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路返回。
當然,余濤等人很識趣的避開之前遇到的焚燒場,路程中常常可以看見軍人們在忙碌,許多面黃肌瘦的幸存者滿是興奮的擠在運送車輛上,長久的動亂令他們對生活的追求下降到一個極低的程度。
寒風呼嘯著,在人們厚實的‘盔甲’下,也僅僅是感到寒意,將臉埋進衣領,刀子般的冷風也無可奈何。
在一些未整理的小鎮上,后續部隊陷入了忙碌。
先用消防措施將路面狠狠沖刷一遍,穿著厚實的防護服,各種各樣的粘稠物被刷子清理開,一桶桶消毒水潑灑在路面,難以數清的物資被劃分類型,然后扛上車輛。
一些電工專業的幸存者被臨時征招,統一派去修復電路,在研究部門的指導下,被系統關閉的電力、水力逐漸被修復,減去居民的大量消耗,每天路燈消耗的電量算不上多,甚至可以說是閑置。
收復城市固然是一件好事,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大量的幸存者需要安置,數之不盡的事情需要調整,就連財大氣粗的軍隊后勤也感到疲憊。
日夜加班已經是家常便飯,忙碌中的軍人們撇了一下路過的路水查一眾人,看見軍產的吉普車后,就沒有多看一眼,疲憊的神經渴望著休息,而不是閑來的好奇。
幾百名軍人一起搞清潔的確是很震撼的場面。
一個個排級、班級負責街道,粗糙的大號硬毛刷不斷在地上摩擦,大量的清洗下,凝固的血痂化開,在路邊形成一道小小的血色溪流,軍隊特別生產的消毒水氣味難聞,熏臭的味道覆蓋整個小鎮,肉糜之類的垃圾順著水流沖進下水道,狠狠刮上兩層,倒是恢復幾分正常模樣。
停車。
路水查等人紛紛下車,在安檢人員挑剔的目光下走進了大型醫護車。
確認身上沒有傷口后,無一例外的被帶去洗澡,清洗用的水帶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皮膚只感到干巴巴的,特殊調制的消毒水并不是很好接受。
而,前線軍人每天都得用這些東西清洗身體。
嗯,每天。
再次出來時,余濤乘坐的車輛已經煥然一新。
行駛時車身偶爾沾上的血跡被擦掉,泥塵撲撲的輪胎也被清洗,車底的夾縫沒有被放過,在軍隊無比高效的作風中,這輛吉普車就像新的一樣,只是,那股難聞的消毒水味被染上了。
只見余濤的臉色頓時一黑,在他眼中,這輛車子已經被他打上了私有物的標志,對于男人而言,車子就是第二個妻子。
可是現在,看著自己的‘妻子’被別人清洗了一遍,還用那些白青色的不明液體抹了上去,這股驅之不散的味道侵灼了每一個部位,內心就像被喂了屎一樣。
然而,安檢人員只是例行公事。
他們無權放任這輛攜帶著喪尸病毒的車子進入后方,必須里里外外全部消毒過一遍。
從末世開始至今,這種做法已經持續了兩個月以上,究竟起到多大用處無法統計,至少,因為意外而感染病毒的人數直線下降,為了自己的性命,絕大部分軍人都自愿接受這繁瑣的消毒措施。
在余濤生氣的目光下,一名安檢人員將他放在車上的私人用品遞了過來。
整個車子都是濕漉漉的,包括車內。
駕駛室染上消毒水的味道,輕輕摸上去,十分黏滑,一些沾上去的白色小顆粒有點像洗衣粉,就連工具箱都被沖刷了一遍,恐怕要不了多久,一些鐵制的工具會生銹。
將路水查等人送到小鎮外后,安檢人員連基本的敬禮都沒有做,就匆匆的回崗位上。
“艸!”
