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章

風(fēng)聲蕭瑟, 烏云密布，偌大的瑞城之外，正佇立著黑壓壓的人群。站在城門頂樓俯視城下狀況的瑞城守將, 略有些哆嗦的拿起案上的酒杯送到唇邊淺酌一口, 任憑身后的屬下們?yōu)榱送督颠€是守城的問題爭論不休。他的視線依舊停在城下那浩瀚的隊(duì)列上, 本就蒼白的面色此刻已逐漸顯出青灰的色彩來。

“夠了！”突然喝阻身后的爭辯, 他側(cè)過身扭頭看向一眾屬下, 伸了臂直指城下領(lǐng)兵的白袍男子冷聲道：“看看他后的兵！莫說十萬，哪怕只有一萬——”瑞城守將頓了頓，狠狠的瞪著眾人, “也是有能力攻進(jìn)來屠城的！”看著屬下們逐漸灰白的面孔，他微微嘆了口氣, 抬手撫上額際揉捏, 無奈的開口, “五年前，云國被屠城的時候還能以摧毀糧倉那樣的舉動來牽制他。五年后, 面對他手下糧草充足驍勇善戰(zhàn)的隊(duì)伍，我們又拿什么來與之抗衡？到不如舉旗投降，以保住自己和全城百姓的性命。”他緩緩放下手，抬了頭，笑了笑, “反正, 自陛下辭世后, 這水國便再也沒有我等安生之處了, 不是么？”自太子親政后, 便開始革殺吃了敗仗的軍士，而未被禍及的軍隊(duì)也被克扣糧餉。水國, 現(xiàn)在便如同一個表面完好，內(nèi)里卻生了蟲的蘋果。再加上外敵侵犯，城池接二連三的失守，明眼人都看得出水國即將覆滅的命運(yùn)。

瑞城守將深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過臉去看城下昂然挺立的英俊男子，輕聲道：“投靠那樣的主子，也不是件屈辱的事。”

東方涪羽站在戰(zhàn)車上，背脊挺得筆直，沒有人能看出此刻格外冷酷的他，其實(shí)已經(jīng)心急如焚。望著不遠(yuǎn)處緊閉的城門，涪羽的腦海里滑過的卻是另一幕景象——蒼白如紙的美艷女子，毫無止息的咳嗽聲，床前枕上大量暗沉的血塊——東方涪羽咬了咬牙，將手掌握成了拳，在心中憤恨的嘶吼……為什么要相信他！那個男人，從來就是得不到便毀的人！怎么可能拿出解藥來……

高聳的城樓上，忽而揚(yáng)起一面白色的旗幟，與炎軍僵持了三日的瑞城將士，最終做出了理智的選擇。東方涪羽看著那面白旗皺緊了眉，只冷哼一聲便轉(zhuǎn)身下了戰(zhàn)車。“涪羽？”一旁的東方涪云并未料到他是如此反應(yīng)，先是急急喚了一聲，在接觸到他那陰森森的眼神后，自動隱去了后面的話。若無其事的扭頭看向逐漸打開的城門，東方涪云壓低了聲音呢喃：“不就是少了個讓你發(fā)泄的機(jī)會么，至于這么怨恨我嘛……也不想想這瑞城的軍力防備有多低……若是放了你去攻城，豈不是等于屠城嗎……太不道德了……”涪羽抽了抽嘴角，抬腳大踏步朝一旁的坐騎走去。待得翻身上馬后，才朗聲道：“這里的事交給你了，我回一趟洛城。”未等涪云答話，他身下的馬已因著突來的鞭策而撒腿狂奔，轉(zhuǎn)瞬便消失在眾人視野之中。

洛城，守將府。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自東院廂房傳出，有侍女捧著染上血污的枕被走出。房內(nèi)，一個白發(fā)老者正給臥于床鋪上的纖弱女子切脈，半餉，他才開口道：“這藥的確是解藥。”半倚在床欄的絕美女子聞言只是笑了笑，神色里自帶了一分了悟和自信。“我早說過，他給我的不會是□□，偏偏你們都不信。”女子揚(yáng)了揚(yáng)眉，斜瞥了老者一眼，輕嘲，“以你的醫(yī)術(shù)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你的體質(zhì)已經(jīng)被素酒和寒素琉璃侵蝕，又吃下那樣烈性的藥，初期的反應(yīng)確實(shí)像足了瀕臨死亡的人。”老者搖了搖頭，將女子的手放下塞回被褥里，“我們都沒想過，這解藥竟是生生改變了你的體制，清掉了所有的寒毒。雖然過程有些辛苦，不過你的身體確實(shí)比從前好上許多。”

