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上次在木器店說,你這里也有東西,能不能拿來讓我看一看?”
其實,這才是朱由校來找趙子明的真正目的,木匠關注木器,這完全是合情合理的嘛,至于錢包什么的,人家朱由校也不知道你趙子明有這些玩意兒啊。
“額,你要看老子的木器啊,老子倒想給你看呢,問題是,除了屋里頭這幾件破家具之外,老子什么都沒有啊?!甭犞煊尚H绱税l問,趙子明心中大囧,臉上不由得露出尷尬之色。
眼見趙子明面色陰晴不定,朱由校心中也略感不快:“這廝好生無理,朕堂堂大明天子,不過就是想看看你的木器,怎料,這廝竟然還想藏私!魏忠賢啊李進忠!你這狗奴才可真是越來越有出息了,瞧你都**了些什么貨色(魏忠賢原名魏四,自宮后改名李進忠。后由才人王氏復姓,出任司禮監秉筆太監后,皇帝賜名忠賢,表字完吾)!”
魏忠賢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艸尼瑪了隔壁的,是那個王八蛋在背后說咱家的壞話!”
“我這人沒別的興趣,就愛收集些木器,這樣吧,你也不用往木器店跑了,把你的木器直接賣給我好了。”
朱由校倒是個明白人,直接看透了事情的本質,不就是怕朕白拿你的東西嗎,朕堂堂大明天子,怎么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呢,怕吃虧,朕給你銀子就是了,這下你總不能推托了吧。
“公子,您這么說就見外了,不是我不愿給您看,而是我這件東西它比較大,我這里也沒現成的,您要真想看,那就得現做,不過,若要制作的話,肯定少不得花銀子,您要覺得合適,我這就找木匠去。”
聽朱由校言語傲慢,趙子明也憋不住了,你妹的,敢情您是嫌自個銀子多啊,那您還真用不著犯愁,您不是想看木器嗎,老子給您來件大的,嫌銀子硌手,老子幫您花就是了。
“什么?你要去外頭找木匠?這完全就是多此一舉啊,朕不就是個木匠嗎?難道這京城里頭還有那個木匠的手藝能超過朕的?”聽趙子明說要去找木匠,朱由校頓時沉不住氣了,找木匠簡單,問題是,你找個木匠過來,那朕干什么,你讓朕站一邊看嗎。
想到此,朱由校急忙說道:“不就是做件木器嘛,出去找木匠太麻煩了,要做什么東西,您直接告訴我,由我來做就行了?!?
趙子明聞言頗感意外,但看朱由校的神色又不像說笑,當下里就在心中嘀咕開了:“什么?這孫子要自個做木器?不嫌累你干就是了,老子求之不得呢。話說回來了,您不是富貴人家的嗎?富貴人家的公子哥怎么肯撇下身段兒,去干這種低三下四的體力活呢?難道是舍不得給木匠工錢?你可太摳了!”
“公子,您的意思是讓我把這東西的做法告訴您,然后您自個來做,對吧?”趙子明生怕自個聽錯了,再次確認道。
“沒錯,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朱由校生怕自個表達錯了,忙不迭的回道。
“我這件東西塊頭比較大,您一個人一時半會兒的,怕是做不出來啊,我看我還是去找個木匠吧,您放心,工錢由我來出,不用您掏?!?
“狂徒大膽!”聞言,侍立在旁的高公公、劉公公直嚇得面色如土,待要出聲訓斥,卻被朱由校用眼神制止住了。
“東西大沒關系,大不了我先做個燙樣。至于銀子嘛,我多的是,您只要把那東西的模樣告訴我,其它的您就甭管了,反正我是絕不能讓您吃虧的?!?
朱由校徹底被趙子明口中所謂的大家伙給吸引住了,對趙子明言語中的擠兌全不在意。
“我這樣東西大是大了點,但卻并不復雜,您要是真有手藝的話,指不定還真能做出來,要不這樣吧,我這里有張圖紙,既然您有興趣,我這就給您拿去。談不上吃虧不吃虧,我就當和您交朋友了,沒準兒以后咱們還能互相幫襯幫襯呢。”
“對對對,我早就想交個朋友了,可一直也沒這樣的機會,你愿意和我交朋友那可真是太好了。這樣吧,你快去把圖紙拿過來,我看能不能先做個燙樣,如果能做出來的話,燙樣就送你了?!?
