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句話說出來,別說是國師,就算是躲在后面遠遠偷聽的寧風和胖子也大是震驚,這王師居然還是皇家的人,而且看他進入這里面貌似還絲毫不受影響,寧風剛剛才聽完老鬼的解釋,他和胖子之所以不受影響是因為老鬼魂力包裹的原因,國師看樣子是弄到了皇室的精血。
這王師就耐人尋味了,他能相安無事的出現在這里,還能正常使用修為,那就說明他不僅是皇家的人,還極可能是嫡系子孫,搞不好就是現在的天風君王的爺爺輩或者太爺爺輩再或者更上面的爺爺輩,反正就是輩分高得離譜的那種。
這其實沒什么,有趣的地方就在于,這個王師花了幾十年甚至更久的時間,密謀的卻是自己老祖宗的東西,他這不僅僅是要掘了自家祖墳,還要斷了龍脈讓自己斷子絕孫,所以說寧風和胖子正是想到了這些才會那么吃驚,這想法哪是個正常人,分明就是個心里扭曲的老妖怪,為了變強不擇手段的那種。
而此刻唯一不為所動的,卻是目光呆滯看著地上鋪展開來畫卷的皇天,皇天看到那黃紙畫中的女子,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居然出現了驚容,這個女人太美了,光是一幅畫就讓他這等人心神失守,可是他震驚的不說這個,而是他見過這畫中的女子,而且還不是在其他地方,而是就在他的老巢五行天宮之內的壁畫上,那里也有這么一個女子的畫像,雖然神韻不同,但皇天自信絕不會認錯,世間還有這等巧合?皇天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他的目光緩緩移到了不遠處的玉簪身上,心中一動,慢慢走了過去……
“什么,你,你居然是皇家的人,那你為何還……你真是個瘋子,喪心病狂!你居然覬覦你祖宗的東西,還鼓動我向你的后人下手,你到底是誰?皇家何時出過你這號人物?”
國師為了對皇室下手,這些年不可謂不是費盡心思,早已將皇家三千年的正史爛熟于胸,按照王師的歲月之痕來看,他應該是一百多歲,可是最近兩百年的皇家君王一個個都詳細的記錄了下來,如果沒有祭祖拜天登基,是不可能擁有帝王之氣的,也就不存在王師現在進入這里的說法了。
突然之間,國師雙芒精光一閃,驚聲道:“你是一百七十多年前那個十四歲登基,三天便夭亡的新德皇帝皇越江,你……你到底怎么活下來的?”
王師有些詫異的看著他,倒是有點意外這位師弟的思維敏銳,但一想到他今日必死無疑,念及他這些年為自己做的,加上心中的秘密一直沒說出來過也實在不痛快,便道:“我幼年求學之際,尤其喜歡看一些古怪之事,聽一些江湖傳說,當時師傅身邊還沒有你,就悄悄告訴過我一個秘密,那就是我皇家老祖宗皇極道當年成為亂世梟雄的倚仗,那是一件至寶,名為欲煉魔瞳,看到你身后那墻面了嗎?那紋飾圖案中央的那道金色光芒就是。
當年師傅的本意是要我刻苦學習不要懈怠,不過我豈是那等碌碌無為之輩,若是我能夠得到老祖宗的至寶,那我重振皇家當年盛況指日可待!
于是我憑著年齡不起眼便瞞過了所有人的眼睛,并且為了讓師傅幫我,我還說自己舍不得他,愿意跟著他一輩子學習道法,對皇位沒有興趣,嘿,你知道師傅不過是個江湖術士,漂泊半生當時就我這么一個衣缽傳人,若是我加尊九五,那他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白浪費這么多年心血教導我?
于是,我在師傅的幫助下成功登上了皇位,然后幾天之后用師傅傳授的胎息之法裝死瞞過了所有人,再之后我就跟著師傅在外漂泊了幾年,期間不斷打聽欲煉魔瞳的消息,然后這個過程中師傅又收了你這個小弟子。
等到我感覺跟在師傅身邊沒什么用處時,我就想方設法讓你覺得師傅對你有偏見,加上你年輕氣盛那時候性子叛逆,就與我一道殺了師傅,說起來,我還真要感謝你呀,我的好師弟,當初靈武境界的我還是太低估了王座的手段,要不是你出其不意補上一刀,恐怕死的人就是我了!”
國師聽完悔恨交加,他雖然這些年作惡多端殺人無數,但心中一直覺得弒師這件事讓他良心不安,他本是個孤兒,是他師父當初收留了他還傳授了他一身本事,如今聽到師兄講明前因后果,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得好慘,可細細想來,他何嘗不是利益熏心經不起誘惑。
國師雙目赤紅,咬著牙道:“師兄,我知道我這樣的人說什么替師父報仇不過是讓你笑話,不過,你當真以為就吃定我了嗎?這魔瞳可是在我身后,我得到它同樣無懼于你?!?
