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
徐鍇一副愜意的樣子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享受著柳三變在自己肩膀上輕輕的按摩。突然一睜開眼睛,瞄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徐重信的柳宜,吁了一口氣道:“說說吧,這幾天下來,你們有什么看法?”
徐重信想了想道:“經(jīng)過這幾天對那高氏兄妹的觀察,我發(fā)現(xiàn)文舉賢侄的確稱得上是難得一見的人才,可謂胸中包羅萬象、出口成章。最難得的是他能用深入淺出的言語將道理說的明明白白,讓人不得不心悅誠服。”
徐鍇白眼一翻:“我是問小慧,關(guān)于這丫頭,你們怎么看?”
柳宜看了一眼有些尷尬的徐重信,欠欠身子道:“恩師,依弟子看,那小慧小姐雖然稱得上博聞強記,但其胸中所學,猶如蜻蜓點水,實無多少真材實料啊。”
徐鍇長嘆一聲:“你們倆個,一個年僅六歲的丫頭,你想讓她學多少真材實料?她學了那許多東西又做何用處?你們完全沒明白老夫的意思。我是問,你們覺得小慧那丫頭比起我們家的兩個丫頭,是開心呢?還是不開心?以她的所學,比我們家的兩個丫頭又如何?”
徐重信汗顏道:“說起來,這倒是孩兒的不是了,兩個丫頭至今識字仍不過幾百,所習文章更是屈指可數(shù),連千字文也背不下來。和小慧比起來,直如云泥之別。”
徐鍇苦笑了一聲:“看來你還是沒明白,為何要處處考慮孩子們學了多少東西呢?你們沒有發(fā)現(xiàn)小慧那丫頭,所有不知道的東西,或者忘記了的東西都會毫不隱瞞的說出來嗎?你們就沒想想,咱們家的孩子們會不會這么做?其中又有什么差別么?”
柳宜想了想道:“恩師這么一說,弟子倒想起來了,那小慧小姐果然如此,雖然有不知道的東西,或是說錯了的話語,從不避諱,似乎覺得記錯或是說錯全然無關(guān)一樣,而每到此時,那高文舉卻并不責怪,這和弟子所學道理全然不同。”
徐鍇點點頭道:“你們再想想,這幾日,文舉當著大家的面給小慧教授東西的時候,可有一絲半點的勉強之意?最重要的,據(jù)文舉自己言道,他為小慧教授知識,幾乎都是用這種形式。一個教的高興,一個學的開心,這種教學之法,卻不知你們還曾在何處見過?”
徐重信和柳宜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徐鍇接著道:“文舉言道,孩子的天性就是貪玩,若是泯滅了天性,必然招致其心中的不滿,或許此時年幼無法反抗,但這種情緒長時間的積累,最終還是要找到一個發(fā)泄的渠道。因此,許多少年時為人稱道的神童,往往成年之后變得離經(jīng)叛道,甚至誤入歧途。仔細想想,確實有道理啊。”
看了對面兩人一眼,徐鍇接著道:“老夫初一聽,也和你們一樣并不相信,可是這幾日,老夫仔細思索了一番,何必去找例子,老夫本身便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從懵懂記事開始,先生便嚴格要求,一舉一動都要按著先生要求的樣子去做。可那時,心中快活么?不見得!因此,當老夫考中功名,入朝為官之后,才有意變得狂妄自大,恃才傲物,指天罵地,簡直不可一世。可是究其根本,卻是老夫長期的不滿情緒積累下來,到那時發(fā)作了而已。”
“文舉一席話,將老夫從多年混沌中叫醒了過來。你們呢?難道就沒有一點感悟嗎?再想想,沖著孩子們嚴歷要求的時候,嘴里念念不忘是為了他們著想,可實際上真是這樣嗎?此時的孩子們就能理解嗎?難道非要等他長大了翅膀長硬和你對著來的時候才覺悟嗎?”