朱由校打小就生活在深宮別院,平時接觸的人不是太監就是宮娥,交朋友這種對普通人來說再平常不過的常情,對朱由校來說反倒是一種可遇不可求的際遇了。朱由校本來就對趙子明印象不錯(趙子明送他礦泉水瓶子了?。駜簜€更是發現,趙子明雖身處低位但為人忠義,心懷天下(供奉魏忠賢祠位,祈佑大明江山永固、社稷長存不是),現在趙子明又主動提出要送自個圖紙并和自個交朋友,遇上這種好事,朱由??隙ú粫芙^啊。
當然了,咱們分析的再透徹那終歸還是白搭,畢竟趙子明自個也是有見解的:“臥槽,這孫子是個空手套白狼的高手啊,老子隨口一句客套話,沒想到居然被這孫子給訛上了。你不是說,絕不能讓老子吃虧嗎?你不是說,自個有的是銀子嗎?怎么到了關鍵時候就變成燙樣了!老子的圖紙就算再不高明,那好歹也是后人智慧的結晶啊,多了咱不敢說,十兩八兩銀子的你總得給吧,現在倒好,送我一燙樣,虧你說的出口啊。罷了罷了,俗話說林子大了什么樣的鳥都有,既然碰上高人了,老子認倒霉就是,反正老子這時候也不可能跟你翻臉,你說啥就是啥吧?!?
瞧這事兒鬧的,要不就說人與人的思維之間就隔著那么一層紙嗎,你要是不捅破,那事情的發展,就有可能朝著一個截然不同的方向進行。也虧得趙子明為人隨和,懶得去計較利益得失,若換做一個精明干練之人在這里的話,恐怕早已經和朱由校鬧翻了。
高永壽、劉思源兩位公公侍立在旁,看著朱由校和趙子明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來道去,心中那是如同打翻了調味罐,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啊。
高公公、劉公公身為皇上的貼身內侍,在咱們這京城里頭,除了皇上之外,又有那個不長臉兒的敢不高看二位公公一眼呢。
當然了,奉圣夫人和九千歲他老人家自是與凡人不同,你一泥腿子倒是想去給他們二位磕頭呢,問題是,你有這機會嗎?
什么?你想問問二位公公到底怎么了?
這還用問嗎,還不都是讓趙子明給鬧的。趙子明年紀不大,其貌不揚,論職位也不過就是銀作局里頭的一名小小的管理,這樣的身份,在咱們京城里頭完全就是上不得臺面的下三濫。在咱們京城里頭,別說是趙子明這樣不入流的小角色了,就是那內閣學士、六部尚書之類的巨擎大佬,恐怕也沒那個敢不知天高地厚的認為自個在這京城里能算得上一號人物。咱們京城里頭,最不缺的就是皇親國戚、親王國公,更不用說,還有那如傳說般存在的奉圣夫人客印月和九千歲魏公公了。
二位公公都語無倫次了,該不是嫉妒了吧?
嫉妒,笑話,二位公公怎么可能會承認呢。
那他們說的這些和趙子明有什么關系?
這些和趙子明當然沒有關系,問題是,就是因為這些和趙子明沒有關系,所以二位公公才鬧心。二位公公身為皇上心腹,按理說完全沒有必要把趙子明這樣的跳梁小丑放在心上。理是這個理,但目前的情況卻是,皇上把趙子明放在心上了!
對于皇上和趙子明之間發生的這些個事兒,高劉二位公公那可是再清楚不過了。這事兒往簡單了說就是,皇上在出巡的時候認識了個當差的。要說這事兒真沒什么稀奇的,咱們大明朝打從太祖爺登基算起,好歹也傳了二百五十來年了,這期間各位主子們干過的出格事兒,那不要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