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節過後不久便是我的生辰了,也不知道今年爹爹回不回來。”蘇瀾小聲地嘀咕,“那些蠻子當真這麼厲害,非得我爹守著不可?”
蘇瀾不滿極了。
“倒不是非得你爹去不可?!痹F便是從北邊的軍營回來的,對這些頗有了解,“只是大將軍威名在外,蠻子便不敢輕易來犯了。不過如今邊關比往年安定多了,許是你爹捨不得那邊的將士吧?!?
蘇瀾氣鼓鼓地跺跺腳,道:“將士都比我重要,氣死我了!”
兩人呆在屋裡說著話,屋外的梨香卻急得要上火,不停地繞著紅棗走來走去。紅棗被她繞得一陣煩躁,沒好氣的瞪了她好幾眼。
“紅棗怎麼辦,郡主已經好幾日不曾與我說過話了。”梨香實在沒了主意,只得求助於紅棗。
紅棗輕飄飄地掃她一眼,低聲道:“自作自受?!?
青魚雙手環抱,難得的露出嘲諷的神情來。
“勸你最近還是收斂些,郡主可不是以前的郡主了,難免有一日你身後的主子也護不住你?!奔t棗嗤笑一聲,遲早郡主會知道這一切的,到時誰都別想好過。
梨香惱怒的跺跺腳,轉到一旁賭氣的不說話。
“如今郡主只是覺得你沒分寸,認個錯討個罰也就過了。孰輕孰重,你分得清。”紅棗道,她巴不得郡主知道這一切,卻又不得不選擇隱瞞。
梨香紅著眼睛不說話了。
入夜後,蘇瀾在紅棗的伺候下正準備更衣歇息,梨香忽然紅著眼疾步走進來,跪在蘇瀾面前。
蘇瀾一愣,嘆了一聲,說道:“起來吧?!?
紅棗上前攙扶,卻見梨香猛的磕了幾個響頭,方站起身來,道:“奴婢知錯,給郡主惹麻煩了,望郡主責罰?!?
到底算是一同長大,蘇瀾怎會忍心罰她,坐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終只得無奈的擺擺手,說道:“我不與你說話,何嘗不是在折磨自己。梨香,你與紅棗、青魚三人人雖是下人,卻也算得上我的姐妹,在這京中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那日齊夢琪丟了臉面,我與她是死對頭,無論你躲在哪兒看熱鬧,她總會看得到的。我知你是爲我好,只是太過魯莽,並非好事一件,反倒惹禍上身。我好歹是個有封號的郡主,旁人不敢拿我如何,卻能對你下手。這次的事情,便當個教訓,往後做事定要三思而後行?!?
梨香心中既是感激又是愧疚,哭得抽抽噎噎的,幾乎要說不出話來,“奴婢知錯,往後定然不會再犯?!?
蘇瀾被她哭得心中也不是滋味,便示意她回去休息。梨香行了禮,應聲退下。
青魚倚在門旁,涼涼地看她一眼,低聲道:“你可曾真正愧疚過?!甭曇糁p,幾乎要隨風而散一般。
梨香擡起帶淚的臉,愧疚過的,只是……又能怎樣呢?萬劫不復,她一人受著便是了。
瀾院衆人都入睡後,隔壁的院子卻燈火通明。
“她當著這麼說?”莫非白欣喜地看著前來彙報的暗衛,聲音中滿是不可置信。
暗衛面無表情地點頭。
莫非白欣喜若狂,激動得有些發矇,站起身來便要去夜訪佳人。
“公子莫要高興得太早,離郡主及笈遠著呢?!痹搅匾姴坏米约夜拥拇罉樱滩蛔娎渌?,“何況還有那位?!?
“公子不是許諾過了?那位還有什麼好說的,依屬下看,他纔是最黑心的一個?!卑敌l出聲抱怨,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偏偏就是有人貪心不足。
莫非白被他倆這麼一說,腦子也漸漸清明瞭起來,清逸的臉上露出不耐的神色。將前世的阿瀾毀得面目全非的,不就是那位自以爲高明的人麼?他恨不得將那人殺了泄恨,卻奈何自己的勢力還不夠強大。
莫非白揉揉眉心,看向越霖,問道:“事情進行得如何?”
越霖媚眼如絲地嗔他一眼,聲音柔媚多嬌:“我辦事,公子還不放心嗎?”
