看到格爾比如此模樣,也不由得哈斯圖不信。雖然格爾比剛調入密探不久,也未曾立下什么功績。但是,哈斯圖依然決定賭上一把,要知道由于一直以來失去對弓云等人的蹤影,佛羅侖已經屢次下嚴令責備他們了。
哈斯圖站起身來:“馬洛夫和我有些事,你們就慢慢吃吧,這里的羅菲魚還是很不錯的,老板再給這里來一客。”說罷掏出一杖銀幣扔在桌上,與左側的馬洛夫離開了客店。
羅格奮力對付著面前這份特大型牛肋排,雖然這家客店看上去不怎樣,但是食物的味道實在很不錯。只見羅格的那把餐刀一切下去,那還噴著香氣的肉汁就涌出來,粉紅的肉如此誘人。
“老頭子,想不到這里的菜很不錯啊。”羅格大嚼著那一大塊入口即化的牛脅排,邊對柯特達爾贊譽道。
與羅格嗜食牛肉不同,弓云選擇了一份鱈魚。新鮮的鱈魚煎得恰到好處,再加上那調配得十分鮮味的鼠尾草汁,更是令人吃欲大開。
弓云邊吃著鱈魚邊奇怪地問道:“老頭子,你是怎樣知道這家客店的菜色做得這么出色的”。
柯特達爾剛想回答弓云的問題,但那剛吃到嘴里的大明蝦卻容不得他說話,柯特達爾差點就被明蝦給噎著。
莉莉絲面前的蕃茄面與三人面前的大菜顯得單薄,見到柯特達爾被噎著,立即為這個波希米亞煉金術士捋背。
“你們沒有發覺,這家店的客人很多嗎?”與一向粗枝大葉的弓云和羅格不同,莉莉絲一進客店就立即發現這家住客并不多的客店卻擁有極多的食客,很明顯,只有食物質量極好的飯食才會吸引到這么好食之徒。
柯特達爾總算將那只大明蝦咽進肚子里,拿起桌上的葡萄酒灌上一口,感覺順暢了很多。他點點頭,示意贊成莉莉絲的說法:“莉莉絲說得很對,你們兩個太注意觀察環境了”。
當然,柯特達爾絲毫也不是觀察環境的高手,又或者說他也并沒有更好的第六靈感,至少到現在為止,他也沒有發現正有一個咬牙切齒盯著他們的格爾比。
“總之,我們今晚好好吃飽,休息好,明天辦完貨后就出發,圣索蘭雖小,但還是很有值得我們運去哈布斯堡的東西的。”柯特達爾現在的身份是一名商人,自然說話也得用著商人的話來說。今天在雜市里轉了一圈,圣索蘭的香草確實很不錯。
三人自然知道柯特達爾話里的意思,柯特達爾明顯就是要在明天辦好了作為偽裝的貨物后就要離開圣索蘭。
雖然老成的柯特達爾和弓云羅格沒有察覺到他們已經被盯上,但是莉莉絲卻還是有些感覺得到。別忘記莉莉絲在夜神殿時躲在暗中監視弓云可是很有一手的。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職業敏感吧。
莉莉絲雖然感覺到這樣一種隱藏的危險,但想到如果現在真的是被人所監視,那么此時此處絕非討論這此事情的好地方。
弓云發現莉莉絲好像滿腹心事的樣子,關心問道:“索菲亞,你怎么了,不舒服嗎?”由于莉莉絲這個名已經被寫在通緝令上,肯定這段時間不能用。因此索菲亞就成為了莉莉絲的化名。
而羅格則改名為斯拉琴科,弓云則改了一個薩珊人的名字,哈扎哈拉斯。至于柯特達爾,他是最杯具的一個,因為他的名字是薩爾科齊,嗯,就是法蘭克著名的白癡首相。
“我沒事,哈扎哈拉斯。”莉莉絲搖搖頭,但桌子下的腳卻已踢了弓云一腳,示意弓云不要再問。
莉莉絲桌子下的動作羅格和柯特達爾自然也感覺得到,他們立即就明白莉莉絲肯定發現了什么事情。
柯特達爾看看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大叫一聲:“老板,可以埋單了。”
一直在監視著四人的格爾比和他的同伴索拉提比看見四人已經回到后院休息,以為四人完全沒有感覺到他們的存在。
格爾比對索拉提比望了一眼,示意讓索拉提比趕快去找哈斯圖匯報情況,自己卻找來客店老板,讓這老板安排自己在客店入住。
“莉莉絲,你發現了什么?”一進到房間弓云逼不及待問道。
“可能有人在監視我們。”莉莉絲環視三人一眼道:“或者是我錯了,但我總有種被人監視的感覺”。
