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秦墨又不得不讓車夫駕車駛向皇城
由太監(jiān)一路領著,太監(jiān)說皇上此刻在御花園,秦墨心里咯噔了下,后還是隨著太監(jiān)走。
冬來御花園百花殺盡,園腳邊幾支臘梅開的好。
那幽香,從冰冷的空氣中,一路蔓延過來。
赫堯耀一身明黃龍袍,頭戴金冠,側對著秦墨坐著,頭發(fā)花白。
老臉上溝壑重疊,印刻著一路歲月印記。
天還飄著小雪,可是宮女也沒有打傘遮蔽。
隔著不近的距離,秦墨就這樣走過去,看著,心里突然有種異樣的悲感情緒。
眼前的帝王,微微駝起的背脊,早已經(jīng)有老態(tài)。
秦墨倒是覺得他早就應該下臺讓賢。
她知道這皇帝的詭譎可怕,但是,每次自己在他面前,卻還是不得不每走一步小心翼翼。會討好,會試探,會害怕一不小心就踏進萬丈深淵。
面前的這個皇帝,是陰沉,神秘,心思難辨,讓人沒法掌握的。
終于,有人通報了秦墨到來。
秦墨上前,盈盈拜倒,臉上帶著得體的溫婉笑容
“微臣叩見皇上萬歲——!”
今日的她又特別的恭謹。
心頭有股異樣,感覺到,又說不出。
沒想到這老皇帝態(tài)度卻竟溫和,抬頭
“起來吧——!”
秦墨起來。
結果發(fā)現(xiàn)這皇帝的眼落到自己身上。
隨后,聽見嘆了口氣“把面紗摘了吧,你面對朝臣蒙面,難道對著朕,也還要如此隱藏么——!”
秦墨一愣,隨即抬手,手指一拉,將面上罩著的白紗取了下來。
“真是年輕啊——!”
晶瑩雪肌暴漏在空氣中,女人脖子如新月一般皓白。
老皇帝視線落在秦墨臉上,帶著喟嘆,也帶著一股不可捉摸的貪婪。
“你就是一個傾城禍國的妖精,如果,不是這張臉在朝堂上被遮著,會有多少人會去勾去心智,只要你愿意,朕的那些臣子可以盡數(shù)收入你的麾下,秦墨,我說的對吧——!”
秦墨神色一怔,視線落到赫堯耀的帶笑的臉上,她的神情忽然變得無比恭敬,立馬起身復跪下
剛才那皇帝的一番話,一股寒意從她的背脊陡然升起。
“回皇上話,微臣不敢,微臣只是一女子,這廟堂高遠,微臣如何敢藐視朝堂——!”
老皇帝忽而笑著點點頭,一手拍在腿上“既是你如此說,我便就放心了——!”
那老皇帝突然將視線觸及遠處,似感嘆
“朕老了,真的是老了,不想有人威脅我兒的江山,國師,你雖是女子,卻太聰明,漏鋒芒,所以,我心是防你的——!”
秦墨依然低頭,跪在地,卻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這江山姓赫,誰也拿不走,如果皇上依然不放心,秦墨愿就此出去官職,從此隱于鄉(xiāng)野,再不問世事——!”
老皇帝防著她她一直都知道,可是,剛才的話,分明,這老皇帝害怕他死后,自己禍國,那么,很有可能在自己死之前將秦墨殺掉。
而秦墨此刻必須為自己據(jù)理力爭。
她沒有染指江山的企圖。
“秦墨,你知道我要說什么,其實當初我是有意把你納入后宮,這樣,將你箍進后宮,等我一死,沒有子嗣的妃嬪自動去寺里出家,可是,當時你才十多歲,大好的芳齡,我竟是不忍糟蹋你,所以將你留在前朝,給你國師頭銜,封一品文官,位同帝師,時至今日,我卻沒有后悔當初的決定——!”
秦墨一直誠惶誠恐的伏在地上,今天這皇帝來找她談的事兒,怎么步步兇險。
雖然空氣冷的刺骨,秦墨卻隱約覺得手心伸出了汗,冷汗。
突然,皇帝轉了話題
“榮保的事兒,你是如何知道的——!”
皇上的手指此刻在那石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扣。
秦墨此刻忽然清醒,他這句也不是疑問句。
為了消除他的疑心,秦墨決定全盤拖出,把事情說全,說的越詳細越好。
當初,秦墨是為了不想讓皇上懷疑連王,所以隱去了
可是,卻把自己推到了這矛盾尖上。
皇上再疑心自己兒子,也而不會為這種事兒殺死,可是,這皇帝一直對秦墨有防備,便不可一同相較了。
她在地上凝了片刻,隨后才回到“回皇上,這件事兒是連王殿下去調(diào)查后,講給微臣的——!”
