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想幫你,……,哪有不交學費的道理?不然,別人家的孩子好不樂意了”,楊天柱態(tài)度堅決。
“楊老師,您就可憐可憐俺大弟吧!”,朝霞真的跪在了楊天柱面前。
“你這是做什么?快起來,張朝霞同學,我已經(jīng)把話說得很清楚了,……。再說,多少課桌,多少學生,這都是有數(shù)的嘛!昨天安排座位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少了一條凳子,李老師又專門進城買了一條回來,花去好幾塊錢呢!這如果再有學生的話,免不了又要購置桌凳,不交學費,這些錢從哪里來嗎?……”,楊天柱脫離了原來坐著的大木椅,一只手抓住了朝霞的一條胳膊,想把她拉起來,聽他說話的聲音,好像已經(jīng)有點不耐煩了。
“不,楊老師,您不答應(yīng),俺就一直跪下去,您不知道,俺大弟他是多么渴望讀書,他一定會學習好的,他……,俺不要課本,不要課桌,求您收下他吧!”,朝霞的臉上布滿了淚水,她用雙手捂住臉“嗚嗚”地哭開了。
突然,校園里響起了一陣刺耳的鈴聲,朝霞和楊天柱都不由得一驚,隨后便聽到了從教室里傳來的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下課了,你快走吧!我已經(jīng)把話說得很清楚了,不要再無謂地糾纏下去了,被人看到了不好”,楊天柱看起來十分嚴厲,好像拿出了他作為校長的威風和霸氣。
朝霞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跪著的地上站起來的,又是如何一步步從辦公室里走到院子里去的,她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完了,這下徹底完了,……。大弟,姐對不住你呀!”。
朝霞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昔日和藹可親的楊老師竟也是這么一個狠心腸的人。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真正捍衛(wèi)所謂的學校的“規(guī)定”呢?還是在溫文爾雅的背后本來就有著不為人知的真面目呢?
朝霞在校園里漫無目的地走著,周圍滿是下了課在外面玩耍的孩子們。
朝霞絕望了,“難道大弟生來就與書本無緣嗎?……”。
朝霞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她在心里不住地祈禱:“老天爺,俺該咋辦呀?……。只要能讓俺大弟上學,俺愿上刀山,下火海,俺愿……,老天爺呀!”。
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闖入了朝霞的眼簾,朝霞匆忙擦干淚水,她的希望又來了。
沒錯,這正是她們村的教師張文鋒,也是在張家樓小學教學的六位教師中唯一的一個本村人。
張文鋒四十來歲,個頭不高,看上去精神極好,他講課時總能夠以獨特的教學方法和神采飛揚的面部表情相結(jié)合引人入勝。他既教語文,又帶數(shù)學,既教四年級,又帶五年級,且能把一天的學習時間安排得有條不紊,學生們都愛聽他的課,他自然也就成了張家樓小學教師中的主力干將,倍受其他教師們的尊敬和村里人的愛戴。
按輩分,朝霞應(yīng)該稱張文鋒為大伯。
朝霞看到張文鋒時,他正夾著一本書向辦公室走去。
“文鋒大伯”,朝霞不知從哪里來的勇氣,大聲地喊了一句。
張文鋒聞聲向身后看去,他看到了朝霞。
“霞,原來是你,我還當是誰呢!你不待在家里跑學校干什
么來了?”,張文鋒詫異地看著朝霞問。
“伯,俺想求您點事,成不?”,朝霞急忙奔了過去,仰著頭望著張文鋒,忐忑不安地問。
“好,什么事?你說吧!只要我能辦到,肯定會幫你的,都是自家的孩子,沒什么求不求的”,張文鋒的慷慨令朝霞甚是感動。
這時的朝霞就像一個溺水的人在生命垂危之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急急地說:“伯,您能不能幫俺跟楊老師說說,讓俺大弟來上學,俺現(xiàn)在沒錢,以后補上行不?”。
朝霞說完不安地盯著張文鋒的臉,眼睛里充滿了渴望的目光。
張文鋒皺起了眉,深邃地看著朝霞,“這個嘛……,我可以試試,盡力而為吧!……。你的家庭情況很特殊,我相信楊老師他會理解的”。
“你找過他了嗎?”,張文鋒問道。
“找過了,俺剛從辦公室里出來,楊老師他……”。
“他怎么說?”。
“他不答應(yīng)”。
“你向他講明情況了嗎?他不是本村人,或許對你家不夠了解”。
“俺啥話都說了,他還是不答應(yīng),……。伯,你一定要幫俺一把,俺一輩子都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朝霞難過地垂下了頭,眼淚又流了出來。
“好孩子,不要難過,你在這里等會兒,伯這就去和楊老師說”,張文鋒說完轉(zhuǎn)身向辦公室走去,他已經(jīng)有些憤憤不平了。
楊天柱正坐在他的大椅子上瀏覽著一張報紙,他的眼睛由于近視,整個腦袋都貼在了報紙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