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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口,因其獨特的地理位置,再加上是京畿重地,歷史上一直為兵家必爭之地,明朝時為防御異族入侵,廣筑烽火臺,狼煙四起。如今,滿人入關,大局亦漸趨穩定,因著與內蒙古的毗連,張家口的商貿業便逐漸發展起來,成為蒙人、滿人、漢人的商品交易地。
我依稀還記得那年去草原的時候經過此地,出北口時胤祥曾在馬車里擁著我說起過這地方在軍事上的重要性,當時的我非常不屑地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愛聽這個,您說些有趣兒的。”
于是他換話題,講起這塞外山城的特別之處,壩上草原與河川盆地相映成趣,在人煙阜盛之地亦可望見連綿不絕的長城和蓊郁的塞北森林,說到這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兒可以滿足我的好奇心,就細細講起炎黃二帝大戰蚩尤的“涿鹿之戰”,以前也聽過這個傳說的我在他的訴說下竟興致高漲地耐心聽了許久,看我頗有興趣地靜等他下文,他斜挑嘴角,抬手虛空指向某個方位,溫雅笑道:“涿鹿即在那邊兒。”
想到這些的時候明顯感覺自己的臉上是不自覺地掛著笑的,年少時總覺得有大把的時光可以揮霍,所以任他婉轉甜蜜也從不放心上。如今十好幾年彈指一揮間走到如是地步,心里難免感慨: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了。
九阿哥出了北口,去向了西寧。我卻不曉得要到哪里去,這樣孤單孑立的我處在這陌生的地方,前路無著,無依無靠,還要頂著弱勢女性群體受歧視的帽子在這萬惡的封建社會里自謀出路。在現代好歹還有個家可以回,如今何處才是我的家?謀生計真是艱難,對胤祥也有了些感同身受的理解,深處這個朝代,男人養家負責實屬不易。即使我覺得他從不向我坦誠他的心思,但不可否認的是,每個人的內心世界并不一定如我想象的那樣可以光明見得人,對于他這樣深受儒家正統思想熏陶的人,極有可能連帶著負面黑暗的情緒也自己一并忍受了,正所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的萬事自己承擔又何嘗不是替我以及那府中的所有人擋住了來自外界的一切凄風苦雨,任我們自在享受,免受任何傷害。
現如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我這是把自己陷于怎樣山窮水盡的地步里來了?不由得想起那些受他庇護衣食無憂的日子,已經習慣了的生活狀態,總是如影隨形地浮現出來,就算想要改變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得到的。
人是這樣容易忽視已經到手的東西,以致在失去之后,才幡然醒悟原來他竟是這樣的好。而離開,就是醒悟的最佳契機。我想所謂珍惜,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可我卻不想再珍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