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率兵守住城墻,我去打開城門。”柴嘉見到李順節倒在地上,招呼薛洋在此留守接應之后,帶著親衛隊開始飛速下到城門口。這時候的神策軍在主將被殺之后徹底亂了,開始紛紛朝著后方涌了過去,根本無心和柴嘉爭奪,所以一行人急速打開主城門。
城外的李天一為了趕速度,一早在柴嘉到達城墻之上的時候就開始讓前線人馬集中在城門口等待,此時見到城門一開,頓時一窩蜂的涌了進去。
“柴嘉,你馬上帶上精干人員直奔南城和主公匯合,剩下的交給我。”李天一遠遠的對著柴嘉怒吼,其本人也在親衛隊的護衛下開到城內,開始布置兵馬圍剿那些猶如無頭蒼蠅一般的神策軍士兵。
但見命令被一項項傳達出去,天策軍開始在各自將領的率領下分區分部圍剿神策軍,而玄影衛派往城外的聯絡人員這時候也紛紛出動,指引軍隊將那些標記過的目標一一指了出來,隨行而來的天策軍在圍剿亂兵之余開始配合玄影衛執行清除各方在長安城的暗子。按照天策府的規劃,長安城將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作為天策府大本營,絕對不能留下隱患,所以玄影衛布置在長安城的暗衛除了執行已經開展的計劃之外,還要負責清查各方刺探的任務。
而此時神策軍的亂兵除了敗逃之外,有一部分人開始瘋狂起來,長安城的燒殺搶掠也在兵敗如山倒的形勢下發生在這個曾經的大唐帝國的心臟。
無數百姓被這群敗兵殺害,財物被搶,女人被**。而隨著北城被順利攻下,這些被快速驅趕到長安城中心的神策軍開始集中搶劫那些曾經的朝廷命官,無數沒有跟隨楊復恭出行或者沒有接到楊復恭命令出行的官員在這場戰亂中喪生。就連曾經的宰相杜讓能,這個杜如晦的后代,如果不是天策軍快速推進,甚至都沒有辦法幸免于難。
這城中的變故也讓李天一的辦法顯得不合時宜。為了減少亂兵的危害,李天一果斷放棄穩步推進的辦法,讓第七營集中起來以最快的速度追殺敗兵,第九營分出一部繼續執行玄影衛的計劃,其他人在自己的親自率領之下,趕到各個重要地點增援,其中等到李天一到達杜讓能的府邸的時候,一大隊神策軍正在這個宰相府邸肆虐,女人孩子的哭嚎聲讓李天一的眼神瞬間凌厲起來,右手一揮,濃濃的殺氣伴隨著陰沉沉的話語聲飛速彌漫,“命令全軍給我殺,敢于禍害百姓者,一律殺無赦。”
傳令兵飛速傳令,而杜府的一切卻讓天策軍的血性一下子達到頂點,幾乎就在李天一傳令的那一刻,這些跟隨在他身后的天策軍一下子撲了進去,慘叫聲也在這一刻響起,但見長刀閃動之間,一顆顆神策軍的人頭沖天而起,不到片刻這幾百人的神策軍被殺的干干凈凈。杜讓能也被天策軍找到,帶到李天一面前。
不過李天一這時候哪有什么心思去和杜讓能說話,只是交代了一句緊閉大門,有事情可以找天策軍之后就匆匆而去。
李天一不知道自己在杜府門口傳達的命令被杜讓能聽到,也由此改變了一位大臣原本的心思。不過這一切李天一現在是不知道了,天策軍放佛也知道這位主帥此刻的心思,為了加快速度,只要是身著神策軍軍服手中拿著兵器的一律上前就是一刀,這場殺戮給了長安百姓極大的信心,亂世之中難得有軍隊能夠保護百姓,尤其是唐末這個時代,百姓猶如草芥,甚至在某些統治者眼中,人命就是糧食。
李天一這邊在竭盡全力圍剿亂兵,柴嘉那邊卻在急速朝著南城狂奔,這一路上基本上都是趁亂奔逃的亂兵,柴嘉也沒心思去圍剿,遠遠的南城城門口簇擁的一大群人馬讓他喜出望外,連忙招呼身邊的人手立即上前。
不過此時楊復恭已經帶著自己最后的人手打開了南城門,楊復恭指揮人手帶著昭宗快速到了北城外,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長安城,忽然對著身后的養子胡成道:“準備放火,李玄清不是想要長安城嗎?我就一把火燒了皇宮,讓他什么都得不到。”
胡成聞言帶著人正要往城內走,忽然傳來一聲清朗的聲音,“皇帝陛下,李玄清拜見。”城外的空地上風馳電掣般出現了一隊騎兵,當先一人身著銀色盔甲,快速來到神策軍身邊。
“靈陽郡公李玄清拜見皇帝陛下。”李玄清下馬之后朝著楊復恭身邊的一位身著黃袍,年紀和自己相仿的少年人,一躬到底。
昭宗皇帝李樺此時才看清楚眼前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就是所謂的皇室弟子,也就是將西北鬧的底朝天人。不過昭宗尚未說話,身邊的楊復恭冷冷道:“李玄清,你這個叛逆,皇上對你一直抱有期望,你卻擅自引軍攻擊禁軍,妄圖謀朝篡逆,身為宗室子弟,卻欺主自立,大逆不道,你想干什么?”
