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風聽到這里心頭猛地一震,眼皮也狂跳起來,他如果沒記錯,錢家家主的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至少過去了近百年了,這期間甚至漆河城的城主都可能換了幾次,第一個疑點是肖城主從哪里知道的這件事,第二點則是讓寧風心頭狂震的,難道尸毒已經存在了近百年!
肖城主極其享受寧風這種惶恐不安的表情,得意的繼續道:“我知道你一定好奇我是哪里知道的這些成年舊事,實話實說,我現在也不清楚,因為當初替我調查這件事的人,也就是我上次騙你說和我一起逃回來然后瘋掉了的親信,都被我滅了口,嘿,不過那些重要嗎?你說呢,我活下來了,那就證明我做的沒有錯!”
寧風抬頭盯著他,目光如炬的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你的意思,你如今的尸毒消失,和那具錢家家主的尸體有關?”
肖城主不得不對寧風刮目相看,這個年輕人年紀輕輕修為不俗,假以時日定能名動一方,可惜,他注定活不過今夜了。
“呵,你倒是反應不慢,我便告訴你又何妨,反正死人永遠也不會泄露秘密!我當初知道了錢家家主中過尸毒,就打聽過他平日里的一些習慣,我本人中尸毒距離現在差不多五年了,最近一年來我對鮮血和生肉基本快失去抵抗力,數月前我才醒悟過來,我與那錢家家主即使修為差了一截,但是同為武宗強者,為何他能壓制毒性近百年不死,而我僅僅五年不到就要開始尸變了?我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他很多年以前就找到了解藥成功解了毒,所以我篤定他必然是知道其中秘密的人,恰巧昨天你們這伙人出現了,苦于錢家的強大和我神志越來越迷茫,我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計劃倒是順利,錢家除掉了,可惡的是,那趙家老頭居然將他殺死了,殺死了你知道嗎?他毀了我的所有希望,我活下去的希望!”
寧風聽到他歇斯底里的咆哮起來,不由得愣了愣,心說既然人都死了,那他的尸毒又是怎么回事,難道那錢家家主的尸體上還隨身帶著解藥秘方,這應該不太可能,近百年的事情,正常人都不會那么做,雖然那家伙也是個變態不能稱為正常人。
肖城主看著寧風愁眉不展,得意的炫耀道:“嘿,可是我是誰,我是漆河城主肖剛!我當時就想,既然他人死了,那興許他的尸體上還有什么線索,雖然我知道那是自欺欺人,可你能理解一個人不想死的那種求生欲望嗎?我當他的尸體背到了一個山洞,翻了他的周身,甚至儲物戒指都來回找了整整四遍!可是什么都沒有,絕望中的我突然靈機一動,心想他既然服用過解藥,那么他的肉,他的血,嘿嘿……”
寧風終于是打了個寒顫,有些震驚的看著這個早上看上去無比怯弱的老人,他居然生生吞食了錢家家主!
“是的,我吃了他,可是我等來的不是希望,而是失望,不過卻不是原本的絕望,你看我這手,你覺得我的尸毒被解除了對吧,其實沒有,嘿,錢家家主當年也沒有,只是我突然想通了他是如何活了那么久的了。”
寧風聽到他突然失望的搖搖頭,頓時就想起了胖子說的,這家伙新的尸毒沒除去,卻吃錯了東西染上了變異的新尸毒,頓時就了然的心頭一嘆,有心提醒,但看他此刻那癲狂模樣,不得不打消了這個念頭。
見寧風不發一言,肖城主以為他被嚇傻了,自言自語的說道:“所謂的尸毒,其實也是世間規則的一種,而規則是什么,我不知道,只是當初那個武王欽差臨死前的感慨而已,但我仔細一想,或許這就是很多大能者提及的因果一說,于是我就想到了他錢家家主的所作所為,很多人當初不理解他為何親手殺妻烹食,連同他妻子肚子里的親骨肉都沒放過,現在突然細想,應該就是出于我上面說的因果,這世間之因果,還有多少比得上親人愛人之間的羈絆,或許我說的你不懂,呵,那是你沒有中過這尸毒而已,不過等你變成我的尸傀,你就知道那是怎么一種感受了。”
寧風聽他這么說,突然就想起那天夜里胖子嚇跑送葬者的事情,胖子的體質,和這肖城主的推測太吻合了,他終于嘆息開口道:“所以你就殺了你的妻兒,然后吞食了他們的血肉,甚至你還想著像錢家家主一般繼續吞食嬰兒和小孩的血肉繼續活下去,我說得沒錯吧。”
肖城主聞言倒是愣了半晌,醒過神來才點點頭不無驚奇道:“你小小年紀倒是心思縝密,我都有些舍不得殺你了,可惜,這無月之夜,漆河城不會有任何一個活口的,你自然也不能例外!”