絕美的女子歪了歪頭，淡笑開，“是啊，起碼，我懼寒的毛病是沒有了。”她伸手輕撫上胸口，皺了皺眉，“只可惜那樣嘔血的場面把涪羽給嚇壞了。”老者揚(yáng)起唇，呵呵笑開，“大王子啊，是真的很在乎你吧！我是看著他長大的，還從來沒見他那么瘋狂過。”女子挑了挑眉，柔聲開口：“你喜歡看他失控的模樣？”老者愣了愣，在看見女子眸低的陰冷后，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

“這藥怎么還沒端來！”老者忽然站起身，跺了跺腳，“這些人做事就是不讓我省心。算了，還是我去看看吧。”未等女子出聲阻攔，老者已經(jīng)一溜煙小跑著消失在門邊了。低低笑出聲的女子，伸了手撐在床邊，忽然覺得胸口一緊，仿若被生扯著五臟的痛楚便襲了上來。

“嘔——”半趴在床邊，吐出一大灘暗紅色的血塊，女子的容顏愈見灰白。那因著強(qiáng)烈的痛楚而緊皺的眉心，正泌出冷汗。額際的青色血管，隱隱顯現(xiàn)出來，女子的臉龐微微扭曲著，下一刻便再次吐出血塊來。有侍女奔走上前扶住了她纖薄的肩膀，輕拍著她的背脊，卻在她再次嘔出鮮血后慌了神色。往日，那些暗紅中微微發(fā)黑的血塊，被老中醫(yī)解釋為是帶了毒素的廢血，吐多少都沒關(guān)系。現(xiàn)如今，這鮮紅色的腥味液體，不再是塊狀，也不再有一絲一毫腐朽的氣味，明顯是新鮮的血液。

“藍(lán)蘇————”廂房的門被人推開，坐在床邊扶著女子的侍女抬了頭便看見一個相貌十分俊朗的男子急奔而來，等侍女在回過神來的時候，本是半趴在床邊的絕美女子已整個落入了男子的懷里，她口中的鮮血也染紅了男子月白色的衣衫。

“涪羽……”藍(lán)蘇抬了眼，想要露出笑容來安撫眼前一臉驚慌失措的東方涪羽，卻因著身體的巨痛而喪失了撫慰人的力氣。硬是壓抑著咽下喉頭的腥紅，在下一刻便洶涌噴出，染紅了涪羽的雙眸。“藍(lán)蘇——”涪羽的心間忽然生出一股疼痛到絕望的情緒，他抱著懷里的女子安坐在床邊，鳳目里已經(jīng)充血，臉上也微微有了一絲猙獰之色，“你想再次辜負(fù)我么！”

藍(lán)蘇略有些疲憊的閉了閉眼，感覺胸口的疼痛似乎好了些，再睜開眼看著涪羽一臉悲傷絕望的模樣，心口猛然一陣抽痛，呼吸稍稍一窒，眼前便快速黑暗了下來。東方涪羽收緊了臂，看著眼前已然昏死過去的藍(lán)蘇，心間驀然生出巨大的怒氣，“司徒藍(lán)蘇！你以為我還會放手么！”他凝視著懷里蒼白的絕色面容，冷聲宣誓，“上瓊碧落，我也會找到你，追討你虧欠我的所有！”

夜，月華初上。

“藍(lán)蘇的病，本來快要好了，如今是被你牽動了情緒連累心脈受損才會昏睡不起。”老中醫(yī)看著一眾侍女進(jìn)進(jìn)出出的忙碌，面色有些不太好看，“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觀察，我可以確認(rèn)她喝下的便是解藥！”東方涪羽冷冷地看著身側(cè)的老者，雖然開始一點(diǎn)點(diǎn)接受他所說的事實(shí)，面色卻依然十分嚴(yán)峻。“現(xiàn)在，只有借助藥浴的浸泡，幫著她恢復(fù)心脈。還望大王子莫要再刺激她了。”