“文舉說的對,給孩子們教東西,得用孩子能接受的方式。你們不覺得他給小慧編的那些個簡單易懂的兒歌比四書五經(jīng)更加容易學嗎?小慧才六歲,便能完整的數(shù)到一千個數(shù),那是從她踢毽子,跳繩中同時學來的。難道不比硬逼著孩子背數(shù)要來得輕松嗎?”
“你們再比比咱們家的兩個閨女,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無不學足了大家閨秀的風范,可是你們看看兩個孩子那羨慕的眼神,再想想看,什么樣的生活才是孩子想要的?難道非要等孩子們長大了來嫉恨我們這些長輩嗎?”
徐重信和柳宜面色蒼白,一臉冷汗,不知說什么才好。
徐鍇揮揮衣袖:“好了,你們自己去想吧,老夫要和七郎手談一局。”
兩人起身匆匆一禮,退了出去。走出老爺子的書房,柳宜自回了客房,徐重信漫無目的的在府中散步,幾個下人不知老爺為何臉色如此難看,都不敢上前去碰那個霉頭,紛紛繞道而行。
徐重信糊里糊涂的走到了花園門口,突然聽到里面?zhèn)鱽硪魂囨倚β暎置骶褪切∨l(fā)出來的。心頭一陣恍惚,仿佛又看到了小慧那天真爛漫的笑容。轉(zhuǎn)念再一想,高文舉兄妹已然離去了,怎么還會有如此放肆的笑聲?自己治家嚴謹,從來不許孩子們過分嬉鬧,就連高文舉和小慧在府中做客的這幾天,幾個孩子也沒這么大聲笑過,今天是誰這么大膽,簡直是要反了天了!
習慣性的思維趨駛下,徐重信怒氣沖沖的進了花園,他想看看究竟是誰如此無禮,竟然將家法律條拋諸腦后,難道真的當自己這個家長不存在么?
當他轉(zhuǎn)過花園口那幾從灌木之后,入目所及,卻是兩個小女兒,穿花蝴蝶般的踢著毽子。毫無顧忌的笑聲和機靈活潑的樣子竟然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模樣。看到兩個女兒如此開心,徐重信那已經(jīng)沖上腦門的怒火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再想一想父親剛剛的訓斥,想一想高文舉兄妹的樣子。徐重信靜靜的站在花園邊上一動不動,平日里不茍言笑的臉上竟然浮現(xiàn)了淡淡的笑容……
至道三年十一月二十五,云霄縣第一座酒樓“云霄樓”盛大開業(yè)了。
從五天前開始,這云霄縣城里每日的喜事不斷,天天都有新店開張,什么糧莊啊,茶樓啊,客棧啊,酒樓啊,熱鬧的氣氛都賽過新年了。
許多從泉州酒會上得了消息的有心商家在第二天就趕到了云霄縣城,試圖通過點關(guān)系活動一下,趁著云霄縣城目前還沒幾個人入駐,能將縣城中尚未轉(zhuǎn)讓出去的門臉房買上幾間,可誰知道自己趕來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所謂的荒涼之地早已是人滿為患了,各條街道上每天都有新店開張,熙熙攘攘的人群絲毫不比其他繁華的縣城差多少。
再看揀著十一月二十三那個黃道吉日開張的兩家糧行,樂通號和長順號云霄分店開業(yè)的那個陣勢,哪里是四五天前剛剛拿到手的樣子?光是那店里店外的裝修和存貨,以及新招來的伙計們那熟門熟手的樣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人家在這里,至少準備了一兩個月之久了。
