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的酸疼,使我忍不住□□出聲,意識在睜眼前已經恢復。習慣閉著眼睛分辨身邊的人,開始回想我躺在這里渾身不舒服的原因。居然想不起來!我驚得猛然睜開眼睛,還沒來得及細想,就看見一個英俊的男人朝我伸出了手。
“啪!”我坐起身,不悅的拍掉陌生男人伸來的手,冷冷的看著他,“我不認識你。”
“是嗎?”男人眸中閃過一抹愕然,隨即笑開了顏,“好清冷的女子。”他轉過身朝外面叫喚了一聲,就有幾個藍衣女子魚貫而入,我用手指按壓著太陽穴,心里隱隱覺得不對勁。
“你昏睡了三天,現下總算醒過來了,先吃點東西吧。”那個陌生男人臉上掛著和煦的笑。我微偏頭看向他身后的女子,長發成髻,藍布長裙及地,白色腰帶系出美好的身段。目光再回旋到這陌生男人的身上,月牙白的絲緞長衫,碧玉鑲嵌的腰帶環出他扎實的腰身。我的呼吸漸漸急促,抬頭看向他腦后束起的發,一股暈眩襲來,我頹然的倒回軟枕上。
“你們先下去!”身邊很快有繽紛的腳步聲,我睜開眼看著那個男人,他和他身后的女子所穿的衣服都太古裝了。我驚訝得無法思考,到底發生了什么?
“你覺得哪里不舒服嗎?”男人定定的看著我,“為什么不說話?至少你該問問自己是怎么得救的吧?”
“得救?”我皺眉低喃,為什么沒有印象呢?我為什么要得救?之前不是在船上聽老師教我潛水的注意事項嗎?后來怎么了?我慢慢坐起身來,男人靠近似乎是想拉我一把,警戒的看著他,我不喜歡陌生人過度的關心。
“別怕,我既然救了你就不會傷害你。”男人沒有被我的冷臉嚇退,他伸手拿來軟枕放在我身后讓我依靠,神色坦然的樣子。
“這里是哪里?”我咬牙忍住身體的酸疼,覺得必須弄清所處的環境才能想出應對的辦法。
“云國邊境,炎國軍隊的駐扎處。”男人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冰冷,我的心瞬間被吊起。久遠的記憶緩緩向我涌來,爺爺的枕邊故事里,那個美好的大陸上鼎立的四國,正是云,金,炎,水!我想我此刻的臉色一定非常不好看,男人浮上面色的擔憂與憐惜讓我打了個冷顫。硬逼著自己開口問他:“你叫什么名字?”
“東方涪羽,”男人的神色有些復雜,我愣住,記憶里故事中的炎國皇族都姓東方,眼前的男人雖面帶微笑舉止遵禮卻難掩威嚴,定是在皇族中有相當的地位。無奈那些枕邊故事年代已久,我根本記不起里面的人物姓名。努力昂首,我不想在氣勢上輸給一個膚白貌美的男人!
“我叫藍蘇。”云國的皇族是與我同姓司徒的,報上姓恐怕會立即被當成奸細吧。我暗嘲的揚起嘴角,目光從他的身上游移開看向自己才驚覺薄被下的我未著寸縷!而因著我坐起身的關系,被子已滑下肩頭險險的搭在胸前。我慌亂的看向東方涪羽的臉,見他神色自然不禁松了口氣。伸手將被子拉上抵在下巴處,我指了指前方:“你出去,我要穿衣服。”
“你命令我?”男人明亮的鳳眼里閃過一絲奇異的光彩。
我哼了一聲,見他面色有下沉之勢只好換了口氣:“我是拜托你。”
東方涪羽露出淺淺的笑,轉身走到一張椅子上坐下對外面呼喝了一聲,剛才的藍衣女子們走到我面前站成一排。
“更衣!”男子威嚴的聲音貫穿所有人的耳膜,我被她們從床里抱出來,一件一件絲鍛的衣裙朝我罩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腳上的鞋子都套好了。
“主子,好了。”藍衣女子朝背向我的東方涪羽彎腰作揖,他一揮手所有人都安靜的離開了。
對他背轉過身去的舉動有了些好感,所以當他放肆的打量一身紫色長裙的我時,沒有厭惡的嘲諷他。
“你是在哪里救了我?”我伸手拂開眼前的發,卻發現自己十指纖細蒼白,指甲干凈無色,不由一愣。我一直習慣涂粉色指甲油的,而且……我抓住一縷發放在眼前,本該是染紅的卷發如今卻泛著黑亮的光澤順直的躺在我的手心。心沒來由的一陣緊縮,我蒼白著臉龐抓住眼前的他顫聲問:“鏡子在哪里?”
