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送嫁

時間不多了，徐吟吩咐換馬。

長寧公主忙道：“阿吟，你要回去送嫁對嗎？我和你一起。”她停頓了一下，說，“自從我來到南源，受大姐姐照顧良多，卻無從回報。她如今出嫁, 我無論如何也應(yīng)該送她一程。”

徐吟時常不在府裡，細(xì)心照料她飲食起居、與她朝夕相對的其實是徐思。

徐吟略一思忖，便應(yīng)允了：“那行，這裡先交給於管事。”

長寧公主高興地應(yīng)道：“好。”

時間緊迫，兩人便沒多帶人，只點了一支十人小隊，一人一匹快馬，就這麼動身了。

長寧公主練了許久騎射, 雖然辛苦些, 倒也跟得上。

一行人中午出發(fā)，按以往行程估算，大約黃昏就能到家了。這樣一來，就能趕上明日徐思啓程。

不料走山道的時候，原先那座橋竟被淹了。

柴七打探回來稟報：“前幾日下了大雨，山上發(fā)了大水。屬下會鳧水，倒是可以揹著三小姐過去，只是這馬……”

沒有馬的話，人過去也趕不到南源。

徐吟問：“附近沒有別的橋了嗎？”

“沒有。”這條路走過許多遍，柴七早就瞭如指掌，“除了這裡, 去南源的路有兩條，一條是小道, 需要翻過這座山，路面十分崎嶇。另一條要繞到隔壁縣, 明天也不一定能到。”

徐吟想了一會兒，說：“那就走小道吧！”

柴七試圖打消她的念頭：“三小姐, 那條路真不好走, 上山的時候騎不了馬，可能一晚上都得耗在那。”

“我必須趕回去。”徐吟語氣堅決，“我不能錯過姐姐出嫁。”

“阿吟，我支持你！”長寧公主說，“路難走不怕，我們一起。”

徐吟點點頭，調(diào)轉(zhuǎn)馬頭：“帶路。”

柴七無法，只能帶著他們?nèi)プ咝÷贰?

剛開始他們還能騎馬，後來路越來越陡，馬馱著人攀不上去，只能下來牽著走。

如今正是春天，路上雜草荊棘甚多，免不了衣裳被刮破，沾上泥塵。

這些徐吟都顧不得，只埋頭往前走。

天黑了下來，還好今晚月色甚明，能照亮路途。

就這麼走到半夜, 終於上了山頂, 衛(wèi)均提議：“三小姐，先歇一歇吧！餘下的路程好走, 人和馬都累了。”

“是啊是啊！”清玄附和，“剛纔就啃了兩口乾糧，肚子說想吃口熱的。”

徐吟不由笑了。他們幾個都是高手，累雖然累，但還有餘力，長寧公主是真不行了，滿頭滿臉的汗，只咬牙撐著。

“那就歇兩個時辰吧。”她說，“大家小睡一會兒，緩一緩。”

“好咧！”

柴七已經(jīng)找到了歇息處，那是一塊背風(fēng)的大石，附近也有水源。

他們帶的東西很全，就地?zé)怂攘送霟釡月允帐斑^，便互相倚靠著睡了。

兩個時辰後，值夜的護(hù)衛(wèi)推醒大家。

下山的路好走多了，過了最陡峭的那段，終於又能騎馬了。

徐吟悶頭趕路，心裡祈禱姐姐慢一點動身。

……

刺史府外，車隊已經(jīng)做好了啓程的準(zhǔn)備。

徐思打扮妥當(dāng)，卻遲遲沒有起身。

徐煥知道她在等什麼，並不去催。

眼看著日頭越來越高，老夫人耐不住了，催促道：“阿思，婚事講究個吉利，你啓程的時辰是定了的，再拖可就錯過了。”

徐思懇求：“祖母，再等一會兒吧，就一會兒。”

老夫人勸道：“王府的使者沒來催，是他們體諒，我們可不能不知禮數(shù)。祖母知道你想等阿吟回來，可事有輕重緩急。你先動身，大不了路上慢些走，到時候阿吟也能趕上。”

道理是這樣沒錯，徐思無奈只得起身：“是。”

東江王府的迎親使看到她出來，鬆了口氣：“啓程。”

車隊緩緩駛出南源，滿城百姓圍觀歡送。

爲(wèi)了這樁婚事，徐煥準(zhǔn)備良久，嫁妝備了又備，終於看著女兒出門，一向感情不外露的他也不由紅了眼眶。

他的長女終於出嫁了，經(jīng)過第一次所託非人，這次挑中的女婿德才兼?zhèn)洌瑴匚纳屏迹Ｍ麄兦偕椭C，餘生美滿。

漫長的車隊出了城門，往東江行去。

儘管徐思吩咐他們慢些走，仍然離南源越來越遠(yuǎn)。

她時不時地看向大道，希望能看到熟悉的影子，可惜一直沒有。

夏至忍不住勸：“小姐，三小姐或許有事絆住了。您彆著急，她一定會趕來的。”

徐思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著，仍然不肯放鬆。

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她想最後再看看妹妹。

或許是老天聽到了她的祈禱，耳邊傳來快馬奔馳的聲音。徐思眨了眨眼，竟然真的在路的盡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姐姐！”她聽到了聲音。

“停車！快停車！”徐思喊道。

不等車停穩(wěn)，她便推開車門，逕自跳了下去。

徐吟一路疾馳，顧不得身上的塵土，到了近前，飛身下馬，向姐姐奔去。

“姐姐！”她猛地抱住長姐，眼淚滾了下來，“我來送你出嫁。”

……

二月底，草長鶯飛，春光明媚。

蔣奕正在理事，聽得外頭孩童玩耍，灑下一串笑聲，不由擡頭看向窗外。

他發(fā)了一會兒呆，轉(zhuǎn)頭叫來長隨：“阿越可好些了？你幫我去看看。”

長隨應(yīng)了聲，回來稟道：“少將軍剛吃了藥，睡下了。”

蔣奕嘆了口氣，這會兒既不是晚上也不是午後，說江越睡下了，分明就是他不願起身。

四個月過去了，他身上的傷也養(yǎng)得差不多了，到現(xiàn)在還這樣，果真是心志被打垮了。

罷了，再給他點時間吧，真不成也只能這麼養(yǎng)著了。

他又想起一事：“河興該有消息了吧？”

長隨出去問人，沒一會兒，一個吏員急步而來。

“都督，我們前幾日發(fā)了訊號出去，剛纔有信了。”

“怎樣？”

“人一個也沒回來。”

蔣奕怔了一會兒。他手下訓(xùn)的死士，沒回來要麼回不來，要麼死了。

“河興呢？”

“一如往常。”

蔣奕明白了。

吏員又補(bǔ)了一句：“據(jù)說，徐三小姐那幾日去了河興。”

蔣奕眉頭一皺，過了會兒，終於剋制不住狠狠捶了下桌案：“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