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章 深宮逢故人(下)
若她為君王,也定會攻打弱國,可是千秋卻選擇了國力強的南尤,這其中難道有什么秘密嗎?
“臣愚鈍,還請皇上明示。”阡婳未流露出過多的驚色,李笑允叫她來,就是為了告訴她為何。
“因為你的父皇手中有傳世之璽,民間世代相傳,得此玉璽者,可一統九州,天下臣服。”他的的聲音說著漸漸提高,她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他的欲望。
“臣仍然不懂,皇上為何將此事告知微臣。”阡婳雖用君臣之間的口吻,凝了足夠質問的眼眸,對上他的眼眸。盡管所有人都怕他,但她子書和勉不怕。
李笑允與她對視半刻,幽幽出口:“朕知道你一直想報亡國之仇,但憑你一己之力,根本遙不可及。只要你專心做朕的好臣子,朕保證不出五年,定發兵攻克千秋。”他何時都帶著凌駕于所有人之上的高傲,仿佛與生俱來。
他說得怎么好像是為她報仇?明明是他自己想要一統天下,她最討厭的:第一,欺騙。第二,受制于人。
不過他給的條件,足夠誘人,她在一瞬間真的想答應他,可是,她絕不允許自己如此,因為,她驕傲。
李笑允身側的琉璃盞中,燃得還剩不到一半燈油,燈火映著他正黃的龍袍一片赤影。李笑允的嘴角還噙著不濃不淡的笑,好似確定了她的答案一般。
阡婳的眸中閃著暗彩,并未脫口李笑允想要的回答,“皇上當真是抬舉微臣了,微臣哪有那個能力應下?”他既是一國之君,說話當然會算,若是要她為他效力,除非她甘愿。他的這個交易,帶著太多的控制。
“朕不急于聽你的答復,你可以好好想想。”
“那微臣就告退了。”阡婳略福了禮,下了高臺,出了聽雨閣。
晚風拂細柳,月隱層云。細雨織夜裳,紫衣潮涼。
阡婳來的時候,就瞧見天色不好,這會兒竟下起雨來。這還是今年春日的第一場雨,她走的不急,任著細雨落在發上,額上,絳紫的官袍上。
阡婳再抬頭,沒有一滴雨水落下,見一把傘撐這頭頂,舉著傘站在走在她身邊的是惜諾。她半邊身子在雨中,這雨雖不大,卻還似乎帶著些冬春之交的涼,淋久了,會凍著。阡婳拉惜諾挨自己再近些,兩人都露個袖邊下外面。
如夜復手在身后,立于偏房之中。燭光映他的身影在壁上,說不出的寂落。
阡婳走后,這屋子也就只有他進來,那些守在屋里屋外的丫鬟都遣到可別出。子硯敲敲門道:“子硯可以進去嗎?”
如夜聽到敲門身就轉過身來,看到映在門上的身影就知是子硯,都不必聽他的聲音。
“進來吧。”
子硯進來,道:“書信已經送到清王手中。確定沒有人跟蹤子硯。”自從知道了王府中不干凈之后,他和子冉行事都很謹慎。
“嗯。我讓你找的人,你可找到了?”如夜的臉上沒有什么多余的神色,子硯的角度,正看到他的側臉,俊朗如雕。同樣是男人看起來都不禁暗自感嘆,莫姑娘怎么會不愛呢?他可是他見過最長情的男子。
子硯方回神,見如夜已經側轉過身來,看著他:“你有心事?”
“沒有。”子硯從胸口的衣襟中取出一封信,遞給如夜:“這是他的手信。”
如夜未立即拆開,只是拿在手中,沉聲道:“下去歇著吧。”他顯然沒有馬上離開的意思。
“是。”
云揚回到府中,花轎已經停在了大門口,這按禮數,該是他到光祿府上去接的,站在轎外的喜娘顯然是等久了,見云揚下馬,道:“哎呦,王爺你可是回來了。這吉時都過了,快開轎簾,接新娘出轎吧。”
云揚挑起轎簾,伸手拉起衛漣萱的手,她被他拉著走下轎來。那喜娘偷偷吐出一口氣,這心算是落下來了。哪個有身份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偏偏這魏王,娶著這么一個美人還沮著個臉,好在她的任務是完成了。
衛漣宣的蓋頭被風拂起一角,微露著凝白的側臉,她的陪嫁丫鬟涵雁上前搭過她的手,低聲到:“小姐,小心腳下。”衛漣萱微微低頭,一步跨過火盆。
云揚依然是沒有一絲笑的表情,他牽這紅綢的一頭,衛漣萱牽著另一頭,緩步走過地上的紅毯。紅毯的盡頭穆遠靖威坐下那里,身旁坐著的是容元皇后。她如往日一般,風華絕代,只是鳳眸中暗浮著憂凝之色。
今日這里的所有人,都比他高興。他連一個體面的婚禮都沒有給過阡婳,就連他承諾過一輩子只娶她一個,他都沒有做到。
云揚這樣想著,自己的臉色又沉下幾分,坐在正位上的穆遠靖似是有些不高興了,他可是千秋的魏王,他的五皇子,再不滿也該裝裝樣子,這不是公開和他叫板嗎?坐在她身旁的容元先他站起來,握住他的手,云揚的性子肯娶已經很不錯了,不要在他的大喜之日再鬧出不愉快。
李笑允容她考慮,不來打擾她,她自是愿意。過了兩日,她想著該是下了早朝的時辰了,便去了聽雨閣,請李笑允宣如夜進宮來看望她。
李笑允在她進來時還在批奏折,聽完她的這個要求,奏折沒合攤在案上,他抬頭望著臺下的阡婳,嘴角蕩著懶洋洋的笑,“這斗樂禮上不是剛見過嗎?這般按捺不住,來求朕?”