楊復恭的話讓李玄清身后的天策軍勃然色變,親衛隊更是縱馬就要上前,只是被身邊的岑天時一使眼色,頓時安靜下來。
“微臣岑天時,拜見皇帝陛下。”岑天時走了過來,自顧自的走過來施禮完畢之后笑道:“魏國公這話說的不當啊,我家主公身為皇室子弟,豈能眼看幼主受人欺凌?閣下身為宦官卻妄圖把持朝政,禍害大唐百姓,手下神策軍名為禁軍,實際上才是真正的叛逆,對上挾持皇帝,對下欺壓百姓,無惡不作,你,楊復恭,才是我大唐最大的敵人,才是那個要謀朝篡逆的人。身為大唐臣子,自當是消滅亂賊,清君側,還天下百姓一個清明世界。陛下,我家主公此來正是要請陛下留在長安,天策軍會竭盡全力保護陛下,剪除逆賊。”
岑天時的一番話擲地有聲,鏗鏘有力,身后的天策軍跟著縱聲吶喊,幾百人的隊伍愣是喊出了千萬人的氣勢。
李玄清走上前去,抱拳道:“陛下不必為難,臣絕對沒有縱兵欺凌主上的意思,一切僅憑陛下意愿,如果陛下愿意留在長安,臣必然保證陛下安全,十丈之內,這天下沒有任何人能夠傷到陛下。”
李玄清說這句話的時候猛然間散發出一股難以言明的威勢,身后的披風無風自動,讓身前的神策軍眾人忍不住齊齊后退。
昭宗看著李玄清,臉色微動,正要說話,忽然間遠處再次開來一支人馬,瞬間打破了南城的平衡,只見這支人馬開到近處,為首的兩名將領翻身下馬,對著昭宗拜倒在地,“宣武軍丁會、楊彥魯拜見陛下,屬下救駕來遲請皇上贖罪。”
李玄清和岑天時相視一眼,均是看懂了對方眼神中的意思,也不多言,只是靜靜的站在一邊。岑天時朝著混在親衛隊里的王厚純一使眼色,后者點了點頭,不動聲色的離開了此地。
朱全忠的人馬終于到了,這場戰役所有的參戰方也終于在此刻全部到齊。不過有時候人不怕沒有選擇,就怕選擇太多,現在擺在昭宗皇帝面前一下子有了三個選擇,這讓自從即位以后基本上都是提線木偶的這個年輕人難以抉擇。而他身邊的楊復恭在見到昭宗猶豫的神情之時也一下子臉色變得十分的難看。但是他畢竟是幾十年的官宦生涯走過來的,眼珠子一轉笑道:“各位,我看陛下一時之間也難以決定到底巡守何地,不如咱們暫時化干戈為玉帛,先就此扎營休息,明日等陛下想清楚之后再說如何?”
