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早晨。
碧空如洗,萬里無云。伴隨著鳥兒清澈的鳴叫。又是一副充滿詩意的好風景。
永安王躺在床上,整個人虛弱無比。王妃則在一邊喂他喝藥。眼眸中盡是心疼之意。到了這般年紀還是恩愛如初倒也真是鶼鰈情深。
永安王溫柔的笑道:“我身子已經好了許多了。阿昭不是要見我么?你讓他來就是了?!?
王妃溫柔的說道:“他多半是要詢問你當日遇刺之事??蛇@些問題,他哪里解決的了,還是不知道的為好。免得他年輕氣盛,惹禍上身?!?
永安王聞言不由莞爾一笑,輕輕說道:“你可莫要太小看我們的兒子了。他如今也是個男子漢了。兒子想要為父親分擔一些事難道不好么?早晚有一天我兩都要去世的,你這般護著他,我們死后,他要如何保護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王妃嘆氣道:“這不還早么。能多護著他一天便護著他一天吧?!?
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繼而傳來陳昭的喊聲:“爹!你好點了沒!”
永安王笑道:“喏。說曹操曹操就到。你讓他進來吧。免得他天天來敲我的門。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他的性子不達目的勢不罷休,我們若是非得瞞著他,他自己去查。搞不好反而惹出禍事來?!?
王妃忽然皺眉,一臉為難又帶著絲絲的傷心,緩緩說道:“當年的事情,我不想讓阿昭知道?!?
永安王輕撫她的手掌,沉聲說道:“那本不是你的錯。”
王妃合眼道:“可終究是因為我。那些人,多半是....”
永安王緩緩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你放心,當年的事情。我不會告訴阿昭的?!?
永安王妃望著永安王輕輕點了點頭,眼里盡是感激之意。
門“吱呀”一聲被緩緩推開。陳昭見著母親,連忙問候道:“娘,你也在?!闭f罷往屋子里望了望,扭著脖子問道:“爹呢?好些了嗎?”
永安王朗聲說道:“我好些了。你進來吧?!?
陳昭連忙樂呵呵地應了一聲。永安王妃趕緊出言提醒道:“你爹這才剛剛好轉,你莫要耽擱太久,給你爹多留些時間休息。”
陳昭乖乖地點了點頭,大步一邁往里走去。
房間內擺設整齊,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檀香。陳昭自己給自己搬了個椅子,到永安王面前坐下。永安王溫柔一笑道:“怎么?你娘說你有事找我?”
陳昭撓了撓腦袋道:“是啊。我想問你,那天刺殺你的人,你可知道是誰?”
永安王微微一笑:“是朝廷上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還是好好想想,何時讓你娘抱上孫子吧?!?
陳昭聞言先是撇了撇嘴,想到自己若是能和洛九音在一起,恐怕老娘這輩子都要抱不上孫子了。而后又想了想父親說的話,那日襲擊父親的人分明帶著土靈珠,怎么可能只是單純的朝廷之事,父親必然有事瞞著他,不愿讓他知曉。但這本來只涉及到母親一人,現在此人都刺殺上老爹了。紙鳶閣一干刺客統統武功高強,隨行的侍衛也是百里挑一,那人居然能穿過刺客和侍衛直接傷到父親,武功不能小覷。何況他手上還帶著土靈珠。當下決定也不戳穿,免得父親立刻趕他出去,打了個哈哈道:“說到這里,我最近倒是有了個心儀的姑娘。”
永安王聞言立刻來了興趣,淡淡笑道:“哦?是哪家姑娘。改日我看看去。”
陳昭笑道:“可是今年的江南第一美人?!?
永安王摸了摸下巴道:“那有難度。就你這樣子,人家未必看得上你?!?
陳昭“切”了一聲道:“她可是對我青眼有加呢。”
永安王笑道:“哦?那你倒是說說,是哪家的姑娘。”
陳昭笑道:“是聽雨閣今年的頭牌,和娘當年是一樣的情況?!?
永安王聞言不由嗤笑道:“你連找媳婦的方式都要跟我一模一樣么?”
陳昭揮了揮手道:“湊巧罷了。對了,爹我跟你說,她長得可像娘年輕的時候了?!?
永安王動了動眉毛,黑暗中不太能看得清表情,只聽他淡淡說道:“是么?那我可真要見見了。”
陳昭嘿嘿一笑道:“若不是年齡差距太大,我還以為她是娘的妹妹呢。對了她也姓柳,叫柳南燭,跟娘是一個姓呢。”
永安王笑道:“那可真是有緣。對了,后日過年,柳南燭姑娘若是不嫌棄,你把她請到府里來坐坐吧。只是..畢竟是聽雨閣的姑娘,我們永安王府也不好當眾失了顏面。你讓她就不要自報姓名了。免得別人說閑話。自稱柳兒便是?!?