東方涪羽抿緊了唇，片刻后向前跨出一步，緩聲道：“如若無法恢復(fù)又當(dāng)如何？”老中醫(yī)看著那道孤寂的背影，忽然起了壞心，咳了一聲，故意道：“心脈若是保不住，她還會有命么？還請大王子看守好這丫頭，若是發(fā)覺她突然沒了氣息，也好及時將她……”后面未出口的話，在東方涪羽投來的嗜血眸光中悄然隱去。老中醫(yī)咋巴了一下嘴，搖了搖頭轉(zhuǎn)身便朝外走去。東方涪羽回身看向房內(nèi)的屏風(fēng)，只低頭想了想，便跨出步子走了過去。

“都下去吧，留著人在門外守夜便是。”淡淡掃過那臥在藥浴里沉睡的素顏，東方涪羽放輕了聲音吩咐一眾侍女離開。伸臂扯了一張椅子過來靠在浴盆邊坐下，涪羽聞著清淡的藥香味，將額抵在了藍(lán)蘇的后頸上。

“對不起。”輕聲道出從剛才便開始滋生的歉意，東方涪羽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笨蛋。“藍(lán)蘇，我真不該懷疑你的判斷力。”憶及自己為了解藥真假的事同她爭辯了數(shù)次，涪羽忽然有些氣悶，“明明你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我卻還在計(jì)較你對他付出的信任。”略有些煩躁的直起身，涪羽開始陷入自我厭惡的情緒當(dāng)中，“藍(lán)蘇，我不知道……自己竟然因著太害怕失去你的心情，而產(chǎn)生了對你的質(zhì)疑……”

夜，逐漸深了，天幕上的星辰依舊璀璨。惟獨(dú)坐在心愛女子身邊的東方涪羽有了悲涼的心境。那浸泡在藥浴里的女子，不知在何時消匿了呼吸的聲音。

聽著藍(lán)蘇輕淺的呼吸逐漸弱下去，東方涪羽沒來由的一陣恐慌。他快速站起身，走到浴盆前方盯視著面色不再灰白嚇人的容顏，鳳眸稍稍一黯。“藍(lán)蘇——”顫抖著喚出她的名字，涪羽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再也無法感覺到她的呼吸。

微微傾了身，將手伸入泛著淡淡藥香的浴盆里，東方涪羽毫不猶豫的使力將盆里的藍(lán)蘇撈起。褐色的藥湯紛紛自那雪白嬌軀上滑落，飛濺回浴盆內(nèi)，脫離了溫?zé)崴虻乃{(lán)蘇活似沒有生命的布偶，任人抱著四肢無力的垂落。涪羽微微垂低了頭，心底似乎破了個洞，遺漏了許多美好，只剩下讓他絕望的虛空。

“藍(lán)蘇——”顧不得胸前濕透的衣衫，他將懷里的人抱得更緊了些，“藍(lán)蘇——”懷里的人，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肌膚上的溫度也在逐漸流失。東方涪羽忽然有種錯覺，仿佛看見藍(lán)蘇的影子微笑著朝他道別，然后轉(zhuǎn)身翩然離去。

巨大的悲傷和絕望淹沒了他，讓他再也沒有多余的思考能力，只有將懷里的藍(lán)蘇摟得緊些，再緊一些。仿佛如此便可禁錮她的靈魂，讓她再也無法離開。或者……就這樣抱著……也好……至少，人還在他的懷里……

這世間，有一種極致的痛，活象剜心。身體所有的感受只在那無可比擬的痛覺上，再沒有多余的力氣去哀號去流淚。東方涪羽抱著藍(lán)蘇僵直的站著，直到胸口憋悶得有些疼，才發(fā)覺自己已是屏息良久。垂下視線的他驚覺懷里的人正裸露著全身，抿緊了唇，自鳳眸里生出水霧般的光，他艱難地邁開了腳步。

輕柔的將懷中女子放在床上，涪羽轉(zhuǎn)了身自屏風(fēng)后取來干凈的布巾，開始仔細(xì)的為藍(lán)蘇擦身。纖白晶瑩的胴體因?yàn)椴⊥凑勰ザ质萑酰粗穷i項(xiàng)下纖細(xì)的鎖骨，涪羽的眸中緩緩閃過一絲疼惜，手指很自然的便撫了上去。“藍(lán)蘇……”呢喃著將她的名字含在嘴里，涪羽的神色里有了死灰一樣的痕跡。那種自骨子里泛出來的絕望與孤寂，讓他無處著力，只能咬了牙，強(qiáng)逼自己壓抑。展臂取來一套粉色衣裙，看著眼前毫無生息的藍(lán)蘇，涪羽幾乎抬不起手來給她穿衣。可是……這是他所愛的女子……即使已逝……也該是有尊嚴(yán)的……