李玄清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只是笑道:“陛下是九五之尊,可以自行選擇移駕何方,玄清要說的是,如果有人敢欺壓陛下年少,請陛下務必告知玄清,天策軍十幾萬將士隨時準備為陛下奮死一戰。”說完之后忽然轉頭對著身邊的丁會笑道:“丁將軍鞍馬勞頓,一路辛苦,聽說貴軍軍師這段時間滯留長安,想到在靈州和我天策軍有一夕之緣,如果將軍見到,請代我問聲好。”說完之后帶著人馬快速而去也不理會在場其他人的反應。李玄清這一走卻帶來了另外一個變故,那就是停留在楊復恭神策軍后軍的輜重隊不知何時間悄然離開了他的視線,而隨著李玄清的離開,長安城的城門也轟然關閉,這個時候楊復恭才恍然發現,自己打包帶走的大隊輜重物資連人帶車都不見了。
“好小子,在咱家眼皮子底下都能搞小動作,看來這地方是不能呆了。”楊復恭略一思索自然也就知道八成是天策軍暗中策反了自己的輜重隊中的重要人物,在所有人把目光集中在李玄清身上的時候帶著輜重隊悄然進入長安城隱藏的。這么多金銀財寶白白便宜了天策軍,楊復恭肉疼不已,二話不說直接帶著昭宗皇帝來到楊守亮的營中下榻。
“啟稟主公,玄影衛統領傳來消息,長安城內宣武軍和神策軍暗子已經全部清除完畢,胡統領也已經將宣武軍頭目鄭璠包圍起來了。”就在李玄清返回天策軍大營的時候,匆匆趕來的傳令兵帶來了胡小四最新的消息。
“哈哈,主公啊,咱們可以把消息放給丁會,然后備好酒席等他上門就可以了。”岑天時聽到消息后哈哈一笑,對于自家主公的算計能力是由衷的佩服。
李玄清伸了個懶腰,笑道:“咱們和李克用大戰一場,精疲力盡無力阻攔他們兩家。消息玄影衛估計現在都已經放出去了,剩下的就交給先生了,別和朱全忠客氣,金銀財寶,糧草戰馬人口,有什么要什么,不要怕獅子大開口。反正在朱全忠的眼里,皇帝可是很重要的,區區這些俗物他不會在意的。”
岑天時哈哈一笑,知道李玄清的心思自然不會和朱全忠客氣,再說天策府馬上就要接手關中,關中歷經戰火,百姓疾苦,關中平原千里無人煙,戰后重建需要天量的人力物力財力,能撈一點是一點。
李玄清帶著眾人到達大營的時候,天策軍和沙陀人的大戰已經結束了,后勤部在忙著救治傷兵,前線將士除了追殺敗兵的騎兵營之外,剩下的步兵則在忙著打掃戰場。雙方二十多萬人的廝殺,幾萬人的尸體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清理。相對于己方的士兵還要登記火化然后將骨灰一一標記好帶回靈州外,沙陀人的尸體就簡單多了,直接仍在一堆,一把大火直接燒成灰燼。
徐天翔帶著王厚純等留守大營的將領迎了上來。李玄清拍了拍徐天翔的肩膀笑道:“今天干得不錯,告訴全體將士,今晚犒賞三軍,慶祝長安大捷。”
王厚純笑著讓身后的傳令兵快速傳令之后道:“小四那邊已經全部結束了,現在正在回營的路上。”
李玄清帶人邊走邊道:“城內怎么安排的?”說完走到大帳之內招呼眾人坐了下來,繼續道:“讓騎兵營不要追過坊州,拿下潼關之后就地轉入防守,不要過度刺激李克用。”
“城內已經調集第二營進入城內了,主公放心,長安城拿下來就不會吐出去。”徐天翔笑道。
“好了,今晚你們配合先生和小四演出戲,有人來送禮,你們可要裝得像點。天成你們隨親衛營跟我去南城,其他人有天翔指揮。”李玄清微微一笑,道:“放心,演好了有錢賺。”
就在李玄清往外走的時候,忽然之間營前飛速奔來一隊人馬,其中一襲倩影跟著眾人快速來到眾人面前。
“大哥哥。”怯生生的聲音一瞬間喚起了李玄清心頭久違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