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
極其平淡的語氣,卻像驚雷一般。
小玲看著路水查,眼中閃過不可置信的神色。
沒有理會她的眼神,路水查仰著頭,將自己最大的秘密說了出來:
“我是一名內測者?!?
說著,手中憑空燃氣一道火焰,這是那滑稽的元素聚集:
“或許你不相信,內測時,你在學校里已經死亡,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現在我們的見面僅僅是一個意外,在我原本的計劃中,只是需要幾個隨時可以拋棄誘餌?!?
隨手擰滅,冷峻的面孔越來越平靜:
“躲躲藏藏的日子太累了,現在這內測者的身份只是一個禍害,軍隊正在搜捕,躲過了一次,以后還有無數次?!?
“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語氣仍然是冷冷的,小玲并不知道內測者意味著什么。
聽見這句話,路水查笑了笑,隨手一招,許多藍色的晶末漂來,最終形成一把樸實無華的黑匕首。
往地上輕輕一扔,刀刃如同切豆腐般陷入水泥地面。
笑道:
“這是我全部家當,交給你怎么樣?”
“如果我拒絕呢。”
小玲冷著臉。
“那我就離開,重新回到城市里。”
面不改色,這是路水查思考了很久得出的結果。
“為什么?”
“因為我是個災難?!?
“這不是理由。”
“因為我無法保護你?!?
地平線上的太陽漸漸下沉,隨著時間的流逝,地面上的霞光一點點往前移動,仿佛要帶走什么一樣。
小玲不知道路水查在說什么,正如絕大部分的平民一樣。
而路水查不想隱藏什么。
“內測,和現在一樣,一樣是喪尸,一樣是死亡,很多人都死了,軍隊、平民、喪尸、獸類、到處都是暮氣,走幾百公里都不會遇見一個人,很可笑,我活了下來,而且是最后?!?
“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這不是秘密嗎?”
小玲把腦袋往他肩膀上挨了挨,語氣還是有些冷。
“憋著太累了。”
路水查繼續看著遠處,可是一道清香鉆進鼻里,他知道這是少女體香,不是那些沐浴露的味道。
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腦袋,揉亂發絲后,說道:
“我現在和抱著金山鑰匙的孩子沒什么區別,很多家伙會來找麻煩?!?
“那又怎么樣?”
小玲昂了昂腦袋。
“我保護不了你,甚至連自己都無法保護?!?
“那又怎么樣?”
她重復了這句話,語氣無比強硬。
路水查沒有說話,繼續看向遠方。
陷入愛情的女生總是盲目的,可是自己又何曾不是這樣。
許久。
路水查把這個嬌小的身體抱進懷里,抱得緊緊的。
說道:
“我做不了什么承諾?!?
小玲往懷里縮了縮:
“你剛才不是說喜歡嗎?”
“好?!?
路水查忽然發現她身體很軟,就像…就像……
好吧,他說不出來。
路水查只搬過死尸,堆積如山的死尸,抱真人,真心實意的抱著,這是第一次。
日落得忽然很快,天臺上的黑影漸漸接近,四周的環境也在以一直緩慢而又無法阻止的速度變暗,夜風吹起,努力的帶走這對戀人的溫度。
依偎著,前所未有的溫暖。
但也是短暫的,誰也不知道這種溫暖可以持續多久。
可是這份溫暖很好,好到令人無法放手,令人將它放進內心的最深處,任何永遠的守護著。
就這樣抱著。
天黑了。
“想幫你?!?
小玲囔咕出這句話。
她不知道內測者究竟是多大的影響,更不知道能夠活到最后意味著什么,她只想做一些幫助,將那看不見卻異常沉重的擔子減輕下來。
聞聲后,路水查以她看不見的角度苦笑一下,說道:
“不行,我有大男人主義?!?
小玲當然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可是這種看低是她最討厭的。
精致的臉頰頓時鼓了起來,揮舞一下小手,肯聲道:
“不,我很聰明的?!?
“是嗎?”
路水查輕笑一聲,心中不以為然。
未來注定是轉職者的世界,小玲體質太弱了,無論是敏修還是力修都不能擔任,他也不愿意她去承受練體之苦。
至于智修的法師?
這種燒錢燒腦的事情又豈是一般人可以練就的。
默默的抱緊幾分,安慰道:
“我會努力?!?
“哼?!?
臉頰再鼓幾分,小玲非常不喜歡這種看輕,非常非常不喜歡。
哼聲道:
“我不管,砍怪物的時候記要帶我,不然我舉報你。”
再次苦笑,路水查當然知道這只是氣話,但也不好拒絕這份心意,尋思著以后如何避開她而又能獵殺喪尸,只能暗暗頭疼。
夜風漸大,將她裹進自己的外套里,感受到她瘦得有些磕人的身體,說道:
“我找陳宙說說,讓他把我們調到一個組里,那個姬佬毛手毛腳的,我照顧好些?!?
“怎么?吃醋了?”
