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趙子明又翻身下拜,并恭恭敬敬的三叩首。
“家師什么時候說要收這姓趙的為徒了,我怎么沒聽到。”莫名其妙的孫元化和面露尷尬之色的湯若望暗中對視一眼,心中同時大罵趙子明恬不知羞。
徐光啟更是傻了眼,心道:“本來今天是來找湯若望拿取玉米、辣椒等農作物種子的,怎地里就要不明就里的收個徒弟。”
徐光啟趕忙上前攙起趙子明道:“教友使不得,快快請起,老夫方才聽聞教友乃南洋人士,教友可能有所不知,這三叩首之禮乃是拜師之禮,教友行此大禮,豈不羞煞老夫啊。”
趙子明聞言再次翻身下拜道:“師父經天緯地之才,學生仰慕久矣,今日得見師尊,乃學生之機緣,弟子誠心實意拜先生為師,但求師父不吝收于門下,弟子自當潛心師父學識,不求得師父衣缽,但能習得師父學問十之一二也就足以慰藉,望師父成全。”
徐光啟聞言哭笑不得,心道:“我徐光啟雖不是當朝貴勛,但好歹也官居三品,這姓趙的小子雖說有些見識,但來歷不明,更是油嘴滑舌,我豈能被你三言兩語說的昏頭昏腦收你為徒,如果那樣的話,將來傳開了去,豈不就成了士林笑料。”
于是,徐光啟再次攙起趙子明,說道:“教友見識高明,這拜師一說實不敢當,蒙教友抬愛,共同探究一些學識倒也無妨。湯神父,可否借用貴舍一敘啊。”
湯若望聞言,忙道:“若望疏忽了,里面請,里面請。”言罷,湯若望居前引路,徐光啟、孫元化隨后而入。
趙子明吃了個閉門羹,心中難免有氣,但本來就是打算投機取巧,成了多個混飯吃的地方,不成也沒什么損失,如此一想倒也不覺氣餒。
什么?慚愧、害羞,別搞笑了好不好,有本事你來吃幾天舍粥試試!
見三人已進得堂內,趙子明趕忙緊隨其后向內走去。
四人入得南堂,來到一間小室,只見室內滿是書架,書架上堆滿各類書籍,室中一張八仙桌,桌中擺放著一架地球儀。
看到地球儀,趙子明頓時驚得呆若木雞:“尼瑪,不是說古代中國人都認為是一只烏龜馱著大地嗎,怎么明朝都這么先進了?”
徐光啟三人看到趙子明臉色發白,目光呆滯的死死盯住地球儀,心中不由得既是驚奇又是好笑。
徐光啟笑問道:“教友可識的此物?”
“徐大人可是說這地球儀?”趙子明隨口答道。
“哦,教友也識的此物。敢問,教友既然世居南洋,那能否在此物上指出所居何處啊?”旁邊孫元化見趙子明果然見識不凡,于是開口詢問道。
聞言,趙子明上前仔細觀看地球儀,但見這地球儀所繪地圖與后世所見大致相似,上面書寫的文字也全是由字母構成,但自己卻一個單詞也不認識,頓時不由得有些傻眼。
湯若望看到趙子明的窘態,知道趙子明定是不識得拉丁文,于是轉身從書架上取出一幅地圖,并在八仙桌上攤開。
趙子明再度近前定睛看去,只見地圖右上角寫有六個大字《坤輿萬國全圖》,地圖上更是密密麻麻寫滿小楷,細看,但見“北美洲”位置上寫的是“北亞墨利加”,“南美洲”位置上自然寫的就是“南亞墨利加”了,再看“亞細亞”、“歐羅巴”這和后世名稱沒有區別,但是圖形的出入還是挺大的,總體來說可以辨識,至于“非洲”,圖上標注的名稱則是“利未亞”。
哎,好像還少點什么,這下面這么大一塊陸地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不記得。
趙子明有些犯傻,忙低頭仔細去看,只見下方大陸位置上,寫有五個大字“墨瓦蠟泥加”,再看,有兩豎行小字“此南方地,人至者少,顧未審其人物如何。”
原來是“澳大利亞”和“南極洲”!看來這個時代的人還不知道這兩個地方,趙子明心中一動有了計較。
