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既然已經如此了,那不如先不管他了,叫他在京城鬧去吧!反正也折騰不出花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左塵突然勾起一抹帶著深意的笑容,也不再看向疏影了,自顧自的批改起了奏章來,嘴角還隱隱的上翹。
疏影聽見左塵的話先是一皺眉毛帶著不可思議的眼神望向坐在高坐上的人,僅能夠從半晃的燭光下看見他低下頭的一側眉眼,斜飛入鬢的眉尾挑起一個微妙的弧度,襯得整個人皮膚越發的白皙,越發的俊朗。
他想過左塵會答出各種答案,卻從來沒想過會聽到這樣的答案,因為他一直以為左塵他不是一個自私的人,無論何時處于什么樣的位置,他都會以人們為第一考量。
可是現在......他竟然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什么時候開始他變得也和那個坐在高位上的人越來越像了。
等了半晌也不見身旁的人有什么反映,左塵抬起眼看了看他,見他一副沉思的樣子便知道了他在想些什么?只是沉默了一下又低下頭繼續干起了自己手中的事情。
疏影自討沒趣的站了好一會兒,鐵血的漢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傷心事,眼睛紅了一圈,深深的看了左塵一眼。
深沉的眸子染上了一層失望,轉身前的一瞬間幾乎是用呢喃的語氣說出了一句話,他說:“我一直以為你是哪個能夠真正能為這天下帶來一片清明的人,沒想到......你也是和他們一樣的人!”
他知道左塵聽見了,也知道左塵用那雙剪水的雙瞳一直在看著他,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回頭的機會,從那時候帶他出宮時候開始就沒有了,不管自己心里是不是期待他能夠回宮肅清一切污穢,實際上他們早就已經檫肩而過了。
左塵的確聽見了他的話,沉默的看向他,長了張口最后還是沒有解釋出來,他想過要辯解可是發現不管是不是辯解都沒有意義,他一直都不是一個完美的人。
誠如他所說他的確應該在第一時間張開反擊行動,可是他也有私心,犧牲的人更多是一方便,最重要的其實他只是想要讓睿言能夠好好的多休養幾天而已,如果要是真的動起真格的,睿言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夠繼續安穩的躺在床上的。
“沒有一個人是完美的,我沒有你心中想象的那般完美,真正能夠給這天下帶來清明的人不是你,不是我不是這天下的任何一個人,清明自在人心,而能夠改變人心的人,只有那個高高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左塵低低的對著疏影離開的背影,輕笑的說道。
明顯的看見他身體一僵依然不甚在意的輕笑,有些自嘲,有些無奈,卻更多的是自然。
在他心中那個能夠帶給天下安寧的人,只有那個艷色傾城,冷若冰霜的小皇帝而已。雖然他只有十四歲,他帶著一種天生的征服力,你瞧,就連他自己都不小心成為了他的網中之魚,他自己都不記得從什么時候開始注意到他的一切的,可能是那是在白馬鎮的時候吧!那個人一身孤寂的站在草叢中面對著艷若血慘如霜的陽光時。
那時他娟秀的身影孤零零的站在那,有些慘烈有些凄清,唇角勾起一抹凄涼的笑容,輕笑著對他說:“為帝之策,一將功成萬骨枯,有些犧牲是必然的,作為一個帝王不能夠有婦人之仁,朕的立場朕所學到的治國之策,就是用最簡單有效的方式來解決問題,政權都是用鮮血澆灌出來的!”
那時的他是那樣讓他心疼,也許還可以更早一些,彼時他是個自由自在的“紈绔子弟”,而他是一個高高在上的滿是威儀的帝王,他是君,他是臣,除了政務之外沒有更多的交集,那是他的容顏清冷中帶著孤傲,讓他驚艷傾心又心痛莫名。
如果不是因為祥瑞王爺的那出好計策,恐怕他們永遠都只會是君臣的關系,或許還會成為好友,可是現在......。
左塵自顧自的想著那些可有可無的事情,目光一直都落在一個雕花的瓷瓶上發呆,就連疏影是什么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要不是發呆無意間看見,左塵還真的沒有發現,那個玉瓷瓶竟然如此特別,瓷瓶高也不過半丈被擺在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中間是鏤空的上面是一圈又一圈的描金,晃眼的閃爍出一層又一層的光暈,下面是一叢盛開的鳶尾花,漂亮的紫色小花就像是被托起來的蝴蝶,姿態窈窕飄逸,翩然欲飛。
“這是......!”
左塵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了一樣,以往很少出現表情的臉,破天荒的出現了驚訝的表情,薄唇長得大大的,手中的筆不小心的在印著鎏金色的紙上滴下了一大片的墨痕,手中的筆也跟著應聲而落。
這個欒落瓶怎么會出現在這里,為什么是這里,一直以來不是都應該收藏在師父的床邊么。
左塵慌張的將頭湊近了細細的觀摩了一番,這才發現那個并不是師父收藏的那一個,在這個玉瓷瓶瓶口最左面有一個不明顯的鎖扣,跟師傅的那個正好相反,或者說和師傅的那個正好是一對。
這只玉瓷瓶上面明顯的落了一層的灰,只是不管有多厚的灰也不能掩蓋住他最初的光芒,左塵瞇起眼睛由仔細的看了一圈,才將瓶子按照原來的樣子擺回了他原來的位置。
不應心觀察的話很難發現那個瓶子的變化,左塵又坐回了原來的那個地方繼續的批改奏折,只是心里一直有一個問題揮之不去,目光總是似有如無的落在了那只花瓶的身上。
在睿言的書房折騰了大半夜,最后還是因為心里莫名其妙的焦躁到底沒坐住板凳,扔下批改好的一大摞奏章,晃悠晃悠的跑到了后面他們做飯的小廚間:“偶遇”到了給睿言燒咬的小廝:“假意”的問了一嘴之后才有放心的晃了回去,直到天明之后方才熄了燈,睡去。
他走后那個小廝還在心里嘀咕呢?這位大人的方向感怎么這么差。雖然來到這里的時間短,但......能夠迷路到粗使丫鬟才能夠呆的地方,也夠奇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