“你怎么了?”他滿面的疑惑,牽著我的手,讓我站在了一面水鏡前方。
鏡子里的女子分明是我十五歲時的模樣!我震驚的后退一步背靠在東方涪羽胸前,無法呼吸。
“很美,不是嗎?”他輕輕摟住我冰冷的身軀,在我耳邊低語,“小小年紀便已經眼角生媚,凌唇似花,再過幾年必定風姿卓越,傾國傾城。”
我從鏡子里看見他眸里的迷亂,渾身一顫用力掙開了他的懷抱,迅速轉身面對他,“你在哪里救的我?”
“金國的西海邊,我經過的時候你面色灰白奄奄一息的趴在淺水域里,隨侍的大夫說你命不至死,我便帶著你回來。”東方涪羽的眼神已經恢復清明,我仔細的搜尋他的面部表情,仍是自然的神色,他掩飾自己的功力極好,我無從窺探。
“那么謝謝你的救命之恩了。”我朝他微微彎起嘴角,“以后有機會我會還給你的。”
“你真是個驕傲的女子,”他微微嘆息,伸手來撫摸我的臉龐被我快速閃開,這次我從他的眼里看見了明顯的不悅!揚了揚眉,我面色平靜的看著他,并不打算開口說話。
東方涪羽收回手,臉上漸漸泛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笑容。他緩緩朝后退了一步,“姑娘的名字確實叫藍蘇么?”
“恩,”我肯定的點頭,想了想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覺得莫名。我已經二十八歲了,就算是到了另一個時空也不可能恢復到我十五歲時的年紀啊!到底發生了什么?或者去金國可以找到答案?我深吸口氣,坦率的看著他,“東方公子,既然我已經醒來也謝過你的恩情,可否就此別過?”
“你要離開?”東方涪羽的臉上漾開一抹奇異的神采,忻長的身軀緩緩移到我面前,“你可曾聽說過我炎國的規矩?”
“沒有。”我不動聲色的退后,他卻不緊不慢的跟上,直至我的背抵在了墻壁上。
“在我們炎國,如果救了一個人的命,那么被救的這個人就屬于救她的恩人。”東方涪羽緊緊逼視著我的眼,神色間已有了些教人心驚的森寒,“所以,你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得離開。”
斯文敗類!我在心底暗暗咒罵,明明看著英俊溫和的一個人居然真的會這么不講理!用力推開擋在身前的他,我已經生氣,冷冷的看著他,“我求你救我了嗎?既然不是我自愿被救,你又怎可要求我留下?你軍中士兵的盔甲如若你的臉皮一般,必定刀槍不入吧!”或許他是個厲害又危險的人物,但是卻不該禁錮我的自由,無視他鐵青的臉色,我大步向門邊走去。
“你知道怎么離開這里嗎?”那道悅耳的低沉嗓音在身后響起,“何況這里是擁有十萬士兵的軍營,你以為這么輕易就走得出去么?在這里,一個無主的女子是可以被任意欺凌的。”
“我看起來像很好騙的小紅帽嗎?”實在不想做出翻白眼那樣毀壞形象的動作,我只有瞪他一眼了事。
“小紅帽?”他明顯愣住的樣子有些滑稽,我轉身背對著他無聲的笑,伸手推開了眼前的門。
一眼望出去有很多個帳篷鋪陳開來,有一小隊士兵在巡邏,大部分的士兵在帳篷的另一端無聲的操練。沒有人指揮,卻整齊的很,可見軍紀嚴明。我跨出門,才發現剛才所在的房間是木制的結構,軍營里的木頭房?想必是比帳篷住著舒服些,東方涪羽能用到這樣的房間必定身份顯赫了。
“你不餓嗎?”他從我身旁走過,低喝了一聲就有藍衣女子端著一碗湯面出現。
如果沒有食物的香氣在鼻間裊繞,我想我會走得堅決些。可是明顯饑腸轆轆的我,顯然敗在那碗湯面上。轉身走回房里之前,低低的丟下一句“我餓了。”就聽見屋外東方涪羽開懷的笑聲。
