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位法爾納西斯國王先是巡視戰(zhàn)場,極爲慷慨地論功行賞,給他的士兵頒發(fā)了大筆金錢作爲?yīng)剟睿窒蛩膶㈩I(lǐng)許諾了大片封地,然後又大排筵席,與帳下諸將和隨軍前來的嬌豔妻妾飲酒作樂。
是夜,法爾納西斯國王的豪華御帳裡,一派燈火通明,各個角落的火盆中,都燃起了芬芳的昂貴香脂,本都王國的達官貴人們在這裡歡聚一堂,各自舉著酒杯,慶祝法爾納西斯國王陛下的偉大勝利。
美妙的樂曲從樂師們的手中流淌而出,豎琴、笛子、鈴鼓和拍板的演奏組合出歡快的旋律。一羣羣打扮妖豔的侍女們,在帳幕之間,猶如翩翩蝴蝶般穿梭不停,端上來一盤盤美味的燒牛肉、烤鵝、烤鴿子,時令的新鮮的蔬果,用蜂蜜調(diào)味的甜點,還有葡萄酒和麥酒,以及飄著花瓣的洗手盆。
帳篷的中央,一個身材妖嬈的舞女隨著樂曲的節(jié)奏扭著腰肢,跳起了曼妙動人的舞蹈。只見她上身不著寸縷,腰肢激烈地抖動,灑在上面的金粉隨著豐腴的胸-器微微擺動,令人看得口乾舌燥。她下邊也不算穿了衣服,只有腰間纏了根腰帶,然後垂下許多道稀疏的黃金流蘇,欲遮不遮。反而更加誘人。
高亢激烈的旋律之中,她的腰肢搖曳得像燭臺上的火苗,雙臂搖擺得好像愛琴海的碧波,足踝上的金鈴隨著韻律敲擊出清脆的響動,浮光掠影裡好似輕盈得要飛起來,舉手投足間都散發(fā)出誘人的風韻。
而她的眼睛則更是迷人,霧濛濛的好像籠罩著一層水汽,擡眼的一瞬間卻又風情萬種,嫵媚的眼神彷彿透出一種神秘的召喚,讓被視線掃過的男人們?nèi)既滩蛔⌒纳癖U漾,甘願沉溺其中,難以自拔。
面對如此魅惑衆(zhòng)生的舞蹈,縱然是身爲花叢老手的法爾納西斯國王,也忍不住感覺有些口乾舌燥、心猿意馬。他正想要示意這位舞女坐到自己懷裡來,好好親暱一番……然而,一名宮廷侍衛(wèi)匆匆?guī)淼目谛牛瑓s讓法爾納西斯國王陛下一時間綺念全消,整個人都彷彿被打了雞血一般,激動得都快要全身發(fā)光了。
“……什麼?凱撒死了?在埃及被流星砸死了?!!”法爾納西斯國王興奮地一躍而起,“……哈哈!這種死法真是太有趣。嗯,他死得太好了!東方的羅馬駐軍看來又要有一場內(nèi)亂了!哇哈哈哈哈哈!”
他一邊揮手斥退了樂師和舞女,一邊對帳下諸將發(fā)號施令,“……慶祝宴會到此爲止!大家都回去睡覺,養(yǎng)足精神!準備明天的開拔出徵!我們不再返回錫諾普(本都王國舊首都)休整了!而是繼續(xù)向西方和南方進軍,直到可以用愛琴海的海水來洗腳!第一個目標是帕加馬,接下來是塔爾蘇斯,然後是敘利亞,甚至還有愛琴海對面的希臘!勇士們,準備迎接新的戰(zhàn)鬥吧!讓我們洗雪過去幾十年國破家亡的恥辱,殺死所有的羅馬人!把這些貪婪的惡棍從東方世界趕出去!希臘的衆(zhòng)神一定會保佑我們繼續(xù)取得勝利!”
