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昂的牛角號聲再次響起,吹響了戰爭的號角,也通知了所有人這場大戰的殘酷性。而伴隨著對方的再次集結,天策軍也開始了最后的準備。
“草原的勇士們,沖,沖過去殺死那些該死的漢人,去搶奪他們的牛羊糧食,喝光他們的美酒,搶走他們的女人。我草原勇士一往無前。”伴隨著塔姆的鼓動的話語,無數的騎兵匯聚而起的人潮策馬奔騰,發出鬼哭狼嚎般的嚎叫朝著天策軍陣地沖去。
“弩陣急速射擊,弩箭部隊全力射擊”、“長弓手拋射”、“投石車,火油投射”。這一次天策軍拿出了所有的準備,不絕于耳的號令聲的發出,戰場之上的箭雨不再是之前的一波一波,而是真的和雨滴一般灑下。在弓箭兵拼命阻攔對方前進的同時,土山邊上忽然掀起一陣巨大的煙塵,四十輛投石車分布兩邊,一個個十五斤裝火油罐在點燃之后迅速被拋射出去,只一瞬間,一道道烏黑刺鼻的濃煙飛過天空,只聽得“嘭嘭嘭”不斷的響聲傳來,戰場之上忽然燃起了熊熊大火,被砸到的騎兵帶著渾身的火焰不斷穿梭,與此同時,火油中被摻雜胡椒面也隨著火焰的燃燒發出刺鼻嗆人氣味也開始刺激那些早就躁動的戰馬,許多戰馬開始不聽主人的使喚,開始滿地亂跑,最終或者撞上木樁和防騎兵木槍,或者一腳踏入陷馬坑,倒地不起。
許多騎兵好不容易躲過這些噩夢般的生死距離之后終于闖入戰陣之后,腳下的戰馬忽然莫名其妙哀鳴不已,一頭栽倒,巨大的慣性將原本被鮮血侵染濕潤的土地帶出一道道溝壑,馬背上的騎兵也被一下子甩了出去。
“哈哈,看樣子鐵蒺藜的效果還是不錯的嘛。”胡小四站在李玄清身邊,見到那些莫名其妙倒地不起的戰馬,頓時樂的哈哈大笑。
“長弓手準備,拋射。”正面兵團傳來楊天成的聲音,“塔盾注意防御,長槍手準備。”這一次定胡的騎兵終于沖到了陣前六十丈的距離。
六十丈的距離,倚靠騎兵的速度,只需要十息時間就差不多能夠穿越,但是這個六十丈的距離卻讓所有闖過前面箭矢火焰封鎖的人不敢有任何大意,部分騎兵開始放慢腳步,試圖尋找別的路徑。這部分人畢竟是少數,大部分騎兵嘴里喊著雜亂無章的“喝喝”聲,夾緊馬腹開始沖鋒。
想法是好的,但是根本就沒跑幾步,前面一排戰馬全部倒地,幾乎所有的馬腿全部深陷陷馬坑中,在高速沖擊中被硬生生折斷,騎兵也被甩出馬背,生死不知。最主要的是所有人的速度都非常快,前面倒地之后,后面騎術再好也根本就沒辦法避開,只能眼睜睜的踩了過去,然后繼續被絆倒,戰馬倒地,士兵甩出,一時之間甩出的騎兵跟拋出去的石塊一樣,此起彼伏。
與此同時,正面兵團集中在三個地方的弓箭手集團的箭矢開始遮蔽天空,所有的弓箭手根本就不需要瞄準,全體斜角四十五度,以最快的速度把羽箭射出去就行。
“第一弓箭手集團后撤中軍陣前,塔盾準備,長槍手挺槍。”楊天成自從擔任都指揮使之后,性格變得格外沉穩,此刻面對騎兵突擊越來越近,這種沉穩的性格卻讓前線所有的將士異常安心。李玄清點點頭,拿起放在一邊的一副五石強弓,彎弓搭箭,瞄準了一名沖的最前的騎兵,嗖的一箭射了出去,特質的鐵骨長箭恍若流星一般穿過這名騎兵的胸膛,從后背穿出去之后再次射中后面的另外一人。
隨著李玄清的動作,擔任中軍護衛的五十名親兵在同一時刻加入了這場射擊盛宴,這些親兵都是李玄清親自挑選出來的,不僅有一定的武學底子,各方面的能力都不容置疑,他們的射殺目標都是沖的最猛的,看起來像是軍官的目標。
不過也就在這時,突前的騎兵終于撞上了塔盾前方的鑄鐵長槍上,兩丈多長的鐵槍將戰馬整個穿了起來,只聽得“噗噗噗”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次離天策軍的距離太近,以至于有不少鮮血都濺到士兵的身邊。
“重甲衛,接戰。”鐵良的大嗓門開始怒吼,由于兵力不足,前方的一千桿長槍沒有人駐守,只能靠長槍本身的位置傷敵,所以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被對方用蠻力破開。沖鋒的馬蹄踏在了塔盾上面。
“嗖嗖嗖”,塔盾被馬蹄踏動,后面的士兵差點被壓在了地上,但是沿著高高的盾牌口忽然冒出的長槍卻在這一瞬間要了這些騎兵的性命,一個個的騎兵瞬間被穿成了篩子。
但是塔盾雖然堅固,卻沒辦法持續阻擋騎兵的沖擊。沒過多久,五百面塔盾就多處被被擊穿,定胡聯軍以犧牲騎兵生命為代價,硬是強行打破了李玄清的層層阻截,闖入軍陣之中。
“圓陣防御,弓箭手抵后射擊,重甲衛接戰。”楊天成見到塔盾破裂,果斷放棄搖搖欲墜的一線防御,只見幸存的塔盾防護兵迅速抄起身邊的長槍開始跟上同伴的步伐。剎那間兩個巨大的圓陣開始高速運轉,將突入軍陣的騎兵刺成刺猬。
