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丁山所說,隱忍多年的忠王將會在今晚有重要行動。”晚飯之后,楚陽面色泰然的看著身側安然吃茶的許文林,沒有任何廢話,開口直奔主題。
聞言,許文林微微一愣,停止了喝茶的動作,雙眼略顯驚訝的看著楚陽,訥訥的問道:“情報可靠?”
楚陽沒有任何言語上的回答,只是一臉認真的點了點頭。
見狀,許文林微微皺了皺眉,緩緩地放下茶盞,凝神沉思一陣后,再次問道:“楚陽,我與忠王交手多年,對忠王此人的性情及行事風格頗為了解。據我對忠王的了解,此人極其能忍,行事更是謹小慎微。凡事若沒有絕對的把握,他寧可錯過良機,也絕不會冒險去做。現如今,雖然忠王勢大*人,圣上又臥床不起,但,今日京城大勢仍在我方手中。如果妄動,定然得不償失。如此一目了然之局,隱忍二十余載的忠王又怎會不知?此事……恐怕有詐!”
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敵人。與忠王交鋒二三十載,許文林可以說是非常了解忠王,他分析的忠王的性格以及行事風格也確實是權威之言。但是這些權威之言,對楚陽這個來自后世的怪才,卻沒有多少權威的作用。
接受過義務教育乃至高等.教育的楚陽,自然學習過中國那兩年多年封建史,對于各朝各代那些“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謀反得天下的例子,雖然楚陽算不上記憶猶新,但也知曉一些。他認為,忠王一定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只不過他們還不知道而已。而且,他相信丁山所說的。這種信任很特殊,這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信任,同時也是同樣身為“父親”與父親之間的信任!
要知道,整個丁家可都是忠王派.人屠殺的,而且是近乎滅門的屠戮。這種慘無人道的犯罪,連楚陽這個“外人”看了都會忍不住要將忠王給碎尸萬段的沖動,更何況是丁山這個直接受害者!而且從今日丁山的反應來看,楚陽不相信對方是在演戲,也不信丁山會拿這么一句假情報來糊弄他。楚陽相信丁山,就同他也十分信任楚家的情報一樣。
對于許文林對丁山情報的揣.測和懷疑,楚陽沒有感到任何意外,心中也沒有任何不悅。畢竟此事非同小可,許文林對丁山這個臨時叛變過來的叛軍之將有所懷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擱置丁山的情報不談,楚陽換了一個話題,一個能夠佐證丁山所言非虛的話題。
“根據城外以及城內暗線的報告,今早,城門剛開之.時,有一伙喬裝打扮、身份不明之人進入京城,直至今晚城門關閉,也未有一人出城。而且,情報顯示,這些可能身懷武***,而且身手十分了得,疑似武林高手。因為就在今晚,暗線悄悄摸入了這些人入住的客棧。然而,客房之內竟空無一人。他們就這么神不住鬼不覺的,在眾多暗線的盯梢下,消失在入住的客棧之內。至今——下落不明。”
楚陽神色平靜的說著,然而表面的平靜卻無法撫.平楚陽心中的些許擔憂。可能是人對未知的事物總是充滿恐怖的心理在作怪吧,楚陽并不怕忠王有多少人,但是他怕的是那些未知的事情。就好比這些下落不明的武林高手,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讓楚陽擔憂,他擔憂秦蘭兒母女的人身安全,他也擔憂計劃好的策略有變,他還擔心大戰之中頓生異數……
重重的未知和不確定因素,讓楚陽心里難以平靜……
楚陽心中難以平靜,同樣,旁聽的許薇兒心中也.是一陣忐忑。在座的三人,唯獨許文林一人沒有任何特別的反應,依舊老神在在的喝茶吃茶點。
看到這樣的情.景,楚陽微微皺了皺眉,剛想開口諷刺幾句,卻聽許文林不緊不慢的說道:“武林有武林的規矩,如果他們破壞武林規矩,擅自摻和國家政事的話,那自然有人來懲戒他們,而且懲戒的力度一定會相當殘忍。對于這點,賢侄無須擔心。”
武林事,武林畢。聽到這類似于“江湖事,江湖了(liao三聲)”的后世小說和媒體臺詞,楚陽很想笑,可是他卻笑不出來。因為目前的他,還找不到比這個更好,更可行的辦法。
他所能想到的,也是唯一能做到的,也只有被動的,想盡一切辦法加強秦蘭兒母女身邊的守衛力量。
想到這里,楚陽只得滿心無奈的輕輕搖了搖頭,好半晌,才對許文林說道:“那今夜……”
“依賢侄所言,就在今夜……也該是跟忠王來個了斷的時候了……”許文林豪情萬丈的站起身來,話音更是前所未有的有力,而又充滿殺機……
……
“秋風輕拂夜深沉,殘云遮月人未眠。誰家狗兒低聲叫,撩的人心不勝憂。”望著窗外的忽明忽暗的夜空,滿心擔憂的楚陽也不知哪兒來的興致,竟做了一回吟詩作對的騷人。
“好詩……”楚陽方才吟罷,耳邊就傳來了秦蘭兒那滿是困倦的呢諾聲。打了個哈欠,坐起身來的秦蘭兒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關懷道:“相公,為何還不休息?”