莫非白負手現在窗前,面對著瀾院的方向,清冷的面容上方有了些暖意。養虎爲患,那人這般糟蹋他心尖兒上的人,總還付出些代價纔是。
“暗五回去守著她,還有那個叫梨香的丫鬟,盯仔細了?!蹦前邹D過身來,對著那暗衛說道。
暗五應了一聲,便不見了人影。
莫非白摩挲著窗上的浮雕,重活一世,他就不信自己還帶不走阿瀾。
……
七月七乞巧節,蘇瀾盛裝打扮了一番,衣裙首飾是莫非白清晨教習的時候一同帶來的,銀白色的月光錦繡成的華裙,領口與腰間用紅色絲線繡了盛開的紅梅,清雅中徒添一絲嫵媚,裙襬處用銀絲勾勒出滴滴水花,在夕陽餘暉照射下發出耀眼的光芒。
紅棗將蘇瀾額前的頭髮編成細細的辮子繞到腦後,墜上了珍珠紅寶石的額墜,露出蘇瀾光潔飽滿的額頭。又取出兩朵鑲玉鏤空珠花別在耳側,最後給蘇瀾戴上做成粉色小花狀的耳環。銅鏡中的少女皮膚白嫩,脣不點朱,一雙鳳眸含笑微瞇,透出一股別樣的風情。
“郡主好生美麗!”梨香再次看呆了眼,“莫公子這是要將郡主當成女兒來養啊?!?
“什麼女兒!別胡說,也不怕人聽了笑話!”紅棗伸出手指
,輕叱著點點梨香的額頭。
梨香嘻嘻哈哈地躲開。
蘇瀾上了馬車直奔宮門,她與元鳩約好了在宮門相會,一同進宮。不想她一到宮門,連元鳩的影都沒見著,便被未央宮派來的宮女給帶走了。
皇后與太子齊文哲正在大殿裡說著話,見蘇瀾進來了,二人均眼前一亮,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疾步迎了上去。
蘇瀾規規矩矩的行了禮,因擔憂元鳩,有些心不在焉。
皇后拉著她的手,顯然對蘇瀾這身打扮稀罕得緊:“安陽今日可要將參宴的公子的靈魂都勾走不成?”
蘇瀾低頭笑笑,並不打算接話。她怕元鳩一個進宮被人欺負了去,有負安遠侯的囑託。
“安陽可是有心事?”皇后問道。
蘇瀾嗯了一聲,道:“阿久一人進宮,安陽怕她被人欺負了去。先前約好了在宮門處相會……”說到最後,漸漸沒了聲音。
皇后豈有不明白的道理,當即叫來了宮人出宮尋元鳩去了。蘇瀾見此,方放下心中的擔憂。
“安陽身上的可是月光錦?”太子齊文錦自她進殿起便一直打量著蘇瀾,銀白色的華裙在夜明珠的照射下閃閃發光,裙襬的水花隨風而動,竟像是真的一般。
蘇瀾低頭看了看幾乎要閃瞎眼的裙襬,無奈地嘆口氣,道:“估摸著是吧,安陽也不清楚。”畢竟這是莫非白帶來的。
皇后吃了一驚:“月光錦做的衣裙,哪怕是在這宮中也無人能有!安陽是從哪兒尋來的衣料子?”
“是大哥哥今早送來的。”蘇瀾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蘇瀾慣稱莫非白爲“大哥哥”,齊文哲是知道的。莫家公子幼時頑劣,四年前隨祖父南下江南養病,開春再回來,已是個溫潤如玉、沉穩睿智的少年郎。蘇瀾幼時便與莫非白關係親密,任誰都看得出這二人彼此有意。
齊文哲瞇了下眼,眼前的小姑娘安安靜靜地立在一旁,眉眼稚嫩,容色傾城。這般優秀明豔的表妹,與那樣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男子,卻是難得的絕配。
只是蘇瀾自幼被嬌養著長大,莫非白又對官場無意,若是蘇瀾當真嫁到他莫家,豈不委屈?
“莫丞相家的公子啊……”皇后抿脣一笑,調侃道:“我們安陽長大了呢?!?
蘇瀾怎會不知皇后所指,有些難爲情的紅了臉,羞道:“舅母莫要打趣安陽,安陽還小呢?!?
皇后掩嘴而笑,太子齊文哲卻黑了臉。
年紀還???便是說等年紀到了便會與那莫家公子……
齊文哲心中有些焦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