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很無奈,只得沖地上的木盆子指了指。
王朝輔乃九千歲心腹,立時就領悟了魏忠賢的意圖。王朝輔快步上前,端起木盆子來到趙子明身前,兜頭一盆子涼水澆下。
趙子明悠悠醒來,剛要破口大罵,就被主角光環護體,給攔住了。
趙子明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淚,看得魏忠賢直皺眉頭。那也得安撫一下啊,于是,魏忠賢開口說道:“都起來吧。”
什么?為什么是都起來?
廢話,那不是還有個崔呈秀在那兒跪著的嗎。
“咱家想來,茲事體大,待明日咱家進宮稟明了皇上,再做定奪。至于這猴崽子,且交給你王朝輔,暫住銀作局吧,好生招待著,咱家看這猴崽子的身子骨還不如你一個閹人。”九千歲推心置腹的對眾人說道。
魏忠賢是老實人,這個是得到當今天子天啟皇上親口承認的。不說別的,就憑對你趙子明的這番安排,可謂是用心良苦啊。交給王行長,就等于把你趙子明安排到銀行工作了,更難得的是,魏忠賢居然還記得你趙子明沒宅邸,那銀作局是什么地方,不說別的,就說那位置,那可是皇城(皇城并不是紫禁城,大概即延紀念堂位置,環繞紫禁城劃一個長方形輪廓,城墻現已拆除,紀念堂位置即為原大明門),這全京城的人那海了去了,能住進皇城里頭的又有幾人啊。
“還有一條,咱家差點忘了,小心看好了,別讓這猴崽子給跑了。”魏忠賢陰沉著臉說道。
為什么怕趙子明跑了?
廢話,這事兒不是還沒完嗎。萬一皇上怪罪下來,那還不得有人去背黑鍋,九千歲乃我大明千古忠臣,當然不可能去背,所以只能借你趙子明的項上人頭來用一用了。
閑話不說了。
趙子明跟著王朝輔出了魏府,來到門房處。
怎么又到門房了?
背包不是還在這兒放著的嗎,您該不會以為趙子明能背著包去見魏忠賢吧。
來到門房,安小公公這倒霉催的和趙子明又碰上了。趙子明那是目呲欲裂啊。
“艸泥馬!你這陰險卑鄙的小人妖!”
“小公公,在下深感小公公仁義,如無小公公引薦之情,小人怎能有此機緣得慕九千歲他老人家之容顏,它日在下定當回謝小公公今日引薦之恩。”趙子明滿面堆笑沖安小公公躬身行禮道。
安小公公見趙子明居然活著出來了,而且跟在王朝輔身后,心中不由得萬分失望。
什么?你這書里頭就沒好人,還敢說什么勸人向善!
說得好,那咱也想問問了,是你語文不好啊?還是你數學不好啊?假如你體育好的話,請問,這里面有壞人嗎?如果有的話,是哪一位呢?這里面的人物,可是基本上連臟話都沒說過啊。再說了,大家平時不都是這樣嗎?
“公子魚躍龍門,咱家恭喜了。”
雖說,此時趙子明渾身上下就如同那落湯雞,但有王朝輔在側,安小公公為人忠厚,又怎會出言譏諷。
如此,趙子明背了背包跟在王朝輔轎子后,直奔位于長安街西側大時雍坊的銀作局一路而去。好在路途不遠,否則,趙子明豈不是又要在心里頭大罵王朝輔卑鄙陰險。
王朝輔又怎么了?