無月之夜!寧風聽到他提到這四個字,頓時就知道這家伙一定還知道些什么內幕,不由目光再度變得凌厲起來,道:“無月之夜,百鬼夜行,你到底還知道些什么!”
這次倒是輪到肖城主震驚了,這是他打聽了十多年才知道的關于漆河城的一個很古老的傳說,不想卻被這個少年一語道出,心中難免異樣,不過看寧風只知表意,不知具體內幕的樣子,終于是松了口氣,怪笑道:“你倒是了得,若是我得到的消息沒出錯,你如今不過才進入漆河城短短兩日,想不到就打聽到了如此隱秘的秘幸,看來趙老頭對你講了不少!”
寧風正欲答話,突然一道靈力氣浪席卷而來,他迅速閃開,順勢拔出身后斷劍抵在身前,這時肖城主右手鐵爪正好抓了過來,恰巧將寧風斷劍抓住,他獰笑一聲想要將這其貌不揚滿是鐵銹的斷劍抓斷,卻震驚的發現他那從未失手的尸變后的利爪之上居然出現了血痕,肖城主當下就是大驚失色,這少年的武器同他的身份和修為一樣讓人捉摸不透,看來今夜必須除之!
兩人同時急退,寧風還未定住身形,那大門這時轟然倒塌,四名氣息恐怖的男子提著各自武器面目猙獰的撲向他身后,寧風的眼神一閃,用斷劍平整的劍尖一劃地面,帶起整個人高高躍起,人在空中突然發現前方的肖城主聲勢滔天攜帶著滾滾火焰而來,他不敢大意,另外一只手單手結印,一道蓄力已久的二層臥龍印拋了出去,剎那間龍吟聲在屋里響起,虛虛實實的龍影張牙舞爪的撲向肖城主,肖城主大駭,急忙抽身躲避,身形一退再退,受了些許輕傷終于是躲開了寧風這蓄勢已久的一擊。
空中開始下落的寧風看著下方往上躍起刺向他的四人,鏗的一聲金屬碰撞聲后,他身子往后方偏了偏,看到其余三人刺過來的攻勢,眼神一凜猛地左腳一踢門梁,蓄力的右腳逼開了二人,側翻的身子躲過了最后那人的攻擊,他來不及歇氣,突的左手凝成實質性的火屬性靈力五指成拳狠狠握緊轟在了身體極為僵硬的那尸變的活尸腰間,寧風感覺這人仿佛一塊鋼板,這一拳下去雖然將那人轟飛可左手卻是疼得厲害,不由得心底暗暗震驚這活尸傀的可怕,這個人修為明明還不及那夜里的黑衣人,但這變態的肉身卻是猶有勝之,看來沒有意識和存在意識的尸傀和活尸的肉身強橫程度完全是兩個概念。
有了這個教訓,寧風也果斷運用斷天劍的鋒利來與幾人周旋,再度交手數息,寧風看到遠處的肖城主好像也緩了過來,不由得心中大急,側身躲閃之間突然抬頭注意到周圍那一排排蠟燭,他眼神一動,開始運用臥龍印凝練起八百靈劍印來,眼看那肖城主越來越近,面對身旁三人游刃有余的寧風突然將其中一具活尸制住然后繞到了他的身后,一腳將其中左手側的那人踢向了大門口,另外一人趁勢拉到身前與他制住的這人綁在了一起,他用斷劍將自己那截破損的衣襟斬斷,猛地將兩人往撲過來的肖城主扔了過去,同時整個人開始往屋外跑去,他的身影剛剛晃出房門就是猛地側身然后在空中甩出一道靈印激活了八百靈劍印。
混亂的爆炸聲后,肖城主衣衫凌亂的站在滿是塵埃齏粉的飛揚的屋子里,周圍的蠟燭也在剛剛的爆炸聲中盡數熄滅,他狠狠將手中的兩具掙扎著的尸體扔了出去,有些凝重的快速在屋子里掃視一番,心中卻很奇怪,那少年的這道武技看似威力巨大,實則對他這種程度的強者毫無殺傷力,除了讓他狼狽些別無它用,真正的聲音大雨點小,他更疑惑的卻是寧風將綁著的這兩具尸傀人扔過來的用意,不過見屋內一片狼藉,自知吃了大虧的他哪肯甘心,踢開門目光森森的便循著寧風來時的氣息追了出去。
卻在他離開后不久,屋子里那密閉的棺材蓋動了動,然后突然至其中探出一只手,須臾,棺材蓋被揭開,寧風探出頭重重的出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