——片刻之後,本都軍隊的營地內(nèi)歡聲如潮,喜悅的氣氛進一步昇華,幾乎達到了沸騰的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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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得里亞海東北部,伊裡利亞行省(大致相當於現(xiàn)代的克羅地亞)
霧靄迷茫的亞得里亞海上,一場激烈的海戰(zhàn)宣告落幕,海面上飄滿了碎散的木片和浮腫的屍體,還有半毀的船隻殘骸……凱撒的財務(wù)官科尼菲基烏斯渾身是血地靠在船舷上,喝令水手丟下還在苦戰(zhàn)之中的部下,速速揚帆撤退。而幾艘共和派的戰(zhàn)艦則跟在他的屁股後面緊緊追趕,似乎非要把他幹掉才肯罷休。
——在法薩盧斯戰(zhàn)役結(jié)束,龐培率領(lǐng)的羅馬共和派陸軍一蹶不振、土崩瓦解之後,並未在戰(zhàn)場上受到損失的羅馬共和派海軍,隨著東方戰(zhàn)局的整體崩盤,也隨之四分五裂。
其中一支共和派艦隊被小加圖帶到了北非,一部分零星戰(zhàn)艦向凱撒投降,還有相當一部分共和派艦隊則逃到了北邊的伊裡利亞行省,準備利用那裡山巒起伏、堡壘林立的複雜地形長期據(jù)守,繼續(xù)跟凱撒周旋。
凱撒顯然無法容忍這個地處於意大利側(cè)後方的行省,淪爲共和派的反攻基地。於是就派遣他的財務(wù)官昆圖斯-科尼菲基烏斯帶著兩個新招募的軍團,還有一支規(guī)模不大的小艦隊,去清剿這支共和派海軍。又讓部將伽比尼烏斯在馬其頓行省蒐羅龐培的降兵,拼湊起幾個軍團,用於支援科尼菲基烏斯的清剿作戰(zhàn)。
在今年秋天的時候,科尼菲基烏斯的軍隊,率先進入伊裡利亞行省戰(zhàn)場,跟共和派軍隊交手接戰(zhàn)。
雖然科尼菲基烏斯的海軍和陸軍數(shù)量都不佔上風,軍餉和糧秣的供給也很困難,但他對面的共和派海軍和伊裡利亞行省守軍,也基本上都是敗逃之軍,不僅士氣低落,而且指揮系統(tǒng)紊亂。而凱撒一方的軍隊,則受到法薩盧斯戰(zhàn)役勝利的激勵,相對來說更加的積極和主動,士氣上更是佔了壓倒性的優(yōu)勢。
很快,利用對手的膽怯和混亂,科尼菲基烏斯成功地奪取了一系列堡壘和城鎮(zhèn),又收買了不少敵方戰(zhàn)艦倒戈。最後逼得共和派艦隊不得不孤注一擲,在士氣萎靡的情況下,與凱撒一方的艦隊展開海上決戰(zhàn)。
然而,就在臨戰(zhàn)前夕,凱撒的死訊卻突然從埃及傳來——自詡爲正統(tǒng)政府守衛(wèi)者的共和派軍隊立即士氣大振,而科尼菲基烏斯的軍隊則驚慌失措,很快出現(xiàn)了大批的逃兵和變節(jié)者,並且在接下來的海上決戰(zhàn)之中,毫無懸念地被打得一敗塗地,逼得科尼菲基烏斯只能跳上一艘快船,孤身逃回意大利海岸。
接下來,帶著龐培降兵從馬其頓趕來的伽比尼烏斯,還沒來得及跟共和派殘部交手,就因爲凱撒的死訊和共和派密使的遊說,而導致了大批軍隊的譁變——這些人從龐培麾下倒戈過來還不到兩個月——同樣心慌意亂的伽比尼烏斯,只得帶著剩下的軍隊退回馬其頓,而三個軍團的龐培老兵則再次投向了共和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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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西班牙行省,科爾杜巴城附近的郊野上