再聯(lián)想一下兩位掌柜當日在酒宴前說的那些話,這時候大家都明白了,這倆孫子分明早就知道自己家會得到什么獎勵了。那日說的那些話,完全就是為了給大家下套。當兩家糧行的東家分別在自家糧行門口招呼客人的時候,大家心里總算明白了,為啥那天人家兩位東家沒去現(xiàn)場了,是有心把這長臉的事讓兩位掌柜去做,自己則盯在了這快要開業(yè)的新產(chǎn)業(yè)上了。
佩服啊,遠道而來的各路同行無不五體投地,匆忙間遞了拜帖,便試圖通過兩家東翁與縣衙搭上個話,看看自己也能不能在這云霄縣里分到一碗羹。
可是人家說了,這云霄縣里的產(chǎn)業(yè)分配,那獎出去的自然是有數(shù)的,而那些目前尚未招到租的,要等到新年過后元宵節(jié)前公開拍賣,價高者得。如今還未有主的房產(chǎn)門口都掛著一個大牌子,寫著一個名字,如果哪位有意,將這號牌記下,等到拍賣那日去出價便是。還要記著,要想?yún)⒓幽侨盏呐馁u大會,就得找人擔保,如果沒有擔保人的,要交上一筆擔保銀,如果最后沒拍到,這筆錢會原封不動的退還。人家說了,這是為了防止有人搗亂。
這幾天,大批鄰近各縣聞風趕來的商戶們,將云霄縣剛開業(yè)不久的幾家客棧住了個滿滿當當,每日里,云霄街頭處處晃動著拿著紙筆的商人們,四下對那些無主產(chǎn)業(yè)做著全方位的了解和記錄。
剛開始的幾天,很多人都擔心自己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會遇上什么地痞流氓之類的小人騷擾,出門入戶的身邊都少不了帶上幾個保鏢隨從。可是很快,他們就發(fā)現(xiàn)了,在這云霄縣大街小巷中,不時的會走過一隊十人左右的身穿整潔制服的巡邏人員,根據(jù)制服樣式的不同,大家很快便分辨出了,其中有一部分是縣衙的捕快,還有一部分,似乎是哪個軍營的士兵。
而這些捕快和士兵,不間斷的對城中所有的地方進行的交叉巡視,期間不但不會對這些外地客商做那些令人擔憂的刁難,反而會在碰到大家有困難的時候主動上前幫助。短短幾天下來,客棧里住著的人慢慢的變少了,自家的下人保鏢們大多被主人們打發(fā)著回家去取錢或者送信了。大家都卯足了勁,要在這全新的地方,打下一片屬于自己的地盤來。
今天,“云霄樓”開業(yè)了,各家客棧里的客人們,都接到了邀請和通知,今天全樓所有的東西,一概免費,若是哪道菜式不滿意提出意見被采納的,還有禮物送上。
雖然說大家都覺得時間寶貴,但有如此好事又豈能不動心?何況大家本身也要吃飯,去哪里吃不是吃,趕上不要錢還可能送禮物的地方,怎能放過?
當大家三五成群趕到“云霄樓”所在的街道時,頓時被那從三樓頂一直垂到地面的巨大紅色長條副吸引了眼球。“長順糧行云霄分號祝云霄樓生意興隆財源茂盛”、“樂通糧行云霄分號祝云霄樓客似云來蒸蒸日上”……十幾道巨大的條幅又有面子又有里子,看的大家心動不已。
當走到云霄樓門口時,一個個樣式新奇的花籃再次讓大家驚奇不已,細心的人不免仔細看了看花籃上的字條,在其中竟然發(fā)現(xiàn)了有縣太爺吳大人送來的、一等太平紳士高莊主送來的、甚至在一個不太顯眼的位置,還擺放著泉州節(jié)帥范大人送來的。
乖乖,這酒樓是什么人開的,竟然背景如此復雜。不大會功夫,便有知情人士透露出這酒樓的背景出來了,原來,這云霄樓的主人,便是新晉二等太平紳士秦敬臣秦老爺。有心人便奇怪了,這二等紳士得到的賞賜只有三間門臉啊,可看這云霄樓所占的面積,絕對不少于十間,這是怎么回事呢?
