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成龍看到冷夜那種冰冷毫無感情的眼神,那倔強的、桀驁的眼神,也許是因爲九尾冰狐歸位的緣故,那雙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呈現出一種淡淡的紫色,而那眼瞳中無情地映著卞成龍和青龍刀的影子,只是卞成龍不知道此刻在他的心裡,究竟是在注視著青龍刀還是在看著自己,卞成龍的心裡是希望他看到自己的吧?哪怕是因爲墮入魔界而恨自己,畢竟是自己這個做大哥的沒有救出他才讓他受了那多的苦。
可是當冷夜的眼中忽然閃爍出一點光芒的時候,他冷冷地淡淡地說道:“青龍刀?今天我要把它帶走。而且,你們的命我也要拿走!”果然,卞成龍只覺得心中有很大一塊異物阻塞了他的心,讓他覺得窒息覺得痛苦,殺手真的不記得那些事了,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吧?
卞成龍冷笑一聲,擡起青龍刀指著冷夜的眉心,冷笑道:“那就試試你夠不夠資格!”焦凡是知道的,二哥殺手以前是無常門的頂級殺手之一,而卞成龍則是機緣巧合得高人指點,更加上此刻的卞成龍已經成了仙,而殺手也成了魔,這兩位如果真的動真格打起來,只怕毀屍兩敗俱傷的局面。
藉著這會功夫,張羊和王偉在猜測著前因後果,可是他們想不到。而且連卞成龍都說過殺手死了,那麼現在這個冷夜又是怎麼回事呢?面對自己的結義兄弟,卞成龍會怎麼選擇?
沒有人知道卞成龍在想什麼,只是那青龍刀上原本只能隱約看到的青龍此刻居然從刀內探出半個身子朝著冷夜大聲嘶吼,似乎那不是一把切菜用的刀,而是一把戰刀。
焦凡擋在冷夜前面,滿眼無助,其實他知道二哥已經不再是二哥了,可是他怎麼能夠讓二哥的身體受到傷害?他怎麼可以讓大哥因爲傷到二哥而後悔而抱憾終身?他怎麼能這麼殘忍呢?但是如果放走二哥,那麼也許就會令更多無辜的人受到傷害,那樣也許不是二哥所希望的吧?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原來有的時候,人根本無法判斷自己的對錯。焦凡看向卞成龍的眼睛,那裡有太多的感情,也許並沒有感情。
大哥,會砍下去嗎?
冷夜很冷靜,冷靜得就像易牙給他起的名字,這讓他在極短的時間內分析了自己所處的境地,看得出卞成龍很強,但是要以他一人之力保護張羊、王偉、焦凡還有武常等人,卻是根本做不到的,而自己可以在一瞬間殺死張羊或者焦凡,尤其是焦凡,這個人把自己當成了另外一個人吧?也許那個人對他們很重要的,而此刻唯一的辦法就是利用這個身體,讓他們無法下手!
拿定主意,冷夜忽然衝過來,他的目標是擋在他身前的焦凡,只要制住這個人一切都好說。卞成龍和張羊王偉發現了他的意圖,不由地齊聲喊道:“小凡小心!”
冷夜冰冷的面上露出了一絲殘忍的微笑,小心?來不及了吧?然而下一刻,一道青光撲面而來,一聲龍吟聲夾著一種刺骨的寒冷狠狠沒入他的胸前,沒有血飛濺出來,沒有撕裂般的疼痛,有的只是瞬間身體的衰弱,似乎所有的力氣在隨著那道無情的青芒流逝著。
青龍刀已經不是原本的青龍刀了,帶著怨恨的青龍此刻把所有的憤怒發泄了出來,在冷夜的體內遊走撕咬,吞噬著他的法力。冷夜覺得那陣刺骨的寒氣在抽離他的身體,帶走的還有他體內的戾氣,不可思議地擡起頭看向卞成龍,那個人居然真的下手了?真的不在乎這個原本屬於他兄弟的身體了?低頭,看著那條青龍嘶吼著一點點從體內不情願地被主人拔出來,冷夜忽然覺得坦然了,看著胸前那個忽然出現的沒有血的窟窿,冷夜笑了:“大哥,你真的這麼無情嗎?連這個身體都不在乎了嗎?你現在就打算殺了我,是不是?”
他笑得很勉強,很艱難,就像一個失望的受了傷害的無辜孩子,卞成龍咬牙皺眉道:“你別想騙我,殺手已經被你們害死了!你這傢伙還真是狡猾,居然會用這一招來騙我!”說罷揮手又是一刀砍過來,這一次居然帶著微微的顫抖。
是爲什麼而顫抖呢?是心疼了嗎?冷夜默默地問自己,可是根本沒有機會去思考去尋找答案,那麼就戰吧!
