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城外,達爾哈從戰馬上翻身而下,他那青春的臉龐上布滿了青春痘,在汪狗兒的協助下,開始武裝自己。
將無用的行李雜物卸下,馬鞍后則掛上了三個箭囊,一個裝滿了寬頭重箭,另外兩個則裝著破甲箭。
此時達爾哈心中滿是輕松與自信,他跟著牛錄額真,一路上都沒有打過一仗,有的僅是看到路途中死亡尼堪的尸體和已經冒著煙火的殘垣斷壁,雖然有皇太極的不屠人民,不焚廬舍,不掠財物,軍民秋毫無犯之軍令。
不過這命令前面不是還有大軍過處有抗拒者必加誅戮,這就有了托詞了,這些漢人都是抗拒者,殺之無罪反而有功。
牛錄里的近百戰兵甲兵加上動員起來的老弱兵丁,單單這三百人組成的隊伍,就不是錦州外圍那些漢人村寨所能抵抗的,更別說他們旗的其他牛錄了。
遠處的圖爾格正在慢條斯理的套上他那身巴牙喇盔甲,他們那些六十余個披甲騎兵是牛錄里最精銳的力量,達爾哈眼中流露出羨慕,若是他再長大些,也能成為他們中的一員就可以開戶了。
圖爾格轉頭對著達爾哈咧嘴一笑,表情很是和藹,不再看他專心整理裝備。
阿瑪對著手心啐了兩口唾沫,用力搓搓,抽出腰刀,舉起到半空猛然用力劈砍,離他最近的那人頭顱咕嚕嚕滾到溝渠中。
“大人,小人仰慕天兵已久,特獻上黃金千兩,以供軍需。”領頭的鄉紳一揮手,兩個奴仆即端上蓋著紅布的托盤上千。
“達爾哈,記住了,那些漢人能獻上千兩金子,那他們家中肯定還有更多。”
達爾哈點點頭,嘟囔道:“我可是滿人,不是漢人!”
汪狗兒撲通一聲也不顧地上的血泥,跪倒在地就猛磕三個頭,“謝主子爺賞!”
路過一溝一池,只見里面堆尸貯積,手足相枕,血流入水中,化為五顏六色,池塘都被尸體填平了。
達爾哈仿佛剛出巢的雛鷹,猛點頭,吸收著這些父輩的知識。
換完衣服,阿瑪推著達爾哈去挑選女人,另外幾個滿兵一番爭搶后,左擁右抱,飲酒做樂,嘩笑不已。
很快等待結束了,有錢的民戶都多少給了些,至于這幾十個一直未能拿出錢財的貧戶,則以提著腰刀的阿瑪為先導,達爾哈與汪狗兒持槍搭箭在后驅趕往房屋后面而去。
終于隨著隊伍走到近前,“達爾哈,跟那人要錢!”
“達爾哈,看到沒?那幾個跟著牛錄額真說話的漢人,是城內內應。”阿瑪又指著遠處跪拜的服飾粗鄙仿佛一群鄉下人說道:“別看著那些人衣著破舊,他們都是居住于城內富商所在的,待會等牛錄額真他們過去后,你去跟那個戴帽子留著長胡須的男人要錢。”
“俺曉得,曉得,找屋頂上有瓦片的。”汪狗兒心領神會,這搶劫也是他發小財的機會,必然珍惜。
“阿瑪,咱們什么時候攻城?”達爾哈低聲說道。
達爾哈一愣神的功夫,眼睜睜的看目標人物林燕鉆進人群后面的巷道中。
重復的動作,伴隨著用力揮刀的粗氣聲,合著哭喊哀求聲,刺激的達爾哈雙眼發紅嘴角抽搐。
隨著整個牛錄隊伍的前行,本地民戶開始在鄉紳的帶領下在各家門口設案焚香,跪拜求降。
“哈哈,這算什么?”阿瑪聞言笑道,手指著屋內簇擁在一起略有姿色的年輕女人們道:“將衣服全部除去。”
“達爾哈,殺了這些男人,因為大汗要來了,得處理干凈首尾,那些女人就用不著如此,她們也不敢反抗,挑幾個得力的有用,待會你就懂了!”
須臾間哪里射的準,箭支直愣愣的鉆入跪拜人群中的一個倒霉蛋右肩,帶起一串血水。“不要追了,先跟這些人要錢!”阿瑪到底經驗豐富,喊住正要邁步追去達爾哈,“這些人一樣有錢!”
聽著阿瑪的教誨,達爾哈用力點點頭,握著角弓的左手捏的手指發青,看著那不遠處的目標男人愈加的熱切起來。
“拿錢,不拿錢就砍死伱們!”阿瑪怒聲對著人群吼道,又抽出腰刀恐嚇,卻并未立馬殺人,只是將實在拿不出錢財的集中在一側等待。
這幾名女子見滿兵威逼不已,只好裸體相向,隱私盡露,其羞澀萬狀,痛不欲生,難以言喻。
“主子,咱們這是趕著他們去哪?”汪狗兒用槍桿抽著略走慢些的人,邊問興奮滿臉通紅的達爾哈。
“跪下!”阿瑪對著身后的人群喊道,嘩啦啦一片下跪哀求聲響起。
見那幾個抱在一起的女人沒有動作,阿瑪瞇著雙眼冷哼一聲:“我只說一次!哼!”