有知情人士便說了,原來這云霄樓,是高紳士和秦紳士合伙開的,所以呢,高紳士那十間加上秦紳士那三間,便湊成了這么大規(guī)模的產(chǎn)業(yè)了。你想,一家酒樓開業(yè)而已,若非這兩位紳士當家,整個云霄縣里,還有誰當?shù)闷鸱豆?jié)帥送禮祝賀?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三樓一個雅間里,高文舉、許大勇、朱天賜、呂全忠四人正在緊張的商議著互相合作的細節(jié)。
朱天賜十分贊許的看著正在侃侃而談的高文舉,心中不由的感慨萬千。自從那天他知道呂全忠所煉制的玻璃制品是由這位高莊主提供的配方之后,就一直按捺不住想要見一見高文舉本人的念頭。稍微一打聽,更是得知了這位少年莊主竟然還是那幾條快船的設計者,而且還是云霄縣的大善人,人稱萬家生佛……
仔細衡量過一番之后,他決定將自己整個家族翻身的機會押在這位神秘人物身上。當次日許大勇回島之后,他便央著許大勇帶自己來見一見高文舉。本來許大勇是打算等過上一段日子,將海壇島搬遷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的時候再去請高文舉的,可是一聽到朱天賜將一只玻璃杯的價值夸大到讓自己無法想象的程度之后,許大勇便動了從中牽線的心思。他知道高文舉一定會出席今天酒樓的開業(yè)慶典,便帶了朱天賜和呂全忠提前趕來拜會了秦克勤和秦克儉兩位酒樓當家。
匆匆趕來的高文舉見到呂全忠手中那只玻璃杯之后眼前便是一亮,又聽許大勇說了一下海壇島幾艘大船已經(jīng)下海試航并取得成功的事之后,很快就和朱天賜談起來合作的事宜。干脆決斷的作風,優(yōu)厚的條件,讓朱天賜覺得有點像在做夢。
當朱天賜提出以后自己的貨物由海壇島的快船隊來負責運輸,自己則將所得利潤的三成做為運輸費用支付給船隊之后,高文舉竟然一口就答應了下來。這么干脆的回應讓心中抱著五成利潤底線的朱天賜覺得有些羞愧。
其實,高文舉還將海壇島玻璃制品的代理權(quán)交給了朱天賜,而條件就是朱天賜必須利用他已經(jīng)的銷售網(wǎng)絡為云霄縣的新茶打開南洋市場。并且將南洋采購回來的東西優(yōu)先在云霄縣出售。
這樣的條件與其說是限制,倒不如說是為朱天賜送來了救命良藥。本來海運在大宋境內(nèi)已被非公開的禁止了,大家冒險跑船,根本得不到任何保護措施。風浪和海盜的危險要完全由自己承擔,而從南洋運回來的貨物還要在當?shù)乩U納明里暗里的多重稅金的手續(xù)費。如今高文舉的條件,正好將這些風險全部抵消掉了,雖然自己的利潤聽起來變少了一點,但一來快船載重量要比自己的小船大上許多倍,二來自己相當于坐享其成,簡直是天上掉來的好事一般。朱天賜自然沒口子答應了。
而高文舉對呂全忠的要求更是聽的朱天賜驚詫不已,他要求呂全忠,每年燒制出來的成品絕對不能超過一百二十件,也就是說每個月只需要出來十件成品。而這些成品中的一半將由朱天賜負責銷往南洋,其他的則由高文舉自己來處理。
初一聽,這種做法似乎有點愚蠢,這么賺錢的東西當然是越多越好了,為什么要將量控制的如此之低呢?在許大勇和呂全忠還沒來得及將心中的疑惑說出來的時候,朱天賜便連聲夸贊,高莊主果然是個經(jīng)商的好手。兩人再一想,頓覺釋然,要是一天就能生產(chǎn)出萬二八千件出來,那到時候還能賺個什么錢?越是稀少的東西,自然也就越是珍貴了。
感恩戴德的朱天賜和滿面得意之色的呂全忠心滿意足的去了隔壁雅間用飯了,高文舉和許大勇兩人又開始了商議其他細節(jié)。
“文舉啊,剛才那朱天賜明顯是順口出了個價,你為何不再還他一下呢?據(jù)我估計,這小子至少還能把價碼再提高一成。沒要他倒四六的份子都算是他的運氣了。”許大勇雖然對高文舉剛剛的決定沒有當面提出意見,卻并不代表他也就不明白朱天賜在想什么,如今房間里就只有他兩人了,許大勇當然不用再顧忌,直接就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高文舉笑了笑:“許叔啊,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你再想想,若是咱們上蘇州去自己找朱家接這活兒,他能還能出到三成的價錢么?如今,這朱三爺死里逃生揀回一條命,自然巴不得你開價,只要是能讓他平安回去,本身就是賺了的。可要是咱們這時候趁機提了價,那就等于是在人肚子上勒繩子了,他就算現(xiàn)在一口應了下來,心里遲早會覺得咱們不厚道。如今,既然是他開的口,咱們應下來,怎么說也算得上是公平交易了。日后他再想反悔可就不能怪咱們了。退一步來說,鏢局的份例也只是一成而已,咱們收人三成已經(jīng)有些過了。”
許大勇點點頭:“所以你又把玻璃的茶葉的生意全交給他,好讓他日后完全沒有反悔的借口?”
