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離去,在眾軍人的矚目中,路水查再次往后山打靶場跑去。
冷著臉,心中一片平靜,雖然有些波折,反而撈到更大的好處。
路水查沒有預料到,自己扯明部長這個虎皮竟然會帶來如此大的收益,獲得槍械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自己居然與鵬老這條大船捆綁在一起。
本以為展現出‘天賦’后,鵬老只會以提攜晚輩的心態把路水查介紹給軍方。
可是路水查沒想到鵬老居然起了愛才之心,表露的感情像是老來得子一般,再與‘老友遺孤’的關系疊加下,竟然達到了溺愛級別。
這不是一件好事。
與別人接觸得越深,路水查瞎編的身份就越容易暴露。
琢磨著如今的處境,鵬老打算將自己當做親傳弟子,看見自己‘仇視喪尸’如此嚴重,想要打磨一下。
拖延對路水查毫無利益,利落點,既然鵬老想磨練自己,干脆破罐子破摔,既然已經‘仇視喪尸’了,直接進化成不共戴天的病態執念。
一槍崩了喪尸,為了服眾,鵬老必須嚴肅處理違反紀律的路水查。
畢竟是人情社會,掌管整個倉庫的鵬老不會被逼宮,心中又舍不得狠狠鞭策,只能高高拿起輕輕放下,繳了槍,回頭再發,屁大點事。
如此思考,路水查沒有損傷任何利益,鵬老只會對自己愈加關注,但也提升的軍人們的好感。
另一方面,路水查已經預感到軍方部隊即將收回這里的武器裝備。
足以裝備一個團的武器不可能讓它白白浪費,南方軍區的兩個分軍區距離這里并不算遠,最強大的組織軍方可不是什么烏合之眾,接近一個月的動蕩足夠他們重新聚攏戰力。
到時候路水查的‘軍屬’身份能讓自己必定被帶回軍區保護起來。
想想看,一個毛遂自薦來歷不明的家伙短短時間內表露出非凡的天賦……
另一個,是兵歷極深的老兵親自推薦,護短而聞名的軍方也不可能會虧待這個‘軍屬’,出生與軍人家庭,有著一些槍械上的天賦。
哪個比較值得懷疑還用解釋嗎?
“都是套路啊……”
感嘆一句,路水查保持著面癱臉,沿著打靶場的跑道一步步踏實的小跑起來。
犯了如此大錯,這幾天鵬老不會來找自己,減少接觸是一件好事,再次失去武器很讓人頭疼,懷念著硝煙的氣息,赤手空拳的內測者失去各種超乎尋常的能力,但這不代表內測者會退化成普通人一般。
一把舊款的自動步槍路水查都能玩出花來,鍛煉著身體,不能浪費沒一絲時間。
在枯燥乏味的訓練時間一點點流逝。
夜幕降臨,再度回到倉庫廚房的路水查十分疲憊。
望著鵬老那張臭臉,路水查冷漠的表情僵了僵,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問好道:
“我回來了……鵬老,今天的事情很抱歉。”
剛剛還在熱騰的氣氛迅速冰冷下來,嘮嗑的眾人不約而同的閉嘴,小玲與班長望向遠方,軍人們埋頭進碗里,一副‘你們自己解決,我們是無關群眾’的樣子。
“嗯……”
哼聲算是回復,鵬老眉頭挑了挑,隨手夾起飯菜,咀嚼著,閉目沉聲靜氣。
將路水查晾在門口,沉默許久,才緩緩開口:
“坐,吃飯。”
“哈……”
干笑一聲,得到允許的路水查快步走進廚房,坐下吃飯,明智的選擇閉嘴,不去觸及霉頭。
鵬老這般反應基本上沒有問題了,被晚輩糊了一臉,又在下屬面前如此尷尬,偏偏心里卻舍不得嚴肅處理,只能冷著一張臭臉,心中窩火,不斷琢磨著怎么操練這個不服從命令的新兵蛋子。
靜坐在飯桌前,沉默的慢慢咀嚼飯菜,冰冷的氣氛中,眾人一個接著一個離開,臭著一張老臉的鵬老懶得糾纏,吃飽喝足,留下一句“記得關燈”,便走進軍人宿舍里。
恍然間,鵬老行走途中,墨綠色的軍裝間隱隱露出一絲金屬光澤。
悄然收回視線,路水查嘴角細不可聞的露出冷笑,手里的碗筷毫無違和的擺動,心中冷嘲道:
“老軍人?真是夠慵懶的,倉庫鑰匙也敢隨身帶。”
微微將眼鏡推下,粘上灰塵的鏡片折射出一個微妙的角度,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身后的轉間,那是——真正的武器倉庫!
陰暗的位置很不顯眼,鋼制的保險門已經隱隱生銹,門口不大卻是沉重無比,給人一股歷史氣息,斑斑點點的門面只要一個鑰匙孔,沒有任何電子感應設備,周圍環境甚至連攝像頭都沒有。
不同與武警部隊的嚴密加鎖的保險柜,在天朝,鵬老等人看管的這種小型軍需倉庫分布極多,一套標準的監視設備少則七八萬、多則百萬都有,安全措施更是昂貴,耗資不小卻沒有任何收益。
有著破壞力極大武器的中大型倉庫管理極其嚴格,可是對于這種‘后娘養的’小地方,官方往往是當做沒看到。
另一方面——身為國家機器的軍隊又怎么會擔心各路宵小之輩前來劫取?
