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人多力量大被無限制的放大了。在工業集團事先調集了三百多輛鋼製馬車的協助之下,易州廠區的鐵軌被火速運往施工現場。負責安裝的師傅在按照規定的距離放置好枕木和軌道之後,使用鉚釘和新型螺絲釘固定枕木和軌道,一節一節的往營州的方向延伸。而另一邊一百多人在十幾匹戰馬的協助下拖著兩臺火車車頭緩緩的朝著施工現場而來。
“大哥哥,你定的軌制是不是寬軌?”巧兮看著已經鋪好十幾丈的鐵軌,邁開步子量了量,笑道:“這個寬度是不是成本有點大?”
李玄清點了點頭,這個軌制是自己定的,五尺摺合後世基本上就是寬軌1524毫米的寬度了。後世在世界通行的鐵路軌道標準中只有那頭北極熊和附近的國家纔會使用寬軌。
“寬軌雖然成本高一點,但是火車行駛過程中平穩,沒有顛簸感,而且貨運量也會加大不少。照這樣算起來的話也不算太虧。”李玄清笑道:“以後沒有寬軌窄軌一說了,咱們這個就是標準軌了。”
巧兮被李玄清給說笑了,也無所謂的點了點頭,自己佔了先手,也不管後世還有沒有英尺這一說了。兩人看了一會就準備回去。反正來現場基本上也就屬於露個臉的,讓張強他們明白大老闆對於鐵路建設很重視就差不多了。
“巧兮,你們等一下。”備不住的身後傳來慕容飛雪的聲音。
兩人轉頭只見慕容飛雪帶著好久不見的徐興夏匆匆走了過來。見到李玄清之後徐興夏正要行禮就被攔住了,“興夏,聽說前段時間你們家被楊守亮打壓了?現在影響大不大?”
徐興夏是目前豐州五大豪商當中唯一一個祖宅還不在天策府轄區的。前段時間楊守亮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開始打他的主意,派人將徐興夏祖宅金州和商州一代的族人一股腦全部抓了起來,並且放了一把大火將徐家的祖宅少了個精光。雖然這些年徐興夏基本上將重要的資源以及家人都轉移到了豐州和長安等地,但是在這個時代祖宅被燒,讓徐家備受打擊。徐興夏爲了救族人曾經向玄影衛求救,結果龍組在山南道活動的負責人趕到的時候徐興夏傳訊說自己已經和楊守亮談好了。
“多謝主公關心,賠了一筆錢,又給楊守亮送了一份禮總算是把族人都救了出來。”徐興夏苦笑道:“其實楊守亮也不算是無故打壓,因爲前段時間我們徐家在準備一件秘密事宜,因爲楊守亮有所察覺,所以纔會被拘押了這麼多族人?”
“什麼秘密的事宜招來這麼大的打壓?現在全天下都知道咱麼五大豪商的身份啊?”一邊的慕容飛雪有點不解的問道。
“主公咱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興夏慢慢跟你細說。這件事興夏已經籌備了將近半年多了。直到最近纔算是勉強完成。”徐興夏帶著李玄清一行來到鋼鐵廠的一個辦公室,坐下來道:“主公,興夏這段時間秘密蒐羅了一批船工、海員和水手通譯。”
他的話一說完讓李玄清和巧兮驚異的差點叫出聲來。巧兮更是捂著嘴道:“徐大哥你怎麼突然想起來航海的?”
“興夏,你是不是去過嶺南?”倒是李玄清沉吟半晌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告訴我嶺南那邊現在情況怎麼樣?”