小玲瞇起眼睛,調侃起來。
“沒有?!?
路水查馬上回答,曾經家里蹲的自己對于女女之事從來都是大為贊賞,這趙西寺面貌不錯,雖說太…耿直了點,但還是個不錯的家伙,自己還不至于對她泛起醋壇子。
只是感覺著小玲嬌小的身體,再回憶起當時在醫務室里的一道余光,壞心思生起,惡嘲道:
“她站在你旁邊,才是好事,男兵那群狼崽子都是敢看不敢干的家伙,趙西寺身材如此火辣,誰還會注意你這身燒火棍?”
“你!”
罵女莫提身材,小玲對自己的身材早已經充滿幽怨,聽見路水查在這方面嘲諷自己,頓時氣急,回頭作勢咬去。
可是,回頭的瞬間,一道輕吻摁在自己額頭上。
唇分。
看著那漲紅得快要冒出蒸汽的小臉,路水查露出快意,將她攬進懷里,笑道:
“可是我就是喜歡燒火棍?!?
感受到嬌軀在微微發抖,路水查望了一眼天上隱藏在烏云里的月亮,說著:
“我會變強,很強很強,強到任何人都不敢來招惹的地步?!?
沉默。
小玲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甚至連正面對抗喪尸的經歷都沒有,他口中吐露的力量根本一無所知。
說出了真相,對于兩人都是一種負擔。
路水查敗給了自己的私欲,他也是人,內測時他壓抑自己太久了,以至于現在一點點溫暖就令自己控制不住,將肩上的擔子,或者說危險,放了過去。
而小玲不過是個涉世未深的學生,一時間被感情控制自己,可是,隨著越來越多的事情被發掘出來,理智天平另一邊的重量增加,一點點傾斜,她又是否可以抗得???
不知道。
說到底,他們兩個都是沖動的家伙。
天臺上,隨著太陽的消失,周圍的氣溫正在以一種可怕的速度離開。
路水查本是一個血氣低薄的家伙,增加訓練后倒是恢復了許多,但也好不到哪里去,體質更弱的小玲就不用多說。
包裹兩人的軍外套是路水查修改過的,一個人穿恰到好處,現在裹著兩人,難免有些顧及不到頭尾。
剛剛漲紅的臉頰漸漸變得白皙起來,輕輕將側臉抵在她臉蛋上,感受到上面的冷意,路水查柔聲道:
“下去吧,這里風大?!?
“好,……”
點了點頭,這里的氣溫小玲的確受不了。
可是,回憶起什么,剛想身體突然僵住,顫音道:
“喂喂,待會怎么下去,男兵都回來了?!?
“沒事?!?
嘴角微微上揚,路水查撿起地上的匕首。
看著它化作晶末消失,笑道:
“他們要是敢亂動手,來一只就打斷一只,相信,我有這個實力?!?
“不是這個??!”
小玲突然好想蹲下,然后狠狠撓破腦袋。
軍隊風氣下,男兵營這群狼崽子早就憋瘋了,雖說不至于強制性那啥那啥,可是天天被看見就唏噓狼嚎,她那薄得可憐的臉皮怎么受得了?
更何況女兵宿舍,蕾絲邊的就有好幾個,趙西寺在那待那么久,恐怕早就傳來了,自己還怎么回宿舍?
——哦……蠢爆了。
精致的小臉變得灰白。
路水查聳了聳肩膀,他很清楚男兵女兵都是一群什么樣的家伙。
當然,他不要臉,小玲還要臉,早早公開關系只會被那群眼熱的單身狗羨慕嫉妒恨。
嘴角再次勾起笑容,路水查把小玲抱了起來,下意識的掂了掂,才發現輕得嚇人。
看著她漸漸漲紅的面孔,輕笑道:
“翻個墻又不是什么難事,待會抱緊點就好了。”
兩分鐘后。
路水查拍了拍手里的灰塵,然后把背上不斷哆嗦的小玲放下來。
爬水管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可是如果直接從八樓爬下,然后在五樓直接順著電線蕩過來,那就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了。
只覺得雙腿不斷發軟,小玲臉色蒼白的看著這個神經病,驚恐道:
“你以前都是這么過來的?”
點頭。
路水查知道對于常人來說這種事情很驚駭,不過,這附近他早已經摸透,這跟電線自己特別加固過,算不上危險。
將手搭在自制的滑桿上,擺了擺手,兩棟宿舍間一道黑影劃過。
嘆了一聲,很快就露出笑容。
——他信任我。
小玲心想。
忽然覺得宿舍里那幾個家伙也沒有了,帶著這份欣喜的情緒,輕步走回樓下。
推開門口。
“……”
幾人手里的動作頓時一僵,無比默契的,一眾人將手里的蛋糕藏了起來。
看著那仿佛要散發出黑氣的嬌小身影,趙西寺將只剩下幾點奶油的底墊往后推了推,干笑道:
“還有兩個蛋撻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