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文鋒怒氣沖沖地進來，他放下手中的報紙，扶了扶鏡框，面帶微笑地說：“張老師，怎么？又遇上棘手的問題了？哈哈！這群學生就是不長進，來，消消氣，不要和他們一般見識嘛！”。

楊天柱說著拿起一張椅子遞向張文峰。

張文鋒沒有接。

楊天柱把它放在了地上。

“學生不長進可以原諒，因為那是我們做老師的失職，可恨的是老師不長進，……”，張文鋒憋了一肚子的火開始發泄了。

“老師不長進？哈哈！是不是又和哪個老師鬧別扭了？告訴我，我找他談話”，楊天柱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擺出了一副領導的架子來。

“自己不長進，還有什么資格去教訓別人”，張文鋒氣勢洶洶地甩出了這句話，用輕蔑的眼神斜視著楊天柱。

楊天柱感到了事情的不妙，他臉上的肌肉抖動了一下，隨即又心平氣和地說道：“張老師開什么玩笑，我怎么不長進了？愿聽高見，……。對領導有意見，也可以提出來嘛！”。

楊天柱雖身為一校之長，但平時對張文鋒這個直性子的下屬卻畏忌三分，何況張文鋒在張家樓小學的教師中還擔負著重要的角色呢！

“外面站著的孩子是怎么回事？楊校長您應該很清楚吧！您就沒有一點同情心？您的心是用鐵石做成的嗎？”，張文鋒不依不撓，話語尖刻。

楊天柱側著頭向外面瞧了瞧，他看到了仍站

在那里抽泣的朝霞，他收斂起了笑態，態度還算友好地說：“我還當什么天大的事呢！原來是為了一個交不起學費的窮學生，你看把你氣的，……”。

“窮怎么了？窮人就沒有權利爭取讀書了嗎？……。難道您認為那些交上學費的孩子都是有錢人家的嗎？不是，那也是他們的父母靠勒緊褲腰帶才把他們送進這個院子里來的，……。同樣是祖國的花朵，您就忍心看著一些弱小的暗自凋零而不去為他們補充養分嗎？您就知道他們將來就一定不能結出飽滿的果實為國家貢獻一份力量嗎？您……錯了，大錯特錯，……”，張文鋒由惱怒變成了激動，滔滔不絕地給面前的校長上起了政治課。

楊天柱被他說得目瞪口呆，“這也不是我個人的意見嘛！這是學校的規定，……。總得給鄉里縣里一個交代吧！”。

“鄉里？縣里？就是到了省城，到了中央，我就不信會把交不起學費的學生一桿子打死，總得考慮考慮具體情況吧！……。如果連最起碼的同情心都沒有的話，那我們教書育人又有何用？”，張文鋒振振有詞。

“好吧！既然張老師開了口，這事我答應，若是換了第二人……”，楊天柱把頭撇向了一邊，意思是說：“沒門”。

“不過先說好了，可以來上學，但沒有書，沒有課桌，這已經是底線了，……。還有，我看倘大個院子也沒人打掃，小孩子嘛！弄得臟兮兮的，干活又總是干不好，就讓張朝霞同學每天過來打

掃一次，這樣我也好向人交代嘛！”，楊天柱說著指了指外面，一副為難的表情。

既然楊天柱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張文鋒也不好意思再步步進逼，不然也顯得自己太不識抬舉了，怎么說他總算為朝陽討了個求學的機會，這已經相當的不容易了。

張文峰放低了聲音說：“好吧！我把這些條件轉告給張朝霞同學，我想她會答應的，……”。

“明天就讓孩子過來上學吧！您說呢？”，張文鋒試探著問楊天柱。

楊天柱點點頭，表示同意。

當張文鋒把這個喜訊告訴朝霞時，朝霞高興得幾乎說不出話，感動的心情使她熱淚盈眶。她用力抓住張文鋒的手，感恩地說：“伯，俺和大弟會永遠記住您的……”。

張文鋒抽出手摸著朝霞的頭說：“不要謝俺，伯也沒本事，要不然……，霞，真是苦了你了”。

“俺能行，一天掃一次院子沒啥！只要大弟能上學，掃幾次俺都愿意。伯，您千萬不要自責……，您是俺們的大恩人！”。

“啥恩人不恩人的，伯只是盡了一個人應該盡的一點微薄的力量罷了，你為弟勤工助學，欠不得誰什么的”。

“對了，明天朝陽來的時候，記著讓他帶上兩個凳子，學校沒有多余的課桌，就用凳子代替課桌吧！……。還有，想辦法買個本子和筆，沒有課本，這些東西就顯得很重要”，張文鋒接著說，同時把一只手伸進了褲兜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