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鳳娥抹了把淚水,激動而真摯地說:“他嬸子,這些天娃兒們拖累了你,你養了娃,這個恩只有來世再報了,以后你就是寶兒他親媽,當之無愧的親媽”。
劉麗芬的眼淚也流了出來,她忙轉移了話題,“嫂子,今年的莊稼長得可好了,……”。
“是嗎?那俺家的莊稼呢?俺這一病,啥事情都耽誤了”。
“放心吧!嫂子,廣海呀!他一個人能干兩家的活呢!……。你家東地的玉米還不是太熟,過幾天他騰出手來正好去收拾,……”。
“你們家的莊稼已經夠廣海忙的了……。唉!不行,明天咋說俺也要去田里看看才是”。
“嫂子,您的病還沒好,咋能下地呢!您在家歇著,這不還有俺和霞的嗎?”。
“真是累了他叔,……”。
趙鳳娥和劉麗芬正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話。一旁的寶兒也許是聽到了她們在說張廣海,突然問道:“媽媽呀!爸爸咋還不回來吃飯呀?”。
就這么一句話,早已聽慣了的劉麗芬隨口答道:“爸爸還在地里呢!晚上才回來,乖,想爸爸了?”。
誰也沒有料到趙鳳娥會受到強烈的刺激。
她猛地站了起來,飯碗“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她又撕心裂肺地怒吼:“是誰家的卡車害死了俺們瑞德呀?狠心的人,還俺們瑞德的命來呀!……”。
劉麗芬本想轉開話
題給趙鳳娥一個好的心情的,沒想到一時疏忽,卻讓她陷入了失去丈夫的痛苦中。
趙鳳娥的精神再度崩潰了。
趙鳳娥自第二次發瘋,直到她含恨去世的那一天,也再沒有清醒過。
趙鳳娥死后,劉麗芬撫摸著朝霞的頭對她說:“霞,你們姐弟三個都來俺家住吧,再苦再累,也不會虧待你們,俺供陽和寶兒讀書,一定把你們養大成人,……”。
聽了劉麗芬的話,朝霞感動地說:“嬸,俺家欠你和叔的已經太多了,……。你和叔也不容易,況且……”。
劉麗芬打斷了她的話,“傻孩子,再不容易也不能缺了你們的飯吃,過來吧!就當是幫俺照看孩子吧,這叫自食其力,欠不了俺們啥的,……”。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明天就過來,啊!”。
“可是俺得跟奶奶和大弟說一聲才行”。
“那好,過會就和他們說,準沒問題,奶奶不是太老,相信她能夠照顧自己”,“再說,這早就是寶兒的家了,就差你和陽了”,劉麗芬補充道。
朝霞點了點頭,她想:“嬸子的話也不無道理,小弟整日賴在人家家里又吃又喝的,竟然還糊里糊涂地把它當成了自己的家。如果自己過去的話,至少可以幫著做些輕點的活兒,就算是報答廣海叔家對她們的恩惠吧!”,她在心里暗暗地答應了。
朝霞把這件事告訴
了奶奶和大弟,奶奶也答應。
可當朝霞征求大弟的意見時,朝陽搖了搖頭,斬釘截鐵地說道:“俺要和奶奶過,哪也不去”。
朝霞犯難了,她非常了解大弟,他既然說不去就決不會去的,再勸說也是徒勞,可她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陽,聽姐的話,去吧!不然姐和小弟會想你的,……”。
“姐,俺也會想你和弟,可俺還是不能去,俺要留在家里,照顧奶奶,守著爸媽”。
朝陽說完話,他眼睛里噙滿了淚水。
最終,朝霞尊重了大弟的選擇。
第二天,朝霞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就搬到張廣海的家里居住去了。
從此,朝陽就過上了與奶奶相依為命的日子。
朝陽很快就挖了滿滿的一把木耳菜回來,畢恭畢敬地把它們放到媽媽的墳前。
他又靜靜地走近爸爸的墳,把順便摘來的一些小花插在爸爸的墳頭上。
這些小花剛被插進泥土,就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卻也并不折斷。最后,總能重新直起身,把頭昂向天空。
雷聲越來越近了。
朝霞慌忙收拾起擺給父母的供品,緊緊地把小弟抱在懷中,向大弟喊道:“陽,快走吧!雨就要來了”。
朝陽轉過身,跟著姐姐機械地往回走,可剛走出幾步,他又猛地奔到墳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瘋狂地喊道:“俺要報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