坐在桌邊大口吞咽著香軟的面條,我開始懷疑自己到底餓了多久。“藍蘇,”身后的男人發出清越的聲音,“以后不要單獨走出去,有什么需要就和女侍說,她們會照顧好你。”
用力嚼完嘴里的食物咽進喉嚨里,我轉過半個身子仰頭看向他,“你是認定我沒辦法離開的嗎?”東方涪羽笑了笑,眸色間有一抹奇異的精光閃過,“不是認定,而是這本來就是事實。”我不以為意的挑了挑眉,撇了撇唇角,回身繼續吃面。
“我這里的士兵已有幾個月沒碰過女人了,你這樣的獨身少女獨自走出去,無疑是一只兔子鉆進了狼窩。”他傾身彎腰在我耳旁冷冷的低語,“還有活命的可能嗎?”
身子止不住的打了個顫,我的表情僵住了。東方涪羽優雅的走到我身旁的椅子邊坐下,臉上的笑意漸深,“藍蘇,我們來做個約定吧!”我疑惑的抬眸,看著他英俊的臉龐,喃喃低語:“什么約定?”
“如若,你能夠毫發無傷的離開我身邊,我便放你走。”東方涪羽向后倚靠,目光投在我的臉上,神情里有一絲冰冷,“反之,你若是逃出去以后仍被我救回,就得生生世世在我身邊為奴為婢!”
咬了咬唇,我低垂下的眼簾再抬起的時候,臉上已有了一抹甜笑,“一言為定!”
五日后。
今天真是個好天氣!我推開屋門,伸手遮住眼睫上方燦爛的陽光,看那片朗朗晴空。來這里幾日總是在思量出逃的方法而沒有注意這個世界的環境。現在有心欣賞才發覺這里空氣清新,天空泛著碧藍的光澤,就連陽光也燦爛得不像話。
“呵呵。”我忍不住彎唇笑出聲來,伸出手挺直腰單腳旋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圈,粉色的裙角飛揚讓我格外好心情。一直很奇怪東方涪羽為何禁止任何人靠近我所住的小屋,甚至也禁止我在白天踏出屋門。總覺得他仿佛是在刻意掩藏著什么……我輕聲的哼著歌,隨意的邁開舞步,舒展開身體。
如果……他是想在這軍中泯滅掉我存在的痕跡……那么就只有那一個可能了……
輕柔的歌聲似乎只纏繞住了我的耳朵,刻意扭動了腰肢,顯現出身體的柔韌。若真如東方涪羽所說,這里的士兵很久沒碰過女人,那么該是到了母豬賽貂禪的境地了。我轉了身,目光四掃已經發現了漸漸聚攏過來的士兵。
想必是操練剛完畢吧……我停下了動作,沒有驚恐也沒有羞澀,沉靜的看向仍在靠近的人群抬了腳往前走去。
大概是因為我從木屋走出來的,這些士兵不敢魯莽行事。他們似乎在考慮是否該靠近,看見我走了出來,竟再也沒有人向前邁出步子。緩緩彎起唇角肆意的笑開,我再次哼起了歌,卻并不打算再次舞動身軀。身型高大的士兵們,慢慢走近,將我包圍在小范圍的圈里。時至良久,有些人甚至已經按奈不住朝我伸出手來。
“你們在干什么!”遠遠的,東方涪羽的怒吼聲穿透我的耳膜。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我流露出無辜的神色來。
暗地里觀察著身邊的人數,我略微有些吃驚。除去巡邏和外出的士兵,這里的士兵竟是多得將我腳下開闊的草地擠了個水泄不通。但是很快,他們便為東方涪羽讓出一條直通我身前的路來,那幾個試圖碰觸我的人早已退后淹沒在人群里。而不遠處,冷著臉的東方涪羽正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來。
“藍蘇,”走近我身前,他咬著牙,千年不變的溫和表情終于出現一絲裂痕,“你好大的興致!”
