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音見到慧娘死了,心中更是無比憤怒,他雖恨慧娘殺了自己的弟兄,但他更不恥無極滅妻殺子的行為!想罷,穆地轉身一刀朝無極砍去欲要泄憤!
無極見洛九音居然來砍自己,不由大驚:“九公子,你這是做什么!我是幫你的忙!”
洛九音咬牙切齒滿臉恨意地一刀揮去:“誰要你幫忙!”說罷一刀一刀朝無極殺去,無極身上已經毫無力氣,只得趕緊閃躲。忽見遠方一道洶涌的內力狂奔而來,無極不由大喜:“洛莊主!這里!我在這!”
洛九音轉身一看,果然是洛青來了,當下一咬牙,只好放過無極。
洛青一腳跳上懸崖,看了一眼已經死去的慧娘,又轉頭向無極說道:“無極仙人,我來遲了。”
無極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不遲不遲,剛剛正好。”
洛青摸著胡子道:“這狐妖已經死了啊。唉?是誰殺了她?”
無極當下會意,笑道:“九公子武功超群,約了狐妖單打獨斗,果然取勝了。”
洛九音只覺得胃里一陣惡心。
洛青轉頭看了看地上的無歡和星兒:“喲。這還有兩個小狐妖。我看也一并殺了吧。”
洛九音聞言忙道:“蠱惑長右進攻洛陽的狐妖已經死了。跟他們沒有關系,父親何必趕盡殺絕。”
洛青聞言臉色一變,朝洛九音瞪眼道:“九音你是瘋了嗎?!居然幫妖說話?!”
洛九音聞言也只好不再作聲。
兩個人影忽然竄上懸崖,正是流光和尚和洛云。
流光拉過洛九音,見洛九音神色不對連忙關切道:“怎么了九音?你可有受傷?”
洛九音苦笑,這傷的不是人,而是人心!生而為人,做出來的事情卻連畜生都不如!洛九音不由去想,父親如此成功的背后,是否也像無極那樣做過許多見不得人的事情!
忽聽一陣狂笑傳來,原來是無歡在笑。
無歡摸了摸娘親的臉蛋,與她輕聲說道:“娘。恐怕我要食言了。現在是我想回青丘也回不去的了。”
無極冷笑:“回?你今天是注定要死在這里的了。”
無歡忽然收起了眼淚,轉過頭微笑著看著星兒道:“星兒。是哥哥一直太不關心你了。你原諒哥哥好么?”
星兒哭著說道:“我從未真的生過哥哥的氣。”
無歡笑著把手放到了星兒的頭上:“那就好。”笑容忽然消失,無歡輕聲說道:“星兒,快跑。”說罷一個轉身,竟直接將星兒拍落懸崖!
眾人大驚,洛青剛要上前阻止,卻見無歡已經如一只獵豹般朝無極沖去,一爪向前打出,口中大叫道:“無極你這個畜生!去死吧!”
鮮血迸裂而出,染紅了無歡的眼睛。無歡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人。驚愕不止。
“雪兒!”無極痛呼。連忙將女兒抱了回來。
雪舞的口中不斷地吐出鮮血,眼睛卻直直盯著無歡看。
無極大吼大叫,抱著雪舞痛哭流涕。
無歡看著雪舞,好像想說什么,卻又沒說出口。
雪舞忽然笑了,她顫顫巍巍抬起手,那意思應該是要無歡握住她的手。
無歡卻始終沒去接。他不敢看雪舞,他覺得自己對不起雪舞,他的眼淚也流出來啦。
雪舞沒生氣,也沒難過,她還是那樣笑著,一字一句地朝無歡說道:“你...你明明喜歡我的...你為什么要....說謊啊。”
無歡大哭起來,他想起了那個晚上,雪舞拉著他央求他帶她走。
如果時間能再來一次的話。
他一定在那個晚上就帶她走。從此浪跡天涯,不再回頭。
雪舞緩緩閉上了眼睛,伸向無歡的那只手也終于沒了力氣,“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無歡終于崩潰,開始仰天長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落淚,忽然又揮劍飛上崖壁,伸手刻上一句長詩,正是:
惜多才,憐薄命,無計可留汝。
揉碎花箋,忍寫斷腸句。
道旁楊柳依依,千絲萬縷,抵不住、一分愁緒。
如何訴。
便教緣盡今生,此身已輕許。
捉月盟言,不是夢中語。
后回君若重來,不相忘處,把杯酒、澆奴墳土。
雖未言明,但無歡這首詩,已將所有的情懷盡付這片崖壁。
洛九音只道老天不公,卻也是無歡終究太過懦弱。現在雪舞都已經香消玉損,他都不敢將那幾個字說出口,只能將詩句留于墻上,稍補自己對雪舞的愧疚之意。他不知道的是,無歡是對雪舞太過愧疚,他覺得自己現在連對雪舞表白都不配。只能將心事刻在這崖壁上,如果運氣好。也許在雪舞萬千輪回中的某一世,能看見自己留在崖壁上的字。那他今日也雖死無憾了。
無歡刻完字,算是了了心愿,轉頭向洛青笑著說道:“洛莊主不是要殺了我嗎?現在可以動手了。”
洛青冷哼一聲:“你倒自覺。”說罷抽出腰中長劍。一劍向無歡刺去。
無歡緩緩閉上雙眼,已經視死如歸。
“慢著!”一個虛幻的聲音傳來,分不清是少年還是中年。
洛青凝目望去:“妖俠?”
妖俠乘風而來,一身的妖力隨風而蕩,有著駭人的氣魄,輕身一躍,正好跳到了無歡身前,訕訕說道:“洛青老頭兒,你又要是非不分了是嗎?”