“果然什麼都瞞不住主公。”徐興夏有點感慨道:“年前因爲生意上的關係,興夏結識了一位嶺南馬姓商人,是潮州的。此人出手不凡,一次性就出手十萬兩白銀從我手中購買了大量的絲綢、漢白玉瓷等咱們天策府的商品。興夏見到他給的白銀中有不少並不是我們中土的銀錠子,而是銀幣,所以就趕過去。才知道當年被黃巢亂軍毀壞一空的潮州、廣州等地現在已經逐漸恢復了生氣,海路這些年也逐漸重新開闢。所以興夏就在廣州一地招收了三百多名船員,部分技工回到商州,準備先在長江內試驗一下,結果被楊守亮誤以爲造船以爲內應接應天策軍。”
“你是說廣州那邊已經恢復了?”李玄清有點驚疑不定道。這句話就連旁邊的巧兮都跟著緊張起來。有唐一代,在廣州一地對外貿易已經蓬勃發展,廣州附近還居住著很多番邦人士,甚至最多的時候廣州的常住居民當中有三分之一不是唐民。只可以黃巢於乾符六年相繼攻陷福州和廣州。此役嶺南重鎮毀於一旦,數以萬計的番邦人士死於非命,也徹底打掉了嶺南人開拓進取進行遠航的元氣。
“恢復了一部分,但是還是不及全盛時期的十分之一。而且佔據廣州等地的劉謙和盧光睦兩人也不得人心,橫徵暴斂,百姓生活艱難,商人也被徵收重稅。”徐興夏搖頭嘆息道。
“徐大哥你是打算自己組建遠航船隊嗎?”李玄清臉色不斷變化,旁邊的巧兮忽然想起來之前徐興夏的話,所以接過話茬問道。
“興夏是有此意。我徐家其實有一支族人散落在杭州和越州一代,有航海的經驗,此次跋涉半年多也是將這支族人找了回來,準備重新開啓遠航業務。”徐興夏點了點頭道。
“既然徐大哥準備遠航,不知道船隻準備好了沒有?”巧兮嫣然一笑道。對於遠航巧兮倒是興趣不大,尤其是李玄清現在身份越來越重要,在陸地上轉轉問題不大,但是一旦出海的話巧兮不敢想象。既然李玄清出不了海巧兮也對出海興趣不大。不過對於自己的造船廠巧兮可不想放過徐興夏這個大客戶。
這邊巧兮想著怎麼拉客戶的時候,北方胡小四也已經開啓了自己的計劃。在召集了玄影衛草原分部的所有人員開了一次會議之後這些部分人員還是從塔希部落裡挑選的暗衛開始急促安排這些事情。
此時的耶律阿保機已經率領契丹最精銳的王庭衛隊悄無聲息的潛伏在南部部落聯盟百餘里之地隱蔽。並秘密派遣人手和自己的內應聯繫,探聽南部聯盟的動態。按照耶律瀚雄的計劃,只要這些部落大軍主力離開部落,前往檀州和天策軍對上了線,這邊立即行動,將以萬丹部爲首的部落聯盟首腦一舉拿下,這樣就能夠從根本上解除契丹內部的異己勢力,完成部落整合。然後根據前線戰情的發展決定後續對於漢地的行動。如果漢人繼續強盛,那麼自己就執行原本的計劃,如果漢人式微的話可以以南部部落聯盟的兵力爲主南下佔領幽州等地,作爲進出中原的前哨。
不過在耶律瀚雄的心中,北部的室韋人和契丹人的少數族羣始終是自己的心腹之患,如果不能夠統一這些地方那麼自己睡覺都要睜著一隻眼睛。
可以說耶律瀚雄的計劃幾乎是天衣無縫,爲了不讓萬丹等幾個部落警覺,耶律瀚雄甚至都已經動身去了北邊的龍化州一代,開始部署打擊黃頭室韋人的軍師行動。
聽完自己的下屬彙報了這些具體的情況,胡小四微微一笑,朝著北方的天空看了一眼,笑道:“聽說那個阿保機可是耶律部落的後起之秀,年紀輕輕就極富謀略,咱們就讓他和萬丹這些人自己去打自己吧。”頓了一下繼續道:“韋然,立即去執行計劃。萬丹部落的大公子不是和你關係很好嘛。這件事就交給你吧,對了把戲演的像一點。”
胡小四身邊一名身著契丹人服飾的年輕男子躬身接令,口音中居然透著濃濃的胡語的味道。這就是草原分部的負責人韋然,也是塔希的小舅子,在草原已經一年多了,這次南部部落的異動就是他發現的。
胡小四這邊安排完這些之後將蘇小虎叫到身邊,兩人鬼鬼祟祟的嘀咕了半天之後蘇小虎才一臉猥瑣的快速而去。
“馬上飛騎三發一至給檀州和集團軍總部傳訊,一切按照計劃進行。時間定在一個月以後。讓檀州的李三想辦法拖住對方半個月時間。”胡小四打發走蘇小虎之後深深的吸了口氣,開始往後方傳訊。