說完,他伸手一嘆,抓向墻上的那枚金色珠子,如今有心細看,才發現果然如同王師說的那般,這看似紋飾的壁畫實則非同尋常,是件至寶。
王師不為所動冷笑冷一笑,只聽國師一聲慘嚎,摸到壁畫金色珠子的右手居然開始冒著煙腐爛起來,但那枚金色珠子也順勢被他用力拔出,隨著手臂的劇痛被他拋到了遠處。
而那珠子落下的地方,恰好是最后一個隨著國師而來的那名武王的腳下,那人也將王師的話聽了去,見到地上的東西不由得狂喜起來,彎腰便是去撿,只見得一道紅光閃爍,這人眉心霎時出現一道小洞,鮮血開始噗噗的順著血洞流向了那枚珠子。
只聽的少許后轟的一聲,隨著那具武王尸體倒下,地上的圓珠突然閃著耀眼光芒,將周圍的兵馬俑照的金碧輝煌,隨即那珠子便如同眼球一般,出現了黑白兩道光芒,然后那本身的金色光芒開始悄然隱去。
那眼球仿佛眨眼一般動了動,陰氣森森讓人不寒而栗,王師兀自在空中大笑不已,得意道:“欲煉魔瞳,自然不是尋常寶物,他需要人的鮮血做引,需要貪欲驅動,非意志堅定者不能使用,若是精神力不濟,那隨時都可能遭到反噬,寶物噬主,反奪其身,師弟你應該慶幸,剛剛你殺的那幾人鮮血沒滴到這魔瞳之上,否則你剛剛可就不是失去一只手那么簡單了?!?
言罷,王師猛地揮劍在另外一只手掌心輕輕一劃,鮮血飛濺,他口中爆喝一聲‘收’,那黑白眼瞳便是猛地飛到了空中,他又是爆喝一聲‘合’,那魔瞳閃著森然寒光嗖的一聲沒入了他掌心之中的傷口處,隨后手掌間便是浮現除了一只眼瞳若隱若現。
王師見多年心愿一朝達成,忘我的在空中振翅狂笑,突然一道凌厲寒光直逼而來,他眼神一冷,魔瞳對著飛身撲來的師弟,爆喝一聲‘煉’,國師便覺整個人剎那間精神似乎有些恍惚,醒悟過來時才驚恐的發現自己的半截身子居然沒入了那魔瞳之中,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極不協調的視覺感,唯有持著劍的一只手和凄厲的怒吼聲自口中發出,那魔瞳已然到了他的脖頸之間。
后面目睹這一切的寧風和胖子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這一幕委實太過滲人了一些,王師手掌間不斷往下滴落的血肉,還有國師凄厲的慘嚎和怨毒的咒罵聲,讓整個洞天墓陵籠罩上了一層鬼氣森森的氣氛。
融合魔瞳之后的王師實力暴漲,只差一點便是要突破到武皇,敏銳的靈識剎那就發現了剛剛氣息紊亂了一瞬的寧風和胖子。
“誰,給我滾出來!”
王師爆喝一聲,另外一只手抵在國師的頭顱天靈蓋處,桀笑一聲猛地捏碎了手中的腦袋,那魔瞳貪婪的吮吸著**和血水,也有部分灑在了王師蒼老的面龐上,配合上他此刻那陰惻惻的笑容,不由得讓人背脊發涼。
王師的目光剛要掃到寧風和胖子藏身的地方,突然皇天抓在手中的玉簪掉到了地上,皇天目露驚恐的看著玉簪,聯想到剛剛的那副畫卷上的女子,猛地抬頭看向了最里面的皇極道的尸體,絲毫絲毫沒有注意到王師目光緩緩定格在了他的身上。
皇天徹底震驚了,他似乎有些明白皇極道尸骨端坐,撫摸玉簪卻仰望天穹的原因,他是在嘆息,他為何嘆息?因為這畫中的女子?可是這畫中的女子為何又出現在了五行天宮之內?皇天比一般人更清楚五行天宮的來歷,它是萬年前的至寶,可畫中女子若是皇極道鐘情的女子,那也最多不過是三千年前的人物,三千年前的女人出現在了萬年前的壁畫上,難道世間真有兩朵相似的花?
所以他震驚,因為黃紙畫卷上的女子并非子虛烏有,畫卷的末端提了她的名字,那壁畫上只有一個字,卻正好是畫中人名字中的名,這難道也會是巧合?
出神的皇天一不注意,玉簪與畫卷便掉了下去,玉簪落地聲引來了王師,畫卷未落地王師就出現在了皇天身后,并且正好接住了畫卷,他看了一眼畫中那顛倒眾生的女子,想起了老祖宗一世英名卻毀在了這個女人身上,憤怒地將畫卷撕成了碎片,咆哮道:“紅顏禍水!”
皇天陡然驚醒,然而剎那間,他看到那具端坐的皇極道尸骨動了,整個洞天密室光亮突的忽明忽暗起來,龍案附近變得飛沙走石,四下的兵馬俑不安的躁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