莉莉絲此言一出口,三人立即感到不妙。對于現在已經混入了圣索蘭的四人而言,若是一旦被人發現,那么肯定就會成為甕中之鱉,到時想逃也沒有機會了。
柯特達爾想了一會道:“無論如何,現在小心一些總比麻痹大意要好。”此時已經過了晚上六時,就算現在就想出城也決無可能,城門早在他們入城后不到一個小時就關閉了。除非他們能夠破門而出,但想想圣索蘭的大軍雖然已經調動走,但起碼還有兩千人以上,心里就已經否決了這個想法。
索拉提比剛離開客店,往著圣索蘭的城防將軍辦公室跑去,意欲抄近路的他剛進入巷子立即被埋伏在巷口的一名黑衣人伏擊,還沒得及反應過來索拉提比已被黑衣人捂住了嘴鼻。那黑衣人手掌一切,索拉提比立即暈了過去。
“真有你的,亞古拉。”戴著罩帽的男子從黑衣人身后贊嘆道。
叫做古拉的黑衣人將索拉提比一把塔上肩膀,頭也不回道:“比起你來差遠了,塔格。”塔格本來應該留在阿斯卑爾山脈的山口處等待弓云一行,但想到斯維納在信中將局勢寫得如此嚴重,不由冒險潛進圣索蘭城里。
作為從翡冷翠通阿斯卑爾山最快的道路,圣索蘭是必經之路。因此塔格判斷弓云一行必然就在圣索蘭周圍。
意想不到的是,本想就在圣索蘭來留宿等待柯特達爾等人,卻無意中聽到格爾比與哈斯圖的對話,雖然并不知道他們的目標就是弓云等人。但想到斯維納在信中說過弓云等一行四人已被現在的北亞平寧之主佛羅侖所通緝,塔格也就安排下人繼續監視格爾比。至于索拉提比自然就成為了狼的兒子塔格的舌頭了。
當索拉提比醒來之時,只見面前站在兩條大漢。其中一人手上正舉著一支松枝火把。吸時鼻里的那陣有些臭味的空氣與汲汲的流水聲,索拉提比立刻就知道自己已被這兩個漢子捉到了下水道里。
“好了,相信也不用我廢話,說吧,你們監視的是誰?”塔格直截了當地問道,索拉提比一醒來,那絲毫沒有一絲驚慌的表情已經告訴他,這家伙絕對不是那種軟骨頭。對待這種人除了拷問,你并沒有更多的方法。跟在漢尼拔手下手過這么多年的仗,塔格很明白這個道理。
索拉提比的身手雖然較差,但是作為一名效命于佛羅侖的密探,對于這種情景也并不陌生,只不過現在輪到自己而已。索拉提比擠出一絲笑容道:“你認為呢”?
“老子沒空跟你廢話。”古格捉起索拉提比的右掌,手中匕首一揮,索拉提比的小指就已經被斬了下來。
忍著疼痛,索拉提比一聲不吱。看著汩汩流出的鮮血,心里開始感到對塔格和古格的恐懼開始浮現。他沒有想到,面前這兩個漢子竟然連勸誘都沒有嘗試就直接給自己上刑,很顯然自己今天已定是死定了,問題是如何死罷了。
看見索拉提比不吱聲,塔格打個眼色古格立即又將索拉提比的無名指切下來。
“我想你很清楚目前的處境吧,你和我們都是同一類人,應該知道我們都注定了沒有好下場,只不過是不好到那種程度罷了。”塔格那陰惻惻的眼神如同狼眼在夜里會發出懾人的綠光一般盯著索拉提比。
“聽你同伴的話,你好像叫索拉提比吧,好吧,索拉提比,告訴我,你們在監視誰?”塔格抬起索拉提比的下巴,好讓他的眼睛能直接射向索拉提比。
索拉提比緊咬著唇,絲毫不為所動。古格見似又是一匕首削掉了根手指。
“索拉提比,舒服些不好嗎?”看見索拉提比痛得微微張嘴,塔格勸誘道。
但是索拉提比依然沒有說話,古格卻并沒有像他意料之中那樣再削掉他的一根手指。而是抬頭看了看塔格,拿起匕首對著索拉提比的眼珠接近。
“索拉提比,看見匕首尖了嗎,你看,它多接近你了,放心古格以前是很好的雕刻家,他們在你的眼珠上雕出佛羅侖的家紋。”塔格微笑著道。
而古格手中的匕首已是索拉提比不到一厘米。
“索拉提比,你可以放心,你可是有兩顆眼珠子的,說不定這么美的家紋會讓佛羅侖大公賞給你一個候爵當當。”塔格繼續恐嚇道。
看見那匕首雖然越來越慢,但是還在逐漸接近自己的眼睛再加上塔格那種恐怖的威脅。索拉提比整個身子都都顫抖起來。