草原的急劇變化甚至在天策府的南線都有一絲絲的徵兆。宣武軍在和天策軍沿黃河下游對峙之後,開始限制自己境內進入天策府轄區的人羣。並對過往商戶徵收重稅,甚至以奸細的罪名抓捕了一批天策府轄區的商人。
這種變故讓剛剛抵達汴州的彪子和趙四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這應該是宣武軍在吸引天策軍南邊的注意力,甚至有可能吸引天策軍的主要注意力,從而放鬆對於北部的關注。
想清楚這一點之後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傢伙在胡小四不在的時候決定執行最瘋狂的計劃,並且分工合作。有趙四帶領龍組和暗衛人員繼續執行之前的擾亂汴梁經濟基礎的計劃,彪子則帶著一部分人開始和朱全忠的府邸內線接上了頭,按照胡小四臨走之前的交代,將朱友珪和朱友書的妻子和小妾的畫像秘密放在了朱全忠的臥室。並且開始設計讓兩人的妻子增加和朱全忠相處的時間。爲了將這齣戲做的完美,彪子從一位西域來的客商那裡秘密搞來了一種很奇怪的藥香,開始以有意無意的方式散發給了朱全忠父子房裡。這種類似於迷迭香一樣的東西能夠吸入之後能夠促進人血液循環,令人身心舒緩的同時在腦海裡產生一種不同於以往迷香的幻覺。這種很奇怪也很輕微的幻覺從單次效果來看幾乎沒有任何意義,但是架不住這傢伙天天給朱全忠父子的臥室點這種東西。
彪子想著那位西域客商描述過這種香吸多了之後產生的依賴性,頓時笑了起來,他給朱全忠父子用的可不是一個類型的。但是經常在朱全忠面前出現的他的兩位兒媳婦身上的味道,可就——
還沒等彪子幻想一下這種場景,外面暗衛匆匆送來了最新的情報。
彪子接過來匆匆掃了一眼之後點了點頭,不過其臉色卻變得一場嚴肅,站在窗口沉思半晌之後纔開始出門往外走去。
就在彪子出門之後帶著人馬急速從汴州出來朝著東都洛陽的方向而去。而他剛剛出城,老對頭鄭璠帶著人就出現在之前彪子待得地方。不過很可惜的是還是差了一步,撲了一個空。
這種情況倒是沒有讓鄭璠氣餒,反而是鬆了一口氣,至少這次自己是摸到了對方的規律了。
彪子的離開卻沒有絲毫放鬆那個計劃,反而在抵達洛陽之後開始把主意打到了皇帝陛下身上,伴隨著彪子的出現,這位好不容易在洛陽安穩了半年之久的昭宗皇帝猛然間打了個噴嚏。
南北兩線的暗戰在一波接一波的較量中逐漸達到高潮,而此時的李玄清在時刻關注著北方鐵路的進展情況。在安排徐興夏趕赴營州之後開始思考渤海灣鐵路網的佈局。唐末的營州和其他時代不一樣。此時李玄清指的營州是河北昌黎往東直到大海的這一片區域。是將昌黎和東部的那一片土地全部劃歸營州管轄。而史上大部分所熟悉的營州還在契丹人手裡,也有鑑於此,唐末的時候朝廷纔會改廣寧爲營州。
隨著時間的推移,四月底的時候易州到營州的鐵路線基本上快要竣工了。兩百多裡的鐵路單線在這個時代終於快要建成了。
“大哥哥,基本上這個月就可以通車了。”巧兮接過張強發過來的通報泯然一笑,上前看著李玄清沉思的表情,思緒彷彿也去了別的地方。
此時的檀州城外,契丹人的大軍也悄然出現。李三站在城樓上,卻悄然鬆了一口氣,大手一揮,身後的天策軍將士開始做好了準備。
幾乎在同一時間,草原某地的陳凡也開始讓所有的情報人員召集在一起,發佈的卻只有一個命令,那就是五天時間趕到中京。
公元890年四月二十九,李玄清和巧兮乘坐復興號火車從易州出發朝營州而去。滾滾的煙柱噴吐之下,一條鋼鐵長龍伴隨著隆隆的聲響開始緩緩往前而去。這一幕也讓周邊所有的人吃驚的同時帶來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風暴,沉寂千年的觀念在這轟鳴聲中一點一點被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