“哦——!”皇上這個‘哦’字拖的有些長,抬眼故意把視線下垂,落到秦墨背脊上“如此說來,不是你主動暗中收集這些宮中多年的隱事兒然后說出來替太子解困——!”
秦墨心中那個苦啊,但是,這箭已經(jīng)在弦上了,不得不發(fā)。
“回皇上話,的確不是,是連王殿下派人去調(diào)查的——!”
皇帝的眼落在秦墨頭上很久,最后才斂下精光,隨即拾了旁邊的杯盞,淡淡道“你起來吧——!”
終于,秦墨起身,從濕滑的冷石板上站了起來。
“你坐吧——!”帝王的視線轉開,眼撇開面前的景物,卻轉到一邊,眼中虛無“既然是連王對你講的這件事兒,那么,他還說了什么——!”
秦墨頓了頓“他還說,這么多年,他一直不解他的父皇為什么不喜歡他,有時候也冷落大哥,現(xiàn)在才知道,他說,他從小到大,都很渴望得到皇上的愛,像個普通百姓家里的父親那樣,下學能一起教畫畫,騎射,獵馬,很想,可是從未得到”
“他這樣對你說的——!”
秦墨輕聲回到“是——!”
皇帝轉過頭去,許久,再轉過來,秦墨見他側臉那老眼里,分明的有了一點淚光。
“他為什么會對你說這些話,他大外公的事兒,現(xiàn)今連很多皇族長輩都再不提起,他又如何肯把這么重要的事兒告訴你——!”
秦墨頓了頓,轉眼看那皇帝
“皇上是想聽真的緣由么——!”
赫堯耀轉過頭來,面色一沉“朕當然要聽真的緣由——!”
秦墨轉頭過去,手擱在石桌面上,無謂說道“真的緣由就是,那當時的國公被貶謫,到了西南,恰好他住的舊址被當時在欽州經(jīng)商的微臣買了下來,微臣還機緣巧合的看見那被貶之人寫下的手記,而秦墨當時并不知道這就是焱國當時的國公,卻是看了他親筆寫的東西,不管皇上信不信,事實就是這樣,有時候所謂巧合,也就是這樣——!”
秦墨低頭,假裝不經(jīng)心的整理著衣服袖口上的花紋。強制讓自己鎮(zhèn)定。
皇帝的手擱在膝上深思
“你說他臨終前還留了手記,你看了,那上面都寫了什么——!”
似乎聽見這個,順康帝的神情卻有稍稍的緊張。
秦墨依然裝成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
“不就是一些思君,念君的句子——!”
順康帝急切道“你回去把那東西送來我看——!”
秦墨終于不裝了,隨即起身跪下“微臣領命——!”
回宮的路上,出了皇宮,在馬車里,秦墨臉色沉沉。
小桃很少見秦墨見君之后面色會正式成這樣。
卻是在旁邊,卻不敢開口問。
馬車的車廂逼仄,光線偶爾進來亮開暗黑的一角
“小桃,把上次從欽州帶過來剩下的那些卷秩都抱出來,我要挑兩個再進宮——!”
小桃驚到“姑娘剛出宮又要進宮,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兒吧,為什么又要帶挑的那玩意兒入宮——!”
許久,秦墨不耐的開口了
“幫太子復位——!”
小桃旁邊驚的兩個眼珠子瞪如銅鈴,只驚訝的叫了一句
“啊——!”*
秦墨帶了那三本厚厚的紙張進宮。
第二天,上朝之后,皇帝就把自己關在養(yǎng)心殿,哪里都不去,第三天亦是如此,第四天,第五天。
第五天便復了慎王東宮太子之位,并且把當日八皇子死因一事兒的真相公布天下。
而秦墨這連日來,一下了朝堂,便去大街上花鳥集市亂逛,讓小桃提著錢袋,逛古董店,又親自選了幾只鸚鵡買回來掛在廊上。
再過一個月,赫連壁就回來了,到時候,他應該會第一個來謝自己吧。
秦墨美滋滋的想著。
江淮那邊傳來消息,說二小姐香香現(xiàn)在已經(jīng)懷孕了,因為才一個月,大夫說怕不穩(wěn),所以不宜舟車勞頓,長途跋涉,所以,那邊婆家決定,今年的年就不回來陪秦墨過了。
秦墨也想開了,她要是不回來,自己一個人也難得落個清凈。
香香不回來看她便不回吧。只要她過的好她這個姐姐就比什么都放心。
只是,以往都有香香在自己身邊過年的。
饒是這樣想著,心頭卻還是突然有傷心感。
半個月,秦墨把廊上的鸚鵡都教的會說話了。
從太子復位后,老皇帝連連續(xù)續(xù)的病了幾場,這半個月,便讓太子監(jiān)國。秦墨每日上朝便輕松不已。
又過了十多天,終于那府門外有個聲音傳進來
“連王殿下到——!”