見秦蘭兒有穿鞋下床之勢,楚陽趕忙來到床前,坐下的同時,阻止了秦蘭兒下床的動作,語氣輕柔的說道:“蘭兒,你有身孕在身,還是早些休息吧。相公只不過是想事情想太多了,有點失眠而已。”
“相公,你是在想關于忠王的事情嗎?”按照楚陽的要求,秦蘭兒沒有下床,但那滿是擔憂的雙眸,還是掩飾不住她對楚陽的關心。
面對秦蘭兒的提問,楚陽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岔開了話題:“蘭兒,不用擔心,相公的能力你還不知道嗎?嘿嘿~~相公出馬,那絕對是一個頂仨。乖乖娘子,聽話,睡吧。”
楚陽剛用這種略顯無恥的方法把秦蘭兒給哄睡過去,耳畔便傳來一陣三長兩短的敲門聲。聞聲,楚陽微微皺了皺眉,待得給秦蘭兒蓋好被子后,這才小心翼翼的離去。
“要動手了嗎?”屋外,慘淡的月光下,手持雪茄的楚陽仿若自言自語一般問了一句。
身旁的許薇兒沒有回答楚陽的問題,因為城東那沖天的火光已經說明了一切。
看著遠處那被火染紅的夜空,楚陽輕輕嘆了口氣,問道:“表姐,如此大的陣勢,城中的百姓……可曾受到影響?”
見楚陽此時此刻還不忘百姓的安穩,許薇兒心頭微微一顫。都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可是楚陽卻……
“百姓……只要呆在家中,即會無事。”許薇兒變向的回答了楚陽的問題。
呆在家中,即會無事。聽到許薇兒這樣的回答,楚陽那剛毅的面容上不禁露出了一絲苦笑。
楚陽很清楚,看熱鬧,是每個人都會有的心理,就跟后世之人愛八卦一些事情一樣。皆是好奇心在作怪啊!好奇心連那些有些智力并不發達,但身手敏捷的貓都能給殺死,更何況是人這種社會性,而且伸手不甚靈敏的高級動物呢!
雖然如此,但在自然進化的漫長歷史長河中,也只有那些擁有好奇心以及想象力的生物才能爬到食物鏈的頂峰。然而諷刺的是,今時今日,能活下去的,卻只有那些沒有太大好奇心,以及那些膽小怕事,不愛湊熱鬧的人才能活下去。
想到那些湊熱鬧的百姓的結局,楚陽輕輕的嘆了口氣,緩步走入花園,隨意找了個地方便坐了下去。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城中的戰斗依舊在進行……
雪茄,熄了又燃,煙霧,升空又散去。
看似寧靜的楚陽,內心卻滿是忐忑的等待著此次京城嘩變的戰斗結果。這個結果,對他楚陽重要,同樣,對下一步計劃的進行也極其重要,對那些飽受戰亂和饑荒的百姓,更是重中之重!
“忠王,你就順天下大勢,快點兒去死吧!”
楚陽心中不止一遍的詛咒著那位素未謀面的忠王。
……
“什么人!?”一聲嬌叱打破了夜的沉寂,驚醒了沉思中的楚陽。
喝聲未歇,寒光乍起!略顯枯萎的草叢中瞬間飆出幾道奪命的暗器。暗器目標,正是剛剛驚醒的楚陽!
“叮!叮……!”
雖然有傷在身,但***夫高深的許薇兒還是異常輕松的擋下了暗器。
不等對方下一步攻擊的到來,許薇兒立刻化被動為主動——寶劍出鞘,倩影一閃,步履輕盈卻又充滿殺氣的沖向了釋放暗器的歹徒……
黑影閃動,刀光劍影,幾個回合下來,武***高強的許薇兒已經輕而易舉的擊殺三人,穩占上風。
許文林貴為當朝大學士,又是皇帝近臣,所住之處自然防衛密布。就算有所疏忽,漏過了幾個宵小之徒,但如此大的響動,勢必引起他們的注意和警惕。
許薇兒的戰斗還未結束,護衛學士府的軍士便在第一時間趕來。
“抓活的!”恢復正常的楚陽當機立斷,有條不紊的下達了攻擊的最后目標。
人多力量大!面對重重包圍,而且還有高手坐鎮。就是許薇兒這樣的高手也不可能輕易逃脫,更何況是這幾只會在暗處暗算他人的宵小。
戰斗來的突然,結束的同樣迅速。唯一讓楚陽遺憾的就是,在刀槍無眼的戰斗中,沒有留下他想要的活口。
“這些是什么人?竟能悄無聲息的進入學士府?”楚陽輕輕的皺起了眉頭,似是在自言自語,卻又似在向誰詢問。
聞言,許薇兒緩步上前,扯下一位黑衣刺客的面罩,大概打量一下后,旋即又近距離觀察了一下刺客的雙手。
做完這一切,許薇兒面色鄭重的看了楚陽一眼,憂慮道:“從高聳的顴骨,以及布滿老繭的雙手上可以看出,這些人皆有***夫在身,如果所料不差,這些人都是那些在城中神秘消失的武林人士。”
“身懷絕技的武林人士……”聽到許薇兒的分析,楚陽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不好!”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楚陽臉色驟變,身形急切的朝秦蘭兒所在的內院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