也就在這一刻,一直在后方眺望的塔姆見到軍陣已破,頓時興奮的哇哇大叫,親自率領親兵迅速越過前方的障礙,準備親自沖鋒,拿下這些該死的漢人。而在后方等待的三位可汗在聽到傳令兵報道塔姆親自沖上去之后也遮掩不住的高興,塔希大汗揮手當讓最后的一千多機動兵力投入陣前,準備一鼓作氣,直接沖入西受降城。
定胡后軍一動,前方壓力陡增,圓陣也在騎兵沖鋒之下岌岌可危,重甲衛在鏖戰之余,士兵體力開始明顯不支,而且李玄清掌握豐州時間太短,根本沒辦法制造重鎧,所以所謂的重甲衛只是穿了兩層的普通盔甲的山寨貨。
“前軍立即后撤,中軍新兵都開始準備。兩翼弓弩手準備封鎖敵軍后路。”李玄清自然看到了對方后軍的異動,當下讓傳令兵開始揮動號旗,鼓手開始改變鼓聲,傳達最新命令,開始變陣。
“主公,你看,那就是敵方大將塔姆。”就在正面兵團按計劃后撤,中軍掩護重新布置防線的時候,胡小四忽然指著一群急速挺進的騎兵叫到,“主公,中間那個身材最胖的就是塔姆。看樣子對方是孤注一擲了。”
李玄清原本準備上馬了,聽到他的話猛然一震,臉色浮現出一絲喜色,當即對著自己的親衛下令道:“集火,給我殺了塔姆。”說完親自再次拿起弓箭開始瞄準射擊。
一時之間五十張強弓在塔姆沒注意的地方開始朝他瞄準。李玄清甚至將手中的五石強弓拉的滋滋作響,滿月狀的長弓上一支特質的鐵骨箭在李玄清瞇起的眼神中忽然放大到極致,追逐著那個遙遙的目標風馳電掣一般劃過長空。為了掩護他的箭矢,親衛也在同一時間開弓射箭,他們的弓箭射程沒有五石強弓那么遠,但是這一蓬蓬突兀出現的箭雨還是讓繼續沖陣的騎兵膽寒不已,有許多騎兵甚至都在回頭準備后退了。
這眾多飛舞的箭矢當中,一根黝黑的幽靈一閃而過,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忽然出現在塔姆的胸口,巨大的沖擊力甚至隔著一百多丈遠仍然帶著塔姆的身體飛離馬背,遠遠的砸在了后方的地面上。
“將軍死了,不好,將軍死了。”隨行的親兵被這突兀而來的變卦給徹底驚呆了,這個定胡第一勇士還沒碰到敵人就被一箭射死,這仗還怎么打?所有的親兵腦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么辦?
“不好,塔姆將軍死了,快去稟報大汗。”隨后而來的機動騎兵本來就在塔姆后方不遠,這時候自然是知道了塔姆的死訊,頓時喊了起來。這戰場之上最忌諱的就是泄氣,氣可鼓,不可泄,這一千人的驚叫聲頓時帶來了連鎖反應,附近的騎兵開始停滯不前,甚至影響到最前方的騎兵沖鋒。
“擂鼓,吹號,全軍出擊。”原本的計劃被打斷之后,李玄清不在遲疑,立即命令全軍突擊。但見號聲一起,開戰至今一直隱藏的左右兩翼兵團忽然間出現在戰場之上,如果從空中俯瞰的話,只見二龍出水陣全部浮現出水面,整個戰場呈現出一個詭異的旋渦狀的態勢,左翼兵團向內收縮,配合正面兵團開始包圍被裹在其中的騎兵部隊,右翼兵團開始向后追擊,攻擊聯軍后方兵團。
李玄清搶過一支銅質號角,運轉內力,將這股雄渾的號角聲遠遠的送了出去,只見號聲響起的一瞬間,遠處的一個角落里,忽然飛速駛出一隊騎兵,為首之人正是一直消失不見的侯勇,只見他帶著騎兵衛和直屬隊直接朝著定胡三位可汗所在地沖了過去。
侯勇揮舞著手中的后背大砍刀,一路催動戰馬,風馳電掣般沖入已經驚慌失措的可汗親衛當中,大刀飛起,一顆顆沖天頭顱飛起,迸射的鮮血瞬間染紅了身上的衣甲,但是卻讓他感到無比的暢快。
“全軍沖鋒,給我拿下那三個老王八蛋。”三千人的騎兵突然出現,自然是將已經不足一千的可汗親衛隊沖散。侯勇調轉馬頭,對著塔希等三位可汗逃跑的方向追去,至于剩下的騎兵早就被這家伙拋之腦后了。
背后,陳宇的部隊已經追了上來,驚慌失措的定胡騎兵根本就不是已經打順手的天策軍的對手。天策軍雖然大多是步兵,但是三人一組,長槍唐刀加上一名弓箭手,戰場之上逮到敵人根本就不會出現什么問題,離得遠的弓箭手伺候,離得近了,長槍唐刀輪流上,基本上沒有一合之敵。整個戰場陡然劇變之下,攻守雙方異形的速度太快了,很多定胡騎兵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殺死,或者被俘虜。
李玄清站在原地,看著遠方的戰場,臉色久違的露出了一絲微笑,身邊天策軍的軍旗在風中獵獵飛舞,燦然奪目。
“立即傳訊后方,飛騎一府三城五縣,河套大捷,天佑大唐,漢軍威武。”李玄清清朗的聲音中玄影衛騎兵飛速朝后方駛去,帶回去的是一個嶄新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