洛九音和流光嚇驟然失色,連忙對望一眼。洛青不認識俠妖是正常的,若說洛九音和流光也不認識那就是自欺欺人了。就算陳昭化成灰,洛九音和流光也認得,何況是現在。這妖俠若不是陳昭,還能是誰啊?
只聽洛青冷笑一聲道:“你又要多管什么閑事?!”
妖俠撓了撓耳朵道:“我既自稱為俠,自然是要行俠仗義咯。”
洛青笑道:“你生而為人居然幫著一群妖,還敢說行俠仗義?”
妖俠道:“妖也分好妖和壞妖。就跟人也分好人壞人一樣。如今指揮長右進攻洛陽的狐妖已經死了。你又為何還要殺她兒子?”
洛青道:“廢話連篇,妖就是妖,有什么好妖壞妖?這狐妖的兒子,難道還能是什么心地善良的妖不成?”
妖俠道:“我早跟你說了,冤有頭債有主,這場事端的起因分明是無極老頭。你要抓,也應該要先抓了他。”
洛青大怒:“你叫我因為一個妖去殺人?傳出去,世人還不都罵我洛青是邪魔歪道?”
妖俠深深嘆了口氣:“你這老頭兒還真是迂腐。罷了罷了,我不跟你多說,這無歡,我今天是一定要帶走的。”
洛青冷笑:“那要看你有沒有本事把他帶走。”
妖俠內心一慌,嘴巴上卻仍然淡淡說道:“怎么了洛老頭?你這剛剛才讓我打傷,現在又要再跟我打一架?”
洛九音聞言大驚,這陳昭與自己父親的武功相差千里,就算加上白澤,以白澤現在的神力,也是萬萬不可能打得過父親的。
只見洛青緊緊咬牙,若是無極還有戰斗的能力,尚且可以與眼前的妖俠一拼。但看無極現在抱著女兒痛哭的模樣也知道他是不能再戰的了。眼下只有流光和洛九音在自己旁邊,可這兩個孩子修為尚淺,加上自己剛才已受重傷,三個人加起來的戰斗力可能也只等于沒受傷前的洛青。強行硬戰,搞不好今天他們三個都會死在眼前的妖俠手里。
洛青心里默默盤算,前方的妖俠冷笑一聲心知洛青已經中計,他可還不知道自己當初贏了他是因為得了長怒留下的妖力,這會兒妖力已經還給六耳了,就算洛青不帶著洛九音和和尚一起上,妖俠也是萬萬打不過洛青的。何況妖俠心里清楚的很,就算真的打起來,流光和洛九音也一定會想方設法救自己一命。
但見洛青已經猶豫不決,妖俠又立刻又添了把火上去:“我呢,也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這樣吧,我跟你做一個交易如何?”
洛青皺眉:“什么交易?”
妖俠道:“我用另一個人的命,來跟你換無歡的命。”
洛青道:“什么人?”
妖俠“嘿嘿”一笑:“永安王獨子,陳昭的命!”
洛九音和流光真不知道陳昭心里打什么算盤,他明明好好地站在這,怎么說用自己的命去換無歡的命?
洛青皺眉:“你抓了小王爺?”
妖俠笑道:“我剛剛離開洛陽的時候順便將他擄來了。現在已經被我打傷,被我藏了起來。你想啊,永安王就這么一個兒子,你要是救了他的性命,永安王還不對你感恩戴德。江湖中人都已經知道,你兒子洛九音和陳昭是結拜兄弟,現在你又救了陳昭的性命。以后你們落霞山莊跟永安王府可就分不開了。這樁生意夠劃算吧?”
洛青暗暗琢磨,心道這倒是個不錯的買賣,何況自己也未必打得過妖俠。這樣倒也不錯。于是輕輕點頭。
妖俠轉身對無歡說道:“隨我走吧。無歡。”
無歡淡淡說道:“妖俠稍等,我先殺了無極這個奸賊!”說罷就要向無極一爪抓去。
妖俠趕緊阻攔道:“這無極本是你生父,你要殺他,已經是有違天理了。更何況,你難道看不出剛剛雪舞姑娘是何用意嗎?”
無歡沉眉默然。
妖俠道:“以雪舞的武功,想要避開要害再救無極,也是可以做到的。但她卻甘愿死在你手里。難道你還看不出她的心意?”
無歡不語。
妖俠輕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她是想用她的命,還了她父親對你們母子的傷害。望你們從此以后恩怨兩斷,各自逍遙去,這是她死前的最后一番心意,難道你也要辜負了?”
無歡的眼睛幾乎又要滴下淚來。
妖俠朝無極說道:“無極,把雷靈珠和驚雷神劍交出來吧。那本是青丘的神物,你不配擁有。”
無極苦笑:“雪兒都已經死了。我還要這些東西有何用。”當下將雷靈珠和驚雷神劍交還給無歡。
妖俠攜著無歡乘風而去,只在半空中留下一句話:“陳昭就在往東走三十里處的叢林里。你們自己去尋吧!”
洛青帶著洛九音急忙去尋,果然見到陳昭受了重傷正躺在叢林里面奄奄一息。連忙帶了陳昭回去洛陽。
洛九音看著在自己背上已經熟睡的陳昭心中暗笑,你這家伙還真是做了一件大事。想罷又眉頭深鎖。無歡和雪舞,本是一樁極好的姻緣。卻因為無歡有口難言而終于陰陽分離。雪舞生之時,二人連一句知心話都沒有說過。也許,自己也缺一點勇氣。無論如何,總要把自己的心事告訴他。就算這一生注定不能在一起,也好過自己一個人抱著思念度過余生。
想到這里,洛九音好像突然放下了什么重擔一般,心情也好了不少。愈加飛快地背著陳昭往洛陽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