翻開剛剛得到的香煙,看見里面濕巴巴的煙條,余濤忍不住罵了出來。
安檢人員惡劣的態度令人厭惡,可是,也不得不承認,他們對于自己責任的認真態度。
仔細想想,讓他們笑臉迎人顯然不現實。
畏懼死亡是人的本性,許多感染后的軍人僥幸的企圖躲過安檢,各種各樣的手段與借口不知多少,臨死時癲狂的敵視別人,徹底變成喪尸后還會留下一地爛攤子,挨批的第一個就是安檢部門。
就是這個兩邊不討好的崗位,常常目睹戰友的瘋狂舉動,甚至還發生過傷亡事件,最初的理解與溫柔被飛速沖淡,每天冷眼監視著每一個同僚的一舉一動,稍有異動就是一頓怒罵,槍械更是時時刻刻打開保險。
喪尸的感染能力令人切齒,戰友之間的友誼與信賴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這對于集體化的軍隊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沖擊,中低層軍人每次清理城市回來都是驚恐的冷視同僚,和平時期不受待見的防護服瞬間脫銷,至今仍然在趕制。
哪怕如此,人與人之間還是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這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喪尸這種驚駭的生物實際上算不上多強,單體而言,一名普通軍人就能輕而易舉的擊殺它而,可是,事后留下充滿血跡的病毒非常麻煩,一個小擦傷就足以要人性命的感染能力才是最惡心的。
更恐怖的是,軍隊對此毫無辦法。
沒有錯,毫無辦法。
無論是高官尊爵還是平民士卒,從末世至今,從來沒有出現過感染后平安無事的案例,變異成為喪尸后,可以說,已經死掉了。
哪怕是身為內測者的路水查也沒有辦法,在他的記憶中,系統出產的治療藥劑不過五指,相比之下,反而是復活藥劑多得多……坑得令人絕望就是了。
在無數勢力、團隊的緊盯下,獲得治療藥劑的可能顯然渺茫了,哪怕是財大氣粗的軍隊也不過是購買了兩瓶,平民與獨行俠看見那一串數字,也只能搖頭作罷。
在內測時,最有效也是唯一可以抵御喪尸感染的只有提升體質。
嗯,就是體質,這個雞肋無比的屬性。
沒有力量值的恐怕爆發,沒有敏捷值的迅捷速度,沒有智力值的膜法轟炸。
得到的只是超強的免疫能力,以及自我恢復力。
哪怕如此,僅僅是免疫喪尸感染這一條就令無數幸存者瘋狂,哪怕放棄了超凡的能力也毫不猶豫選擇,包括當時的路水查。
然而,哪怕是天賦異稟,再加上系統的屬性加成,想要抵擋喪尸病毒至少也要到達五級以上,徹底免疫更得十級以上。
而對于平民來說,五級?
呵呵。
更殘酷的是,一名專修力量的幸存者可以輕而易舉的打爆三名以上專修體質的幸存者,除了免疫力超凡,體質值一無是處。
寫作平民讀作窮屌,廢才如斯的平民缺乏獵殺喪尸的時間、情報、財力,長久下來,不斷被各方勢力培養的轉職者拉開距離,窮的越窮,富的越富,底層的幸存者只能像爛泥一般過日,只能在超凡的變異怪物面前瑟瑟發抖,永遠被甩在背后。
——轉職?
看著地上黑乎乎的凝固物,路水查陷入沉思。
他還在遲疑。
日漸魔改的世界即將到來,恐怕軍隊已經開始培養‘攻略組’,說不定內測者們已經出現了轉職者。
在科學腐朽的吶喊聲中,手撕金屬、飛天遁地、召喚火球的能量體系將會出現,而且還會越來越普遍。
這是控制不住的,沉默寡言的系統遲早會搞大新聞,等到軍隊正式公布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落后甚多的自己必須盡量決定主修屬性,將存下的自由屬性點全部分配,開始訓練其中的偽技能。
然而路水查很迷茫。
超高額的智力值只是內測歸來的贈品,自己這個腦袋瓜子自己最清楚,法師這種燒腦、燒錢的職業不適合自己。
廢物如斯的體質值必須淘汰,內測時路水查已經受過了無力的廢物生活。
剩下的,只有力量與敏捷。
而這兩個道路截然不同的選項,并不像表面上那般簡單。
深知系統坑爹是尿性,改變主修屬性幾乎等于重新開始,其中非常多技能、偽技能需要調整記憶,一但選擇之后,身體立刻就會記住這種比例格式,哪怕花費高昂的價格找系統洗點重修,也很難改變,幾乎是一鍵決定人生的選擇。
沉思中,吉普車已經回到前線支部。
夕陽西下,氣溫開始飛速降低。
因為任務的緣故,新兵訓練場上的人數寥寥無幾,少數幾名教官無所事事的巡視一遍,精神狀態極其不好的利松搖搖晃晃的下車,陷入人生思考的趙西寺沉默不語。
臭著一張臉,余濤嗅了嗅自己的車子,頓時皺起眉頭。
確認路水查他們將槍支交還自己后,便與負責登記人數的教官攀談幾句。
夜幕降臨,正當余濤剛想對路水查三人道別,只見一名女兵慌慌忙忙的跑了過來,氣喘吁吁道:
“血…血……”
“?”
一臉茫然,路水查本能的感到一絲不妙,可是有又一種說不出道不來的感覺,疑惑的問道:
“怎么了?”
這名女兵是女兵排當中的一名班長,若是平時,她肯定會對路水查鄙指一遍,可是目睹了剛剛的事情,調整一下呼吸,滿臉驚慌道:
“小玲…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