達爾哈點點頭,眼睛死死盯著那男人,他知道牛錄額真那些人壓根不會在乎這些小蝦米。
牛錄額真接過之后,哈哈哈笑了幾聲,卻并未扶起那進獻金子的鄉紳,反而抽出腰刀一揮梟首,“殺光他們!”
等再一抬頭,才發覺阿瑪和達爾哈驅趕著剛剛隊伍中剩下的女人們往一旁的院子去。
用力握了握手中的角弓,對身后一直忙碌的汪狗兒交代道:“待會跟著我,多搶些值錢的玩意。”
“賤骨頭,就得用馬鞭抽!”達爾哈將馬鞭甩給汪狗兒,對他用槍桿趕人的力度有些不滿。
“不知道,阿瑪說敢不服從的就殺了!”達爾哈說著收起弓箭,拿出馬鞭抽打著落后的幾名婦女。
幾盞茶的功夫,一切歸于平靜。
一聲令下,身邊的騎兵頓時一擁而上,將這十幾人盡數砍死。
“她敢?少數敢反抗的砍死,多數不敢反抗的生個孩子也就認命了,你額娘不就是這么過來的嘛。”
“整隊!整隊!”牛錄額真大聲呼喊著,讓已經占領了城門的步卒列隊,沒一會整個牛錄的騎兵和步兵皆嚴整如一,與遠處奔逃的明軍形成涇渭分明的對比。
進了廳堂,幾名濃妝艷抹的中年婦女正在挑選衣物,見著有滿兵進來,連連作揖,曲盡媚態,正如阿瑪所說,這幾人在其挑揀的物品中一遇值錢之物便進獻過來,讓達爾哈不由舔了舔舌頭道“果然有用!”
“尼堪敢逃?”反應過來的達爾哈臉刷的通紅,憤怒中右手摘下一根長箭就往巷道中射去。
又轉頭對著那幾名中年婦女道:“你們按照她們的長短寬窄,給她們換上新衣服,今夜陪伴咱們樂呵樂呵。”
被手指指著的林燕心中一驚,“我特意換的這身粗布衣物,怎么還跟我要錢,得跑!”動作比心理活動還要迅速,蹭的聲轉身就竄出老大一節。
“狗尼堪,老子的刀口都崩壞了。”阿瑪將刀鞘和腰刀一起揣到汪狗兒懷里,“給你了,磨磨還能用!”
隨著阿瑪引路的腳步,道路越來越泥濘,越來越多的血水混合泥巴凝固住鞋,此時街上但見滿地都是被棄的尸體,老少男女皆有,或遭馬蹄踐踏,或被人足所踩,肝腦涂地,泣聲盈野。
這幾名婦女因為長繩系在脖子上,相互牽制拖掛,而且又由于小腳難行,不斷跌倒,遍身泥土,一步一蹶的,在馬鞭的鞭撻下才稍稍加快速度。
阿瑪說的砍死你們的話語果然不是虛言。
城門之上原本還算整齊的明軍兵丁頓時崩潰,紛紛狼狽而逃,等達爾哈跟著阿瑪一起爬上城頭的時候,只能看到到處丟棄的兵器盔甲和軍服,奔逃的明軍兵丁沿著城墻甚至形成了人流堵塞。
當達爾哈一行人整隊追擊的時候,原本堵塞的人流更加混亂了,有些人直接從城墻上跳下到城內民房屋頂上,如同落葉一般墜下,摔死者十之一二,斷腿斷臂者十之二三,幸運沒有受傷的兵丁在屋頂上繼續驚恐狂奔,踩得瓦片鏗鏘斷裂,聲音如同兵器相交之聲,隨著腳步蹭落的碎瓦片冰雹一般從天而降,砸的地面街道中狂奔而逃的兵卒哀嚎陣陣,更是激起了更大的混亂。
達爾哈略有羞澀,轉眼又變得興致勃勃,追著問道:“阿瑪,搶的那些女人和咱們不一條心咋辦?”
現實與預想中一致,甚至更加簡單,初始有幾十騎兵簇擁著幾個明軍將領官員模樣的,從南門沖出,被牛錄額真率騎兵以卻月陣型給一頓亂箭射了回去。
“別急,等著軍令。”阿瑪頭也不回的死死盯住前面的城頭,上面旗幟散亂,守軍人數不多,“牛錄額真說明軍大多都被調走了,此時估計沒多少人防守,咱們只要攻進去,那糧食和尼堪,足夠咱們過個肥年。到時候我幫你搶個好生養的女人,回去也能生個大胖小子。”
“這才是快活日子!哈哈哈!”達爾哈初時的羞澀很快就被拋擲身后,迅速的融入進集體中去了。
劫掠的狂歡一直持續到天色漸暗,達爾哈跟隨著阿瑪等人在牛錄額真的帶領下,專一駐守在這片富戶區域,等待著皇太極等滿清高層的到來,理所當然的,在他們到來前這里就是他們的歡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