三支同樣舉著黃金鷹標的羅馬軍隊,在這裡遙遙對峙,劍拔弩張,戰(zhàn)鼓和軍號一陣緊似一陣。
而與此同時,成千上萬的西班牙土著人和做生意的希臘商人,則彷彿局外人一般,聚集在科爾杜巴城的這片戰(zhàn)場附近看熱鬧,同時各自議論紛紛,探討著遠西班牙行省的這場亂子最終會如何收場。
——古羅馬共和國時期,西班牙半島被古羅馬的元老院,劃分爲地中海沿岸的近西班牙和大西洋沿岸的遠西班牙兩個行省。在羅馬內(nèi)戰(zhàn)初期,一開始僅僅控制了高盧和意大利的凱撒,先是親自率領(lǐng)主力大軍西征,平定了西班牙的龐培舊部,然後才轉(zhuǎn)身東征,渡過亞得里亞海,去希臘與盤踞在那裡的龐培決戰(zhàn)。
臨走之前,他把近西班牙行省交給了未來的“後三巨頭”之一雷比達,又把昆圖斯-卡西烏斯-隆吉多斯留了下來,主管遠西班牙行省的民政和防務(wù),同時負責監(jiān)視西班牙半島上那些剛剛投降的龐培舊部。
然而,接下來事實證明,這實在是一個相當糟糕的決策: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卡西烏斯這傢伙都是一個極度貪婪的惡棍,在遠西班牙行省僅僅待了一年,這傢伙就已經(jīng)把一切都統(tǒng)統(tǒng)搞得天怒人怨。
在這短短一年裡,卡西烏斯不僅肆意欺壓和殺戮那些在戰(zhàn)敗之後投降凱撒的龐培舊部,讓他們覺得自己似乎還是在戰(zhàn)場上死了比較好;還大肆盤剝遠西班牙行省的羅馬移民和西班牙土著,每天忙著到處敲詐勒索,或者隨意編造罪名,把西班牙的富豪抄家下獄……鬧到最後,連凱撒留給他的高盧軍團老兵,也因爲長期被卡西烏斯克扣軍餉而忍無可忍,最後導致了遠西班牙行省的全面叛亂。
——先是一羣高級軍官試圖刺殺卡西烏斯,刺殺行動失敗之後,遠西班牙行省的上萬凱撒派和龐培派軍隊,索性聯(lián)合起來直接起兵造反,在馬克盧斯將軍的指揮下,跟卡西烏斯的嫡系部隊在大打出手。
亂糟糟地一番混戰(zhàn)之後,近西班牙行省的軍政長官,未來成爲“後三巨頭”之一的雷必達,從近西班牙行省帶著第三十五軍團趕到遠西班牙,試圖調(diào)停這場莫名其妙的內(nèi)亂。
但問題是,卡西烏斯這傢伙依然不肯消停,居然先是佯裝接受雷必達的調(diào)停,要求對峙三方都拆除工事,撤除崗哨,然後又撕毀和約,偷襲馬克盧斯的營地……雷必達在一怒之下也加入了戰(zhàn)爭,跟馬克盧斯的叛軍一起圍毆卡西烏斯,重創(chuàng)了他的軍隊,終於逼得他只好老實求和,坐到談判桌上來。
遺憾的是,就在這個和平曙光初現(xiàn)的節(jié)骨眼上,凱撒的死訊終於從埃及傳來,於是立即激起了兩個西班牙行省各地龐培舊部的叛亂,而科爾杜巴城的停戰(zhàn)談判也就此破裂,新一輪西班牙內(nèi)戰(zhàn)再次爆發(fā)……
總之,隨著凱撒的突然暴死,他原本已經(jīng)被擊潰的敵人,又一次在四面八方死灰復燃。而曾經(jīng)被羅馬軍團的赫赫武功給壓得喘不過氣來的周邊各國,也從中窺視到了渾水摸魚的機會,再一次蠢蠢欲動。
然而,對於突然失去了領(lǐng)導人物,遭到了當頭一棒的凱撒餘黨來說,他們目前最大的危機,就發(fā)生在這個國家的心腹要地——意大利。而面對這一危機的,則是凱撒的騎兵統(tǒng)帥和副將,馬克.安東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