這還用問嘛,王人妖這樣做明明就是嫉妒趙子明的才學,故意想把趙子明累死啊,這還不叫卑鄙陰險。
閑話少說,到了銀作局,給趙子明安排了小舍。來到房中,趙子明悶悶不樂,倒不是說被人看管起來了。
開玩笑!誰怕你看管啊,是少吃啊,還是少喝啊,吃喝不愁,還不用干活,誰會不愿意呢。
“艸尼瑪,老子那二兩銀子押金,算便宜你個龜孫子了。有本事你給老子送過來,老子就服了你。”
如此,過了三日,王朝輔來到銀作局視察工作,趙子明混吃混喝不干活的好日子也算是到頭了。
“咱們這銀作局,乃是咱們大明內廷二十四衙門之一,主要負責給宮里頭制作些賞錢,都不是什么金貴東西,就是讓主子們圖個喜慶。咱們這局子里的人也不多,總共也就二百來人,都是很好相處的。”
王朝輔作為銀作局里的一把手,自然是要簡單介紹一下單位情況。
“咱家覺得公子是個人才,在九千歲那里再三保舉,這才為公子求了個管理的差事。咱們做內臣的不像那些老爺,咱們不求什么品級,憑的只是一顆忠心赤膽,這管理雖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差事,但在咱們銀作局里頭也就只有那么兩人。從今以后,公子就是趙管理了,如趙管理這般沒凈身而領到管理這個差事的,本朝也不是沒有,但咱們這二十四衙門里頭總共也就出了那么十來人。雖說咱家暫時保管著咱們局子里的印信,但九千歲那邊,卻也少不得咱家去伺候,平日里,也難得來咱們局子里幾回。咱們局子里領有管理這個差事的,除了趙管理之外,還有一位馬三寶馬老公公。趙管理是咱家看中的人,那就是咱家的心腹了。”王公公語重心長的說到。
“既然是自己人,有些話咱家就直說了,咱們銀作局既然是內廷衙門,那衙門里做主的,自然也就是咱們這些內臣。鑄造銀圓的差事,就交給趙管理了,其它雜務,自由馬老公公去打理。馬老公公乃忠厚長者,遇事要多與馬老公公商量,切莫起了生分。咱們內廷清貧,管理這個差事,也就相當于部堂里頭的一個六品主事,一年只不過拿區區六十兩銀子的薪火錢,但能在咱們內廷行走的,可都是皇上身邊的人,萬不能讓外面那些老爺把咱們給比下去了,潔身自好這點,咱家提醒你,切莫忘記了。”王朝輔當然也需要敲打一下趙子明。
傻眼了吧!看到沒有,這就叫做領導水平。
當然了,如果不是魏忠賢執意重用趙子明,王朝輔當然不會讓趙子明據此要職。
馬三寶那個老不死的,十六歲凈身入宮,今年才剛滿五十八歲,用了足足四十年,才領到這管理的差事。你趙子明不過才二十來歲,而且還沒凈身,僅僅熬了三天就坐到這管理的位置上了。萬一你趙子明想明白了這個道理,速度找人給自個凈身,那再過上個十天半月的,豈不就熬成司禮監秉筆了。那樣的話,我王朝輔見了你,豈不是還要下跪!
再說了,這銀作局是負責給大內做賞錢的,接觸的可都是金子、銀子,這里面怎么可能沒有火耗呢。王公公怎么可能告訴你,王朝輔每年從這里面貪墨白銀不下一萬兩。要不然,就憑王朝輔每年那百八十兩銀子的薪火錢,怎能供得起王公公天天坐轎子。
雖說,馬三寶這老不死的也不是好東西,但這老不死的不僅無兒無女,而且在咱們大明朝舉目無親,生帶不來、死帶不去的銀子,且由著他隨意花銷就是了,又能值得了幾個。但你趙子明不同!你趙子明乃是一個卑鄙小人,如今又做了這銀作局的管理,自然少不得要與馬三寶那個老不死的爭權奪利,馬三寶就是個混吃等死的糟老頭子, 怎么可能斗得過你趙子明這個卑鄙小人呢。九千歲身邊少不了咱家,咱家自然不可能天天在這里盯著,今兒個若不敲打敲打你趙子明,日后這銀子,豈不都讓你趙子明給分潤去了。
末了,王朝輔打懷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片兒遞給了趙子明,趙子明接過后展開一看,原來正是那幅自個呈送給九千歲的四輪車結構圖。
“魏老人妖什么意思?難道是要老子給他造四輪車?問題是,魏老人妖他對這玩意兒不感興趣啊,再說了,這造四輪車的銀子你讓老子找誰要去。”
王朝輔斜了一眼困惑不解的趙子明,嘿嘿一笑道:“做人要腳踏實地,切莫急功近利。這句話你且記下了。”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還收了趙子明這樣一個心腹,王公公自是心情舒暢。趙子明則趕忙翻身跪倒,感謝王朝輔提攜教誨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