秦墨正在廊上取了吊蘭的葉子在籠子外逗鳥,聽見這通傳,心中忽然的一緊,莫名的,從心里升出一點東西來,是一點點緊張,也許還有一絲絲暗喜。
她放下手中的葉子提了裙擺朝廊外跑。
結果那鸚鵡在后頭,一聲聲尖利的聲叫
“連王殿下。連王殿下…!”
秦墨沒跑開幾步,突然轉頭過來,對那鸚鵡故意嚴厲呵斥“閉嘴——!”
那綠毛鸚鵡只聽見這便更放肆,臉長的跟那畫的臉譜似的,在籠子里拍著翅膀,拍的撲哧撲哧響,左右叫“閉嘴,閉嘴——!”
然后,赫連壁已經(jīng)從外面進來…
穿著一身螭龍紋長袍,身材頎長,就那樣一走近,渾身帶著一股強大氣場,外表又是如此英氣非凡。
“墨兒——!”
他已經(jīng)習慣這樣叫她。
只是秦墨走近之后,卻臉上帶羞澀,有些不習慣。
剛才那一點欣喜,也在瞬間被強制壓下,理智代替了感性。
站在他面前,她卻突然張開慣有笑容,一本正經(jīng)的站在原地行禮,叫“連王殿下——!”
但是只看見頃刻間赫連壁唇角緊抿一伸手就把秦墨整個身子都拉了過來。
片刻,強制摟在懷中,他把她抱的緊,很緊,很緊,又留有身體的空隙,仿佛是抱緊怕她痛了,太松怕她又做出逃的舉動。
“你這小壞蛋,我要把你怎么降服了才好,為什么非要故意都要給我生出點距離來呢,既然你關心我,也在意我,又總是折磨我干嘛——!”
秦墨在他懷中抬起頭,有如小女家狀委屈的嘟嘴“男人輕易得到的東西就不珍惜,我才不要讓你這么輕易——!”
“我輕易么。我輕易么。!”秦墨頭靠在他的臂膀,聞到從他衣料上發(fā)出一股清冷,大概是一路風塵仆仆,急著趕回來所以帶上的風,他低頭,她矮他半身,他的頭低下來,唇恰好及到她耳鬢,唇在她耳上私磨,說出令她煽情,也只有她能聽懂的喃呢
“我十多歲就遇上你,等了十多年,等你長大,然后,等我們見了面,你又耽擱了我這么多年,見了我當做沒見,喜歡我,卻總是對我淡淡的,把我當陌路,現(xiàn)在你居然給我說輕易,我覺得,我一個王爺,就等你一個鄉(xiāng)野婦人,等了這么久,這還是輕易么——!”
說‘鄉(xiāng)野婦人’幾個字,他用了戲謔的語氣。
秦墨埋頭,一瞬間,心上滿帶的感覺,復雜的難以附加,她知道,他說的都對,她也知道,他對她是用的真情,可是,到底是甜蜜呢,還是難過呢,還是甜蜜呢。
最后,竟然化作一道嗚嗚的哭聲,她像個小孩在他懷里哭的梨花帶語,哭,還是真哭了。
“啊,你怎么了——!”此刻,赫連壁低頭,才發(fā)現(xiàn)她哭把自己的衣物都個濡濕了。他忙握了她的肩,眼中都是關切。
秦墨不抬頭,不跟他對眼,將頭埋在他懷里“你這個混蛋,你罵我是鄉(xiāng)野婦人。鄉(xiāng)野婦人…!”
她用粉拳對著他的胳膊一頓發(fā)泄的揍。
引的赫連壁連連求饒
“好了。我錯了。我錯了。我就喜歡鄉(xiāng)野婦人行了吧,這焱國,誰也不能跟我的女人相較——!”
“貧嘴——!”一道小聲的聲音從男人的胸膛傳出來“誰是你的女人了——!”