陳昭看了看老爹的表情,看他的樣子,是真的不知道柳南燭是誰??磥砹蠣T是老娘的私生女這事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只是不知道,土靈珠是否在她手上。不管怎么樣,還是得先替老娘保守秘密,連忙笑著擺了擺手道:“這就不用了。改日我真的與她好了,我就直接娶她過門,讓你看個夠。至于過年就免了吧。這里也沒她一個熟人,她來了也百無聊賴。”陳昭雖然與柳南燭有約定,要帶柳南燭在新年過府,可那當初是柳南燭抓著他好龍陽的事情強逼的。如今陳昭只道有個人替他把這事告訴九音也好,至少要讓自己的心意給九音知道。柳南燭愛說不說。至于帶柳南燭過府的約定那便也取消了。不過他倒是要好好去問問柳南燭土靈珠的事情。另外也還得確定,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妹妹。
父子二人又閑聊了一個時辰。永安王的嘴就如同一堵墻一般結實。陳昭見什么都問不出來,便也打道回府,在房里默默修煉內力。經此一劫,他更加刻苦地修煉武功,日常除了吃飯、看望母親和洛九音外,其余時間統統用在了修習上。常常到了丑時都還未入睡。當真是奮發向上了起來。但無論是誰,經歷過差點失去兩個人聲中最重要的人以后,都會積極地努力想要去保護他們的罷。
吃過晚飯,陳昭又去洛九音房里探望了他一會兒。這兩日流光和唐逑日日用內力為他疏導,再加上姜雨婷天天用上好的藥為他補身體,今日已經行動自如。下午還出去練了會兒功,惹的姜雨婷嘖嘖稱嘆,說道洛九音的恢復能力也是要比常人快上許多。按照正常來說起碼要兩個來月才能再行運功。洛九音卻現在就能開始練功了,難道愛情還能滋潤身體?真是神奇無比。
陳昭到時洛九音正在揮筆畫一本刀譜,陳昭心中好奇連忙詢問,洛九音淡淡笑道這幾日嘗試和夕影刀融合過,但血辟力量巨大,洛九音不由得發現自己之前使用的刀法只能將血辟的力量發揮一二,故此想要開創一套新的刀法來發揮血辟的全部力量。陳昭聞言有些擔心,不由說道:“這血辟畢竟是邪物,若你把他的力量釋放出來,會不會反而傷到你?”洛九音緩緩點了點頭道:“有這個可能,所以我今日來也在嘗試與血辟的力量相結合??上Р恢獮楹?,總是兩兩沖撞。也許是血辟并不服為我所用。倒是個麻煩事。”
陳昭撇撇嘴道:“如果他實在不服,那也就算了。不用了就是。你可要小心保重自己?!?
陳昭不知道的是,洛九音的性子其實隨了洛青,武學對于他們來說有著不可捉摸的吸引力,他們為之興奮、甚至為之瘋狂。血辟的力量如此巨大,洛九音怎么舍得放棄它,必然是無論如何也要攻破的。只是這樣的想法,陳昭是不能理解的。他只知道學武一是為了強身健體,而是為了保護他人。這一路走來功名利祿他早已看不上眼,他更在乎的反而是親人和洛九音。
洛九音也知道陳昭是為了他好,笑笑應承,并不多言。
二人又閑聊了一會兒,陳昭忽然開口道:“我今日去問了我爹他遇刺的事情了??上彀蛧缹嵉暮埽粋€字也不肯對我透露。所以我決定自己去查查。”
洛九音抬眉道:“你有目標了?”
陳昭點了點頭:“對。柳南燭。我打算一會兒就去向柳南燭問個清楚。”
洛九音沉思了一會兒道:“你是懷疑當年柳南燭遭到你娘的拋棄,所以回來報復。先是找人刺殺你娘,繼而殺了花婆婆,現在又來刺殺你爹?”
陳昭點了點頭道:“是。而且柳南燭曾經威脅過我,一定要我在新年之夜把她帶回府里吃飯,也就是明日。我...我為了查清真相,就假意答應了她。不過我懷疑她進王府,就是想直接告訴我爹當年的事情,以此來報復我娘?!?
洛九音默然說道:“即使如此,她又為何要去刺殺你爹,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陳昭皺眉道:“這事我也沒想清楚。對了,我還有個重大的發現。這事我連前輩都還沒告訴?!?
洛九音抬眉道:“什么重大發現?”
陳昭神神秘秘地將頭湊到洛九音耳邊說道:“我發現了土靈珠的蹤跡。就在刺殺我老爹的那個人手里。我怕如果手持土靈珠的女人真的是柳南燭,到時候前輩不免要傷了她,故此才沒跟前輩說?!?
洛九音聞言有些恍惚:“等等。我有些糊涂了。你上次說大約二十年前有一個女人手持土靈珠吸干了烏蓬山的大地之力。按照年齡推算,這個人根本不可能是柳南燭。”
陳昭點點頭道:“對。按照現在僅有的線索來看。我懷疑,當年用土靈珠吸干了烏蓬山的女人,是花婆婆。而花婆婆清楚的知道我娘和柳南燭的事情,卻為了幫助我娘隱瞞了這件事。所以柳南燭一回來,她第一個找的人就是花婆婆。不僅殺了她。并且搶走了土靈珠。而后設計找到了我,想要進入王府。她為了讓我娘恐慌,又派人進入府邸,恐嚇我娘?!?
洛九音道:“你這么說倒也解釋的通。但倘若土靈珠真的在柳南燭手里,你此去兇險萬分。還是我陪你去吧?!?
陳昭聞言連忙搖頭道:“不用。你這傷還沒好呢。就不要到處奔波了。柳南燭若真是我妹妹,她一定不會忍心傷了我。若她不是,那就跟我無冤無仇了。就算真的動起手,憑我的貓妖步,也溜得出來,你只管放心。在家等我回來便是?!?
這句“在家等我回來”像一束暖陽一般射進了洛九音的內心深處,將黑暗化作光明。“家”。這是一個多么令人感到幸福而又安穩的詞。洛九音雖然少年老成,心思沉穩,但情愛之事是第一次碰著。當下芳心如同小鹿亂撞,狂跳不已。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好。
陳昭見狀心里默念道,雖然已經跟洛九音有過肌膚的接觸,但自己的心意,從來沒有明明白白的告訴洛九音過,這兩日洛九音對他的態度,也不算反感,也許,是時候認認真真地告訴洛九音一次。當下拉過洛九音的手,緩緩拉向心口,顫顫巍巍地說道:“你就好好在家休息。等著我回來,我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