“房里待著太無聊了,出來透透氣。”我朝他眨眨眼,眼眸里閃過一抹無畏。
“你透氣需要這么多人圍觀嗎?”東方涪羽額上的青筋隱約顯現,眼中漸漸有暴風雨凝聚。
“恩……”我遲疑著,目光快速掃向四周的士兵,面上已浮出驚慌之色,“我不知道會有這么多人,我只是……”咬唇壓下要出口的話,我顯得手足無措。
“你真是……”他朝著我嘆了口氣,眉宇間緊繃的神色已經放松下來。東方涪羽伸手摟我入懷,臉上的森冷已被淡然的笑意取代。他朗聲高喊:“如果你們嫌今天的操練太輕松,我不介意加練一場,現在就去吧!所有人免餐一頓!”周圍傳來輕微的嘆息聲,我將臉悶在他胸前無聲的笑了。
經今日我這樣一鬧,怕是軍中再無人不認得我了吧!
東方涪羽摟著我走進屋內,在確定屋門合上以后,我迅速退出他的懷抱。而他似乎也想明白了什么,一臉溫和的笑意里多出一絲玩味來,那雙鳳眼里更是滿載攝人的光華。
“剛才所哼的曲調,是跟誰學的?”他挑了張椅子坐下,并不看我,只是拿著一只瓷杯在手里玩耍。
“不太記得了,”我聳聳肩,伸手拿過一段絲質手帕系住了披在背后的長發,“只是覺得熟悉,便哼出來而已。”拿了另一只瓷杯倒了些水,我需要潤澤一下干燥的喉嚨。
“你這樣大費周章怎覺得會有用?”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接過我手中的杯子,眼底有一絲我熟悉的光閃過,“現在全軍都認識你,知道你屬于我,你不是更難逃脫?”
我冷哼,向后退了一步,“至少我獨自走出去,這軍中不會再有人打我的主意。就算日后逃脫被他們逮回來,也會因著你而對我禮遇。”
東方涪羽臉上的笑多了一層欣賞,忽然,他伸手抓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饒到我腦后扯下了束發的手帕。我驚得跳起使力掙開他的鉗制,轉身退離他三步。
“既然已經被你利用,”他的笑變得危險起來,褐色的瞳漸漸變成黑色,我被步步緊逼無奈的貼上了墻壁,“那么就討些獎賞吧!”
話音剛落,他涼薄的唇就印了下來。想閃躲他卻早一步捧住我的臉,用力睜眼瞪他,卻發現他眼帶笑意的望進我的眼睛里去。唇上的酥麻感仍在延續,我在他的眸中看見自己緋紅的臉龐,一時羞憤難當張口咬他的唇。血腥味很快充斥唇齒間,他放開了我。
“好烈的性子。”他伸出食指抹掉留在我唇邊的血跡,表情很淡漠。我有些茫然,直至他伸舌將指上的血舔去我才倒抽口氣。這男人真會勾挑人的視覺神經!轉頭不看他,我有些害怕。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不會動真性情,笑容永遠甜美溫柔,舉止永遠謙和有禮,我早就將冷漠放在心底,不讓任何人看清我的性情。為何在他面前總是失控!咬著牙,我暗暗的下狠心,就是死,也要逃離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