極力想扭轉頭和合上眼睛的索拉提比卻被古格死死制住,終于當匕首離他的眼珠不到一毫米之時,這名已經算得很有骨氣的密探崩潰了。
索拉提比大叫道:“是弓云,我們在跟蹤弓云”。
“弓云?”塔格重復道,輕輕念著這個名字。
“殺了我吧,你們要知道的都知道了,是好漢就給我一個痛快。”索拉提比情知不免一死,但死的那種恐懼卻令人難以忍受。
“給他一個痛快吧,古格。”塔格留下一句話轉身向出口走去,身后傳來“噗”的一聲,古格的匕首沒柄捅進索拉提比的心窩,可憐惜的索拉提比就像無數被他刑訊過后棄于下水道的可憐惜蟲一樣,被古格扔進下水道汩汩不斷的流動的污水中。
拉文那城,北亞平寧最大的城市,臨近于琴海之濱。擁有優良的港口和通往哈布斯堡帝國的便捷通道,這是一座集北意大利商業與文化的聚集城市,無數曾經名動于大陸的畫家,雕刻家,航海家生于此地,也名動于此。
但此刻,由于佛羅侖的野心,這里成為了一座巨大的兵營。雖然竭力控制著不讓緊張的氣氛籠罩這座美麗的文化與商貿之城,但是日趨增加的士兵卻已經使拉文那城的市民們感到戰爭已經臨近。
座落在拉文那亞瑟港前的圣雅各廣場的拉文那大公府,由亞平寧最著名的建筑家米達羅所設計與監工,利用整個大陸最好的材料,從亞平寧的彩色大理石到波希米亞的玻璃與水晶燈,哈布斯堡的參天橡木和黎凡特的雪松木。這此最好的材料建造了整個亞平寧最豪華的宅第,當年佛羅侖與哈布斯堡打仗之后就是在此處接愛了國王紐曼,他的哥哥賜給他的這件禮品。
如果單單是那宏偉而不失雅致的外觀已足以令人為了傾倒,那么大公第里那豪華與奢侈得令咋舌的裝飾更是讓人深感紐曼對佛羅侖未免太慷慨了。所有的窗簾都是法蘭克的天鵝絨,一條就足讓一個中產家庭十分舒服地過上一個月,而鋪在地上厚達十厘米的薩珊地毯更是比得上中產家庭一生的積蓄。
現在,佛羅侖正在這所宅第里籌劃著打倒他哥哥,宅第的建造者的賞賜者。巨大的落地玻璃前,佛羅侖凝視著窗外早已沒有了昔日千帆萬櫓景像的琴海。湛藍的海洋在晴朗陽光照耀下閃著波波銀光。
“很久沒有在這里看到這么靜的海了。”佛羅侖感嘆道,以前每一次來到這座宅第這個窗外總是那遮蔽了海面的帆船。
“是的,現在已經靜了很多。”佛羅侖身后的是他的第一謀士,被人稱為亞平寧大腦的亞拉多斯。與普通人所想像的溫文爾雅,或風度翩翩或慈祥睿智的形象不同,亞拉多斯小時因小兒麻痹癥而變成了長短腿,再加那幅可用猥瑣二字來形容的相貌,實在會令所有人在第一次看到他時就大吃一驚。
雖然因為其貌不揚而吃過很多虧,但亞拉多斯一直沒有氣餒。一直堅信自己將是最聰明的他終于在三十歲的時候得到了佛羅侖的信任。很快,在歷次戰爭中亞拉多斯所貢獻的謀略讓所人都見識到了這個丑陋的智者的價值。
“亞拉多斯,施倫伯格的信你也看過了,你覺得應該怎么辦?”佛羅侖轉過身來,放下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誘人的光芒。
自蘭德遇刺以后,一直就有謠言將這件事歸咎于佛羅侖身上。教廷也因此有一部份提議要施倫伯格停止與佛羅侖合作的聲音。
作為亞平寧的主教,一直提倡要與佛羅侖合作以謀求削弱王權的施倫柏格為了壓下反對派的聲音與安撫自己那受到損害與侮辱的寵臣,不得不向佛羅侖發出了一封措辭嚴厲的信。當然,在對外界說話時,這位老奸巨滑的主教還是堅決否認是佛羅侖主導這一次襲擊的,甚至表示這是紐曼的計謀,要求教廷上下繼續堅持他們對佛羅侖的政策。
雖然內心很明施倫伯格并不會因為自己得罪了他的寵臣或者是因為襲擊事件而放充與自己的合作,但是佛羅侖依然為如何去撫平教廷的憤怒而感到煩心。
要知道,教廷的圣殿騎士團已經開始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