隨意安排幾個軍人把守,再調幾條軍犬,順帶給下層軍人們一個混資歷的地方,利用到極致,可安全問題上卻一直無動于衷。
“不錯……”
分析著鎖頭的類型,路水查暗嘆一句,心中踏實許多。
安逸的和平讓人松懈,哪怕是軍隊也難以免俗。
這種舊款的門鎖并不難撬,而且鵬老放置鑰匙的地方也被自己摸清,一旦遇到突發情況,路水查隨時可以弄開大門,搞到大量武器。
“暫且夠了。”
得出結論,路水查繼續著晚餐。
清掃喪尸需要大量的武器彈藥,可,這必須要讓鵬老完全信賴自己,但是,就算是掌控整個倉庫的鵬老,私下使用大量武器必定會被軍區來人檢查出來。
特殊情況另當別論,擅自開槍仍然是大罪,知法犯法、偷竊槍支、而且還是大量,被抓住者,上軍法處,判二三十年還算正常,遇到激進派,直接槍斃。
所以鵬老很聰明,倉庫內的軍人們看似人人手持槍支,但是,沒有命令絕不允許使用,使用彈藥的數量一直被嚴格掌控,少量的開槍僅限于自衛反擊。
面對突如其來的劇變慌了神,死亡的威脅下,暴亂被迅速平定下來。
望著戰友的死尸,鵬老陷入沉思。
負責掌管倉庫的胖叔已經死了,在場的各位只有鵬老資歷最大。
平時的相處,朝夕相處的軍人們足以分辨出誰是誰非,再加上鵬老曾經身居重任,*****的名頭無聲的落在肩上。
事實上,在軍區內,六十多歲的鵬老年紀并不算大,空有軍歷沒有現代技術,這早已經不是當年扛槍沖鋒的時代,一直升不上去的鵬老只能被當做晚輩前進的踏腳石踩下,與其在部隊里受悶氣還不如早早退休。
年紀大了,身體漸漸衰弱,早年的力量早已消失。
名為喪尸的怪物有多么危險他心中自然明白,行動緩慢、轉身僵硬、極度嗜血、沒有理智,看守倉庫的任何一個軍人,只要拿著彈藥充足的槍支,占據地利,隨時可以殺死大量的這種怪物,可……
它們會感染人類;
它們曾經是人類;
或許……這只是一種疾病呢?
年輕的傲氣早已經被時間磨平,慌亂與危險下,曾經滿腔熱血的鵬老遲疑了。
為什么要我們來解決?我們只是看守倉庫的后勤部隊。
為什么要殺死他…它們?那明明是主力部隊的事情。
說不定這只是一種疾病,要是第二天科研部研制出解藥,到時候看著滿地死尸,殺人的罪名足夠槍斃了。
沒有利益,風險極大,為了一群不相干的市民付出生命危險?
不,這不值得。
自私也好怕死也罷,軍人也得分類型,這不是后勤部隊的任務,救人是情分而不是本分,就算鬧到軍法處,最多也只是一個‘不作為’的罪名。
呵呵。
槍斃的風險和撐死也就是撤職的不作為,更何況鵬老早就退休了,鬧起來也只能處罰這群跟風的士兵。
“說不定我還救了他們呢!”
鵬老是這么想的。
聞所未聞的突變讓所有人亂了陣腳,簡直是步兵當空軍用,瞎忙活還可能惹上麻煩。
最終,鵬老選擇了最合情合理,也是最無用的選擇——安逸守候。
強行扣住軍人們不讓進城,用各種隱隱的手段收攏人心,以‘遵守命令’的理由克制住眾人的急躁。
碌碌無為的看守倉庫,穩重卻又無為,沒有危險但也沒有任何好處,終日無所事事的混日子。
這很正常,也很棒,而且鵬老選中了不錯的答案。
損失慘重的軍方急缺人手,回收時,對于這群經歷過合格訓練的士兵,必定是有賞無罰,統計好編號,打亂后分布在各個崗位,沒有奇遇的話,多半會死在對抗喪尸的前線戰場……
雖然一樣是死,死晚一點點也算是賺到了,對吧?
“大概就是這樣吧。”
分析完畢,路水查冷漠的表情看不出一絲波動。
路水查從來不介意用最大的惡意去分析現境,正因如此,路水查才能活到現在。
以目前的情況,鵬老選擇的靜待守候與自己現在選擇的走向沒有任何沖突。
軍人這個身份十分重要,大體路線安排完畢,為了這點沒有潛力的武器拋棄之前的努力很不劃算。
十萬名內測者的這種信息不可能會無人得知,這些人群中的異類總是先知先覺和擁有各種神奇的力量,天長地久,總會有露出馬腳的時候。
沒有必要就盡可能的減少暴露的機會,養成習慣,哪怕是親近之人也是隱藏內心。
收拾好碗筷,路水查悄然熄滅燈光,望著封鎖武器的倉庫大門,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武器?當做一條后路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