這人她剛進來的時候,還面帶倦意,這會兒卻懶散地調侃起她來。阡婳很配合李笑允的笑容,俏麗的下巴因為她的輕笑,更顯出優美的弧度。
“臣的王兄生得那么好,怕是皇上也會多看兩眼。”
李笑允本以為他這句說完,她便不好再請自己召如夜進宮了,卻不想她平日里清冷,斗起嘴來,卻是毫不輸人呢。
“這么說朕生得不好?愛卿可不曾多看朕幾眼呢!”李笑允的嘴角的笑意漸大,微挑的眉,可見他來了興致。
“皇上生得再好,臣也是不敢多看的,臣終日在這后宮里,怕多看皇上兩眼,娘娘們在臣的臉上戳出個洞來。”阡婳從進了這后宮,倒是變了不少,她若是如從前在千秋一般,免不了別人說她擺架子,她不想聽到這樣的話,她沒有什么可炫耀的。
“無妨,朕不說,誰會知道愛卿看了,尤其像這樣只有朕與你二人的時刻。”李笑允有意把愛字說得拐個彎,曖昧至極。這次他沒叫阡婳上來,因為說這話時候他已經下去了,現在正站在阡婳面前。
阡婳見他笑的樣子,又聽著他說話的語氣,回出一句,結束了這場“口斗”。
“臣覺得住在這宮中,著實麻煩皇上,不如讓臣重住回謹王府,也省得皇上召謹王了。”
“朕可不覺得麻煩,明日會召謹王入宮來。”嘴角的笑照剛才黯下些許。
“謝皇上。”阡婳自然是知道李笑允不會放她出宮,這么說果然奏效。“臣告退了。”李笑允看著她行完禮,又目送她走出去。他大概心里不舒服了吧,偶爾就該讓他不舒服下。
這次約如夜相見的地方仍然是錦園,她事先問過了裴城,他說他從萬公公那里聽得,李笑允這時在聽雨閣與程太仆議國事,雖然李笑允可能會找人看著她和如夜,不過想著監視他們的不是他,心里也會少些拘警。
如夜還是比她先到,一身王爺的朝服,他應該是剛下早朝就在這里等她了。
如夜見他走過來,就戰在原地看著她走近,看著她走步的姿態,看著她官袍在身,卻穿出別有的高貴,素雅。的確是高貴素雅,照理說萬古的女官袍并不算漂亮,更何況這高貴和素雅很難在一個人身上并生,然而她的確給人這樣的感覺。
她和如夜并未說話,只是在一同漫步在這錦園之中。
冬日的梅海早已不見,倒是這紅梅下的草地,新綠如織。
“在南尤的時候我們也常這樣走,你那個時候可是比現在好動多了。”如夜邊說這別過頭來看阡婳。
“還總纏著我陪你去這里,去那里的。”如夜嘴角泛起了笑意,阡婳好似在腦海中綻出一朵純美的花,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如此絢爛。
“如夜哥哥,可是和勉曾經見過生得最美的男子。”阡婳緩緩邁著步,好似腦海中浮出了小時的記憶,淺勾著嘴角。
“現在不是了嗎?”如夜停下腳步,他眸中的認真讓阡婳斂起笑意。
“現在也是。”阡婳未做任何思考,直接回道。
云揚溫朗,少陵俊冷,李笑羽憂逸,李笑允慵深。如夜卻是不那么好形容,三分邪魅,三分孤傲,三分霸道。若是從客觀的角度來看,他確是她見過最美的男子。
她面前的如夜笑了,這是重逢后第一次她見他這么笑,帶著曾經的明朗,那種達到心底的笑意。
剛從錦園回來,便看見輕舞宮那里很是熱鬧,莫貴妃?阡婳想起裴城的說的那句。阡婳款步進了輕舞宮。
世顏坐在沉香金紗帳木床上,根本不去理會一聲聲的拜見惠人。她都沒有抬眼看她,略微腫起的眼睛失去了以往的流盼光輝。如此華麗的嫁衣和頭冠好似吸去了她所有的歡樂。
“拜見穆貴妃。”她多想叫她世顏,帶著對她食言的歉疚和近八個月未見的掛念,可是她不能啊,她不能。
題外話
現在開學了,碼字的時間會變少,可能慢些,我知道這個文人氣不高,不過會努力寫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