風(fēng)聲蕭瑟，烏云密布，偌大的瑞城之外，正佇立著黑壓壓的人群。站在城門頂樓俯視城下狀況的瑞城守將，略有些哆嗦的拿起案上的酒杯送到唇邊淺酌一口，任憑身后的屬下們?yōu)榱送督颠€是守城的問題爭論不休。他的視線依舊停在城下那浩瀚的隊(duì)列上，本就蒼白的面色此刻已逐漸顯出青灰的色彩來。

“夠了！”突然喝阻身后的爭辯，他側(cè)過身扭頭看向一眾屬下，伸了臂直指城下領(lǐng)兵的白袍男子冷聲道：“看看他后的兵！莫說十萬，哪怕只有一萬——”瑞城守將頓了頓，狠狠的瞪著眾人，“也是有能力攻進(jìn)來屠城的！”看著屬下們逐漸灰白的面孔，他微微嘆了口氣，抬手撫上額際揉捏，無奈的開口，“五年前，云國被屠城的時候還能以摧毀糧倉那樣的舉動來牽制他。五年后，面對他手下糧草充足驍勇善戰(zhàn)的隊(duì)伍，我們又拿什么來與之抗衡？到不如舉旗投降，以保住自己和全城百姓的性命。”他緩緩放下手，抬了頭，笑了笑，“反正，自陛下辭世后，這水國便再也沒有我等安生之處了，不是么？”自太子親政后，便開始革殺吃了敗仗的軍士，而未被禍及的軍隊(duì)也被克扣糧餉。水國，現(xiàn)在便如同一個表面完好，內(nèi)里卻生了蟲的蘋果。再加上外敵侵犯，城池接二連三的失守，明眼人都看得出水國即將覆滅的命運(yùn)。

瑞城守將深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過臉去看城下昂然挺立的英俊男子，輕聲道：“投靠那樣的主子，也不是件屈辱的事。”

東方涪羽站在戰(zhàn)車上，背脊挺得筆直，沒有人能看出此刻格外冷酷的他，其實(shí)已經(jīng)心急如焚。望著不遠(yuǎn)處緊閉的城門，涪羽的腦海里滑過的卻是另一幕景象——蒼白如紙的美艷女子，毫無止息的咳嗽聲，床前枕上大量暗沉的血塊——東方涪羽咬了咬牙，將手掌握成了拳，在心中憤恨的嘶吼……為什么要相信他！那個男人，從來就是得不到便毀的人！怎么可能拿出解藥來……

高聳的城樓上，忽而揚(yáng)起一面白色的旗幟，與炎軍僵持了三日的瑞城將士，最終做出了理智的選擇。東方涪羽看著那面白旗皺緊了眉，只冷哼一聲便轉(zhuǎn)身下了戰(zhàn)車。“涪羽？”一旁的東方涪云并未料到他是如此反應(yīng)，先是急急喚了一聲，在接觸到他那陰森森的眼神后，自動隱去了后面的話。若無其事的扭頭看向逐漸打開的城門，東方涪云壓低了聲音呢喃：“不就是少了個讓你發(fā)泄的機(jī)會么，至于這么怨恨我嘛……也不想想這瑞城的軍力防備有多低……若是放了你去攻城，豈不是等于屠城嗎……太不道德了……”涪羽抽了抽嘴角，抬腳大踏步朝一旁的坐騎走去。待得翻身上馬后，才朗聲道：“這里的事交給你了，我回一趟洛城。”未等涪云答話，他身下的馬已因著突來的鞭策而撒腿狂奔，轉(zhuǎn)瞬便消失在眾人視野之中。

洛城，守將府。

風(fēng)聲蕭瑟，烏云密布，偌大的瑞城之外，正佇立著黑壓壓的人群。站在城門頂樓俯視城下狀況的瑞城守將，略有些哆嗦的拿起案上的酒杯送到唇邊淺酌一口，任憑身后的屬下們?yōu)榱送督颠€是守城的問題爭論不休。他的視線依舊停在城下那浩瀚的隊(duì)列上，本就蒼白的面色此刻已逐漸顯出青灰的色彩來。

