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說上官揚吧。B市是一座金融商業大城,這座城里面承載了太多人的夢想也承載了太多的悲歡離合。上官揚從小就在B長大,曾經這里是他一切幸福的起源。現在這里給與他的只有一身的傷。時間是09年5月,一年中的日子已經快走過了一半,到如今,歲月已經將上官揚消磨成一個麻木的人。沒有她在,B市本就是一座枯城。
曦揚山莊的臥室里,上官揚醒來拉開窗簾,從酒柜里到了一杯酒給自己。大清早他沒有吃早餐,唯一陪伴他的就只有手中的一杯紅酒。在看這個男人的氣色,說不上滿面透光,也不能說是面色無光,就是那樣吧,一副平常的顏色??粗巴獾娘L景,他的眼睛里到沒有了光澤,這是真的。
5月的B市應是百花爭艷的季節。上官揚站在高處俯瞰樓下花園里的花兒,神情漠然,猛灌一口紅酒,那酒燒的他胃疼。轉身,再艷的花兒也只是一堆枯草。
上官揚回到老宅之后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后的事情。2009年春節剛過不久,上官南風跟相處多年的妻子大吵一架,吵架原因不明。第二天早上上官南風獨自一人乘飛機前往歐洲,數月不歸。
老宅雖然物是人非,但日子終歸還要繼續。
在B市一旦提到復姓上官家,人們總會給它貼上“世家”“時代的傳承者”之類的標簽。上官世家是爺爺上官澈一手創建的,以前上官揚從未細心欣賞過這座在塵世中歷經滄桑的百年宅院。
奶奶說,爺爺上官澈本來是南方人士,所以這座宅院在修建之時便被上官澈秉承了南方人“小橋流水人家”的性子。依上傍水,古風醇厚。深宅庭院,上官揚站在院落一隅,眉眼間透著歲月的傷。
再見母親徐倩嬌,上官揚親情全部淡然,仿若他們之間再沒有親密關系,只剩下規定的母子相處模式。
這日李季荷見了上官揚很是歡喜,跑到他面前親切的挽上他的胳膊,歪頭貼在他的肩膀處:“大哥哥,你終于回來了,季荷很想你!”李季荷依舊瘋瘋癲癲過她的生活。上官揚身體不動,任由她挽著自己。今日也奇怪,李季荷靠近上官揚之后,上官揚嘴角邊竟有了笑容,有陽光從窗外灑到上官揚的身上,沐浴在陽光里,他的笑宛如最耀眼的光照。醉暖迷人。
在李季荷靠近他的那一剎那,上官揚在想:還是她這樣的好,忘記了前塵舊事,日子雖說過得迷糊,但貴在開心。
未等上官揚開口,徐倩嬌已經端著水果盤走了過來,歲月已經收走了對她的恩賜,化妝品在她的臉上毫無作用,宛如一個遲暮的老人一般,讓人覺得害怕。母子相見,徐倩嬌臉上帶著僵硬的笑容,強裝母親的溫柔,來跟上官揚示好,“回來了,我洗了水果,坐下來吃一點?!?
徐倩嬌走過上官揚身邊,將水果放在茶幾上,抬眸時跟李季荷的視線相匯。彼此了然。
那天晚上,徐倩嬌突然得知李季荷裝瘋賣傻的陰謀,雖說不喜與她同流合污,但是為了上官家她不得不妥協。再者,李季荷裝瘋賣傻對她未必沒有好處,起碼在李季荷裝瘋賣傻的時候上官揚還會回家看望,她也可以見到兒子。思前想后,徐倩嬌決定縱容李季荷的陰謀,或許有一點上她們是相同的:無論是徐倩嬌還是李季荷她們都在想方設法的留住上官揚,此前哪怕徐倩嬌深知這中挽留的方式是錯誤的,甚至是傷人的,她也在所不惜!
三年,徐倩嬌良好的修為以及溫婉的氣質已經被一個叫張雨曦的女人磨光了,丈夫負氣遠離,兒子對她冷淡疏離,在精神世界里她已經瘋了,現在的她像一頭饑餓的獸,正用欲念死咬著上官揚。
這個現年32歲的男人,如果不能乖巧的做她的兒子,她便視他為愁人。一個害她家庭支離破碎的仇人。
李季荷伸手拿了一塊蘋果,在鼻前嗅了嗅,遞到上官揚嘴邊:“大哥哥給你!”
面前一只白皙的手,當上官揚望過去的時候,李季荷在沖他笑,她一頭短發,眼光明媚。所有的行為舉止都只讓上官揚想到“孩子”這個字眼。
“我不想吃,你吃吧?!鄙瞎贀P把李季荷的手推了過去。
上官揚對她疏離,李季荷面對上官揚時臉上有笑,因為他以為他她是孩子,可是在上官揚收回目光的時候,她卻跟徐倩嬌的目光對視,眉頭微皺,提醒徐倩嬌幫忙。
“也不只有蘋果,你嘗嘗草莓吧。”徐倩嬌用叉子給上官揚插了一個草莓,剛要遞過去的時候,就讓上官揚給推回去了。感覺今天的戲有些超時,上官揚似有些無奈,他對徐倩嬌說:“媽這次回來是想告訴您一聲,我下午準備出差?!?
又是出差!
啪嗒一聲,徐倩嬌將帶著叉子的草莓丟到了果盤里,心頭竄起無名的火,拉著臉,聲音里透著冰的冷:“上官揚,你心里是沒有這個家是不是?想想這一年到頭,你有幾天是在家里的?我是你母親,難道我想讓你呆在家里陪陪我,就那么難嗎?剛過年不久,你父親就給我大吵一架,頭也不回的去了歐洲,丟下我一個人你,身為兒子的你可曾想過我的感受。我已經老了,不過是想享受些天倫之樂,你為什么就不能成全我!”
有眼淚從徐倩嬌的眸子溢出,從來都不知道有一天她的人生將會這樣失敗。此刻她才算是體會到什么叫做心力交瘁。
不知何時,她跟上官揚母子不像母子,永遠針鋒相對。
客廳里很靜,靜到只能聽見徐倩嬌的哭泣聲,上官揚選擇沉默,他等到徐倩嬌結束哭泣的時候,從茶幾上抽出幾張面紙給她,聲音清冷:“別哭了,我只是去出差,又沒有說不會來?!贝蟾派瞎贀P覺得自己十歲之后就沒有在徐倩嬌身邊成長,他是愧對她的。親情割舍不斷,無論多么不理解她,徐倩嬌終究還是他的母親。
許是兒子說了些貼己的話,徐倩嬌抬眸接下他遞過來的面紙,邊擦邊問:“這次出差準備去幾天,去哪里?”一問時間,再問地點。上官揚去哪里出差并不在她的考慮范圍之內,唯有時間才是重點。但是今天,上官揚卻給了徐倩嬌“驚喜”讓她好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上官揚說:“c市,宮南沐那里?!?
一語落,徐倩嬌全身僵硬,連表情都遺忘在慌張里,連帶一旁的李季荷也是。沒有人知道她現在有多么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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