想及此,趙子明手指地圖上“墨瓦蠟泥加”的位置說道:“在下世居處就是這里了,在我家鄉這里叫做澳洲,不知此圖上為何連地形都未標出啊。”
徐光啟、孫元化和湯若望三人聞言大驚,互相狐疑的對看一眼。
湯若望緊問道:“教友,這極南之地只聽說是蠻荒之地,氣候干燥、遍布沙漠更是人煙罕至,從未聽說有什么大城、國度,看教友裝束及所持器物,就是在大明也不得見,這蠻荒之地,怎能做出此物?更何況,從沒人見過、聽過澳洲國人,教友該不是在說笑吧。”
趙子明心中有底,繼續吹牛道:“湯神父您有所不知,我澳洲北部、西部確實氣候惡劣,但我澳洲東南沿海卻也是有幾座大城的,由北至南依次為布里斯班、悉尼、堪培拉、墨爾本,至于世人無從得知我澳洲的人物風情,卻是澳洲朝廷刻意而為。”
聞趙子明如此說,湯若望三人愈發好奇,孫元化耐不住性子緊接著問道:“教友所說果然奇妙,不知能否詳細告知。”
趙子明神秘一笑,向湯若望問道:“湯神父,不知亞特蘭蒂斯曾聽過否。”
“教友所說可是柏拉圖賢者筆下消失的大陸?”湯若望有些頭暈,徐光啟和孫元化則一臉茫然。
“不錯,正是柏拉圖賢者筆下所說的消失的大陸。柏拉圖賢者所記載大體與實際相符,但具體位置卻有謬誤,亞特蘭蒂斯也并未完全毀于地震與洪水。中土有大禹治水之說,圣經更有諾亞方舟記載,其實,這些傳說與記載和亞特蘭蒂斯毀于洪水之事,都發生于同一時期,中土與泰西既然能在此大難下得以延綿,豈獨有亞特蘭蒂斯滅絕之理。據我澳洲記載,洪水過后,亞特蘭蒂斯確實傷亡慘重,原有八十余城盡皆損毀,之后先民歷盡千辛,終究到達東南沿海,至今已歷萬年。”趙子明信口開河道。
“什么!教友可是說這澳洲國乃是亞特蘭蒂斯遺民所建!”湯若望聞言大驚。
“回湯神父,在下年疏學淺關于澳洲國的歷史只是略知一二,不過澳洲國史書中既然載有亞特蘭蒂斯,那么想來這其中大有關聯也是應有之意。”趙子明心中有鬼,不愿在這個話題上過多耽擱,于是含糊其辭道。
聽及此處,徐光啟、孫元化已悟出些眉目,再看湯若望則做皺眉苦思狀。
須臾間,湯若望雙目一亮開口問道:“據公子所述,令尊、令堂都是我教教友,這澳洲卻又不與外界交往,難不成這澳洲也有我教傳道之所?”
聽湯若望追問,趙子明心中隱隱發慌,萬一扯不下去,總不能說自個是穿越來的吧,那樣的話,還不得被人當妖怪給燒了。
趙子明強作鎮定,臉上露出成竹在胸之色,先是在心中將湯若望祖宗十八代問候一遍,然后編道:“湯神父有所不知,在下世居澳洲,至晚輩已歷四代,曾祖原居于爪哇,也是機緣巧合,行舟漂流至彼處,這澳洲倒也頗為繁華,其營造、器物就是我大明也難望其項背,只是澳洲海禁嚴厲,遇有外鄉誤入之人則遷入城中給予房舍,令其在內居住,在悉尼城中,僅我中華人士就不下二千余,其居住之地,稱為唐人街,至于泰西、奧斯曼甚至利未亞人士,在澳洲居住者也不在少數。澳洲朝廷也是頗為開明,雖劃有各族居住之所,但也不禁各族通婚、交往和各類學派傳播,悉尼城中不僅有教堂、清真寺,還有佛寺、道觀,家父、家母就是通過一位名叫奧巴馬的神父受洗入教的,當然了,這位奧巴馬神父并未經由教皇冊封,但澳洲偏遠,無法與外界溝通,也只能算作權宜之計。至于澳洲為何不與外界交往,乃是澳洲朝廷的一項機密,普通人自是無法得知,推測可能與預防技術外傳有關。”
趙子明說到此處,面帶微笑轉向湯若望,心中暗道:“有本事你這洋和尚就去把這澳洲找出來,就算你教廷家大業大能派出船隊尋找澳洲,老子一句“你找錯地方了”就叫你前功盡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