“夠了！”突然喝阻身后的爭辯，他側(cè)過身扭頭看向一眾屬下，伸了臂直指城下領(lǐng)兵的白袍男子冷聲道：“看看他后的兵！莫說十萬，哪怕只有一萬——”瑞城守將頓了頓，狠狠的瞪著眾人，“也是有能力攻進(jìn)來屠城的！”看著屬下們逐漸灰白的面孔，他微微嘆了口氣，抬手撫上額際揉捏，無奈的開口，“五年前，云國被屠城的時候還能以摧毀糧倉那樣的舉動來牽制他。五年后，面對他手下糧草充足驍勇善戰(zhàn)的隊(duì)伍，我們又拿什么來與之抗衡？到不如舉旗投降，以保住自己和全城百姓的性命。”他緩緩放下手，抬了頭，笑了笑，“反正，自陛下辭世后，這水國便再也沒有我等安生之處了，不是么？”自太子親政后，便開始革殺吃了敗仗的軍士，而未被禍及的軍隊(duì)也被克扣糧餉。水國，現(xiàn)在便如同一個表面完好，內(nèi)里卻生了蟲的蘋果。再加上外敵侵犯，城池接二連三的失守，明眼人都看得出水國即將覆滅的命運(yùn)。

瑞城守將深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過臉去看城下昂然挺立的英俊男子，輕聲道：“投靠那樣的主子，也不是件屈辱的事。”

東方涪羽站在戰(zhàn)車上，背脊挺得筆直，沒有人能看出此刻格外冷酷的他，其實(shí)已經(jīng)心急如焚。望著不遠(yuǎn)處緊閉的城門，涪羽的腦海里滑過的卻是另一幕景象——蒼白如紙的美艷女子，毫無止息的咳嗽聲，床前枕上大量暗沉的血塊——東方涪羽咬了咬牙，將手掌握成了拳，在心中憤恨的嘶吼……為什么要相信他！那個男人，從來就是得不到便毀的人！怎么可能拿出解藥來……

高聳的城樓上，忽而揚(yáng)起一面白色的旗幟，與炎軍僵持了三日的瑞城將士，最終做出了理智的選擇。東方涪羽看著那面白旗皺緊了眉，只冷哼一聲便轉(zhuǎn)身下了戰(zhàn)車。“涪羽？”一旁的東方涪云并未料到他是如此反應(yīng)，先是急急喚了一聲，在接觸到他那陰森森的眼神后，自動隱去了后面的話。若無其事的扭頭看向逐漸打開的城門，東方涪云壓低了聲音呢喃：“不就是少了個讓你發(fā)泄的機(jī)會么，至于這么怨恨我嘛……也不想想這瑞城的軍力防備有多低……若是放了你去攻城，豈不是等于屠城嗎……太不道德了……”涪羽抽了抽嘴角，抬腳大踏步朝一旁的坐騎走去。待得翻身上馬后，才朗聲道：“這里的事交給你了，我回一趟洛城。”未等涪云答話，他身下的馬已因著突來的鞭策而撒腿狂奔，轉(zhuǎn)瞬便消失在眾人視野之中。

洛城，守將府。風(fēng)聲蕭瑟，烏云密布，偌大的瑞城之外，正佇立著黑壓壓的人群。站在城門頂樓俯視城下狀況的瑞城守將，略有些哆嗦的拿起案上的酒杯送到唇邊淺酌一口，任憑身后的屬下們?yōu)榱送督颠€是守城的問題爭論不休。他的視線依舊停在城下那浩瀚的隊(duì)列上，本就蒼白的面色此刻已逐漸顯出青灰的色彩來。