高文舉大笑:“許叔果然厲害,一下就猜中了。這快船的樣子一旦讓別人見過了,保不準過幾年就到處都有了。到時候,咱們還收這么貴的運費,只怕會讓人戳脊梁骨的。可要是在生意上有合作,他想抽身都難啦。哈哈。”
許大勇想了想,笑道:“還是你想的周到。那依你的意思,這頭一趟怎么跑?”
高文舉緩下笑容,正色道:“用大船,每次下南洋必須要兩船以上一同去。這次我們貨物不多,但有幾只玻璃杯,足夠回來的時候裝東西了。告訴那朱天賜,這一趟,我們要占城那早熟稻種,越多越好。至于其他貨物,可以讓他先在當?shù)卣覀€庫房存起來,以后咱們再幫他運回來。”
許大勇擺擺手:“多余!以咱們快船的速度,七天就能到,要是人手熟了地方也熟了的話,半個月就打個來回。還要什么庫房,現(xiàn)收現(xiàn)裝都來得及。再說稻種一時半會的也用不上,咱們完全可以先幫朱老三把貨運回蘇州再專路一趟去運稻種嘛。多算些日子,在二月播種前也趕回來了。”
高文舉松了一口氣:“好,只要許叔你能保證種子趕在春播前能運回來就行。如何調(diào)配,就由你來安排吧。我只是希望,能趕快把那一年三熟的稻子引到咱們這兒,畢竟,鄉(xiāng)親們都餓怕了,有了糧食,才能拴住人心啊。”
許大勇點點頭:“你放心吧,這種大事,再怎么著我也不會馬虎的。實在不行,頭一趟,咱們?nèi)ト龡l船吧。”
高文舉笑了笑:“那倒不用,這另兩條船,年前這一月,咱們還要去弄點年貨呢,也跑去南洋有些學浪費了。”
許大勇兩眼閃過一陣精光:“你是說……”
高文舉點了點頭:“是時候了,有了大船,流求,就是咱們的了。”
許大勇長嘆一口氣,狠狠揮了揮手道:“奶奶的那幫倭奴,這回我倒要看看,他們還有多囂張!”
高文舉笑道:“別呀!咱們這不是主動進攻,這不是因為他們搶了咱們的貨,殺了人,燒了船嘛,咱們這是上門去討債,正義之師,得有個正義之師的樣子。”
許大勇一愣:“他們燒的那會,朱老三可還沒和咱們合作吶……”
高文舉又是一笑:“許叔真是老實,這事你知道我知道,朱老三也知道,甚至那群俘虜都知道,可是窩在流求島上那幫倭奴不知道啊……”
許大勇恍然大悟:“對對對,咱們是正氣之師,殺了我們的人,當然要報仇了。哈哈……”
兩人正在YY的當口,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嚦畴s聲,一個惡狠狠的聲音喊道:“高文舉在哪里?”
高文舉很驚訝的看了許大勇一眼,失笑道:“想不到這開張的日子,就有人上門來踢館了,許叔,一起出去看看吧。”
熱的人直冒煙,買了個柚子,一點都不好吃。還那么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