黑暗中阿徹詭異地笑著,看著卞成龍和冷夜兩個人戰成一團,那是必死的決鬥。而很明顯,卞成龍幾乎不打算留任何情面了。果然是個了不起的男人,原來他所說的做二弟想做的事就是親手殺掉冷夜,原來從他知道冷夜就是殺手的那一刻他就不願意這個無情的惡魔再以殺手的樣子存在下去,對於驕傲的殺手來說這纔是真正的兄弟吧?依稀想起當初殺手臨死之前的那句話:“不要以爲我死了你們就可以把我換成另外一個人,我不允許,我的兄弟們也不會答應的。”
原來真正的兄弟是這樣的啊,爲了捍衛兄弟的尊嚴可以承擔無情的罵名!阿徹靜靜地看著,漸漸笑不出來了,殺手就算變成了冷夜還是會有這樣的兄弟,自己呢?尊主呢?不曾有人真正把他們當做兄弟的吧?尊主是否也會覺得遺憾呢?阿徹忽然覺得意興闌珊,轉身他看到了一直站在那裡的易牙,那個人的臉上有著淡淡的憂傷。阿徹正要解釋一下,不料易牙說了一句話後離開了,他說:“還是忘不掉嗎?人,真的好奇怪。”是嗎?奇怪嗎?在他的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轉瞬之間,冷夜和卞成龍已經交了好幾次手,卞成龍固然藝高人膽大,冷夜也不是泛泛之輩,不過畢竟冷夜捱了一刀,行動上略顯的慢了一些,而就是這一慢頓時險象環生。卞成龍似乎下定了決心要置他於死地,刀刀逼近招招要命,冷夜不只要小心他的攻勢,更加上那個傷口的緣故,開始抵擋不住了,終於,冷夜覺得背後忽然變成了實物,心裡知道是無處可躲了,只能等死。眼前人影閃動,卞成龍真的一刀砍了過來,毫不留情地砍下來。
但是這一次卻沒有再刺傷他,因爲卞成龍身後焦凡忽然喊了出來:“大哥,不要啊!那是二哥啊!”卞成龍頓時怔住了,是啊,那容貌那倔強的樣子,依稀就是殺手啊。怎麼能夠真的下的了手呢?二弟,我該怎麼辦?殺手,我該怎麼辦?
噗通一聲,卞成龍沒有回頭,他知道焦凡跪下了,焦凡爲了一個已經不記得任何事情的殺手,跪下了。卞成龍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辦,他看向冷夜,此刻那個桀驁冰冷的男子雖然帶著傷,可是眉宇間還是一成不變的倔強和不羈,一如當初的殺手。明明知道殺手已經死了,可是當易牙說冷也就是殺手的時候,心裡還是帶著一絲僥倖的吧?僥倖地以爲殺手還是那個殺手,以爲一切還可以回到當初,然而這一切卻是那麼的諷刺,自己親手刺傷了他啊!是對,還是錯?
冷夜漠然地看著焦凡跪下來,心裡忽然又一種莫名的感覺,也許是變成這樣以來第一次有人爲自己跪下吧?可是自己明明不是他們說的那個人啊,腦子裡沒有任何記憶啊,不,他是有記憶的,他的記憶從睜開眼睛看到自己全身裹著玄冥鬼氣那一剎那開始,被易牙和阿徹牢牢掌握著,似乎那一刻纔是他的初生。冰冷的殺戮纔是自己該有的東西吧?爲什麼這一刻居然覺得那個傷口好痛?爲什麼看到焦凡跪下的時候忽然好像大喊一聲:“大哥,你殺了我吧!”然而冷夜喊不出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爲什麼會有這樣奇怪的想法,爲什麼忽然會害怕。
然而,卞成龍的眉頭漸漸緊鎖,手中刀青龍刀漸漸暗下來,最終他還是把刀放進了萬物戒,收了起來。冷冷地,他就那麼看著冷夜,似乎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終於他開口了:“滾,以後不要讓我看到你,否則,我不會再讓你活著離開!”
當易牙看到迷茫地冷夜回到魔界的時候,感覺很吃驚:“你居然活著回來了?”冷夜似乎沒聽到一樣,擡起一隻手放在他胸口的那個猙獰的傷口,輕輕撫摸著:“爲什麼會害怕呢?”易牙吃驚道:“你說什麼?”冷夜迷茫地看向天空中紫色的那輪月亮,自言自語道:“爲什麼呢?倒地是什麼樣的感覺呢?我是誰?殺手是誰?”
易牙怔怔地看著這個迷茫的無助的靈魂,不知道該怎麼辦,也許自己的選擇是錯的吧?
這樣想的不只是他,還有廚神。廚神被南天門的四大天王喊來的時候不由地吃了一驚,卞成龍居然喝的爛醉如泥在南天門熱熱鬧鬧地打起了醉拳,並且將天上的天兵天將暴打了一頓,要知道此刻的他已非一介凡人,更何況還吃了諾多的仙丹修習了幾卷秘籍仙法,打人不一般打神仙也夠嗆。
好在魔禮四兄弟認出來這個醉鬼就是逸仙使卞成龍,更知道他的後臺很牛逼,於是趁著打得一團糟的時候撒丫子去找廚神說是這麼個情況。廚神過來看著卞成龍這個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紅著臉氣憤憤地把卞成龍拖死狗一般拖走了。嚇得陳文陳武生怕廚神把他剁吧剁吧包餃子吃,這兩位商量了一下慌忙去搬救兵,一個去找鍾馗天師一個區請降龍羅漢,順路捎帶著把門神茅神也叫了來。
廚神見卞成龍這個樣子,真個是又氣又恨,可是又心疼他,生怕玉帝知道了會治他的罪,那樣可就麻煩了。但是不等他去找玉帝說情,托塔天王李靖就找來了,廢話,卞成龍在南天門鬧得那麼熱鬧,連太上老君的青牛都知道了,能瞞得過玉帝嗎?
廚神呼的給了卞成龍一巴掌,可是卞成龍沒醒,翻到從他身上掉下一個酒葫蘆,廚神打開一聞驚道:“不對!怎麼會有沉夢!”於是找老君討個仙丹灌下去,又度了半天真氣才把卞成龍弄醒,卞成龍醒來看看廚神,滿眼淚水哭道:“我該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