“夠了！”突然喝阻身后的爭辯，他側(cè)過身扭頭看向一眾屬下，伸了臂直指城下領(lǐng)兵的白袍男子冷聲道：“看看他后的兵！莫說十萬，哪怕只有一萬——”瑞城守將頓了頓，狠狠的瞪著眾人，“也是有能力攻進(jìn)來屠城的！”看著屬下們逐漸灰白的面孔，他微微嘆了口氣，抬手撫上額際揉捏，無奈的開口，“五年前，云國被屠城的時候還能以摧毀糧倉那樣的舉動來牽制他。五年后，面對他手下糧草充足驍勇善戰(zhàn)的隊(duì)伍，我們又拿什么來與之抗衡？到不如舉旗投降，以保住自己和全城百姓的性命。”他緩緩放下手，抬了頭，笑了笑，“反正，自陛下辭世后，這水國便再也沒有我等安生之處了，不是么？”自太子親政后，便開始革殺吃了敗仗的軍士，而未被禍及的軍隊(duì)也被克扣糧餉。水國，現(xiàn)在便如同一個表面完好，內(nèi)里卻生了蟲的蘋果。再加上外敵侵犯，城池接二連三的失守，明眼人都看得出水國即將覆滅的命運(yùn)。

瑞城守將深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過臉去看城下昂然挺立的英俊男子，輕聲道：“投靠那樣的主子，也不是件屈辱的事。”

東方涪羽站在戰(zhàn)車上，背脊挺得筆直，沒有人能看出此刻格外冷酷的他，其實(shí)已經(jīng)心急如焚。望著不遠(yuǎn)處緊閉的城門，涪羽的腦海里滑過的卻是另一幕景象——蒼白如紙的美艷女子，毫無止息的咳嗽聲，床前枕上大量暗沉的血塊——東方涪羽咬了咬牙，將手掌握成了拳，在心中憤恨的嘶吼……為什么要相信他！那個男人，從來就是得不到便毀的人！怎么可能拿出解藥來……

高聳的城樓上，忽而揚(yáng)起一面白色的旗幟，與炎軍僵持了三日的瑞城將士，最終做出了理智的選擇。東方涪羽看著那面白旗皺緊了眉，只冷哼一聲便轉(zhuǎn)身下了戰(zhàn)車。“涪羽？”一旁的東方涪云并未料到他是如此反應(yīng)，先是急急喚了一聲，在接觸到他那陰森森的眼神后，自動隱去了后面的話。若無其事的扭頭看向逐漸打開的城門，東方涪云壓低了聲音呢喃：“不就是少了個讓你發(fā)泄的機(jī)會么，至于這么怨恨我嘛……也不想想這瑞城的軍力防備有多低……若是放了你去攻城，豈不是等于屠城嗎……太不道德了……”涪羽抽了抽嘴角，抬腳大踏步朝一旁的坐騎走去。待得翻身上馬后，才朗聲道：“這里的事交給你了，我回一趟洛城。”未等涪云答話，他身下的馬已因著突來的鞭策而撒腿狂奔，轉(zhuǎn)瞬便消失在眾人視野之中。

洛城，守將府。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自東院廂房傳出，有侍女捧著染上血污的枕被走出。房內(nèi)，一個白發(fā)老者正給臥于床鋪上的纖弱女子切脈，半餉，他才開口道：“這藥的確是解藥。”半倚在床欄的絕美女子聞言只是笑了笑，神色里自帶了一分了悟和自信。“我早說過，他給我的不會是毒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自東院廂房傳出，有侍女捧著染上血污的枕被走出。房內(nèi)，一個白發(fā)老者正給臥于床鋪上的纖弱女子切脈，半餉，他才開口道：“這藥的確是解藥。”半倚在床欄的絕美女子聞言只是笑了笑，神色里自帶了一分了悟和自信。“我早說過，他給我的不會是毒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自東院廂房傳出，有侍女捧著染上血污的枕被走出。房內(nèi)，一個白發(fā)老者正給臥于床鋪上的纖弱女子切脈，半餉，他才開口道：“這藥的確是解藥。”半倚在床欄的絕美女子聞言只是笑了笑，神色里自帶了一分了悟和自信。“我早說過，他給我的不會是毒

東院廂房，自藍(lán)蘇泡藥浴那日起，竟足足閉門三日。直引得老中醫(yī)搖頭嘀咕，而可憐的侍女們則自行立了分班制，輪流守在門外等候主子差遣。倒是得了手下密報(bào)的東方涪云樂呵呵的提筆寫信給炎后，其上只簡單的書寫“喜事將近“四字，卻是足以安慰這為兒女操碎了心的母親。

“幸福啊……”坐在溪邊的東方涪云，看著不遠(yuǎn)處嬉水鬧騰的兒子，鳳眸里忽而滑過一抹黯然，低喃出聲，“那種東西……對于我來說……也許太奢侈了吧。”

禍水系列第二篇《狐縱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