“你啊——!”理直氣壯的語氣
“我才不要——!”小聲的聲音。
“哈哈——!”一道爽朗的笑聲穿透整個庭院。整個院落仿佛都被這笑聲感染。
“以后我不在京城時,你再不要去做這么危險的事兒——!”
兩個人進屋,管家沏了茶來。
秦墨就跟赫連壁討論那日被皇帝召去,說的那些話,和做的事兒。
“皇上再怎么心硬,到底虎毒不食子,這么多年,他對你和太子的冷落,未必心中就沒有愧疚,當時,我在皇上面前那樣說,目的就是引發(fā)皇上的舐犢之情,皇上這么多年,冷待你,冷待中宮,說白了,就是一個心結,心結未解,便有疙瘩,如今,皇上主動提起,我便順這話題,專選了那手記里寫的最動情的文章拿去,皇上知道你大外公一直并沒有埋怨他,怨恨他,反而只是擔心他,相信皇上那時心中也萬千惆悵,也回想起這么多年,的確對你們兄弟的愧疚,既然解了心結,那么就會善待你和太子,所以,太子復位,也是人的意料中事兒——!”
如果是以前,赫連壁還會跟她對侃幾句,而現(xiàn)在,他只是擔心她的安危,太子復不復位不要緊,而她,他不希望她受任何傷害。
所以,赫連壁聽秦墨話后的反應卻沒有秦墨想象中的那么平順。
“以后這種事兒,讓我出面去就好,你再不要去皇上面前冒這種險,不要讓我在外面如此為你擔心,在我心中,賠上整個焱國都比不上一個你——!”
赫連壁的告誡,生氣,原本在秦墨意料之外,但是后來想想,他出發(fā)點也是關心自己,便不多埋怨。
而且,他說的話,也很令她感動。
“墨兒,以后這些事兒叫我做就好,我不需要你為我做這么多——!”
他主動伸手過來,五指相握,秦墨覺得他捏著自己手指的力道好緊。緊到讓她感覺到輕微的疼痛。
轉眼就到臘月里,天漸漸轉入嚴冬。
皇上在冬月里病了幾場,這天一冷,更起不了床。皇宮里卻安靜的很。
這日,慕容莊約了秦墨在城樓上相見。
天空陰霾,天低,似乎有一張巨大的網(wǎng)要蓋下來。
城樓上的兵旗獵獵飛舞,兵衛(wèi)在這里屹立。
“你是真喜歡他么。!”
今日的慕容莊沒有了曾經(jīng)的飛揚跋扈,沒有了曾經(jīng)的驕傲陰冷,反而,進日瘦了不少,神色里有少見的憂愁。
寒風下,白色的錦袍飛舞,拉的墨發(fā)都一起揚了起來。
“你。你說什么——!”她是被動約出來,突然聽他這樣的說,她有些摸不著頭腦,有些懵懂。
“我說——!”慕容莊突然轉過頭來,臉上是秦墨曾經(jīng)見慣的陰郁“秦墨,你是真的喜歡他么,赫連壁——!”
秦墨訝然,略張口有些訝異的模樣“怎么,他是親王,你只是一個小小的郡王,你敢直呼他的名諱——!”
老實說,此刻秦墨看見他這副憂郁樣子,心里卻是有些解氣的。
想當初,他對她可是多混賬,不留情啊。不就是個郡王爺么。
“秦墨,我問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他,你是聽不懂我說的話么,還是假裝聽不見——!”
秦墨從來沒見過一個男人狂暴起來是這樣的快速,快的她根本無從反應和思考。
他剛才轉身,飛快的一個力道就把秦墨雙臂都揪在手里,大手一邊一支。
他的怒火發(fā)的太快,神情里也滿滿是一種要爆發(fā)的模樣。
秦墨就這樣近距離面對他,害怕,還真是害怕,她覺得背脊都陡然升起一股冷意。
“慕容莊,你別這樣,你總是這樣,我真是害怕你了——!”
“為什么。為什么。!”下一秒,突如其來的,秦墨又來不及反應,已經(jīng)被他緊緊摟在懷里,這男人把自己的身體緊緊摟在懷里,差點要憋死“為什么你不選擇我,那個赫連壁有什么好,那么大歲數(shù)連個正妃都沒納,皇城內(nèi)還有人說他身體有病,不能人道,秦墨,你知道的,你知道的,我才是真正愛你的,我那么愛你,我愛你蝕骨,為什么你卻都感覺不到——!”
最后,男人的聲音只化作哀切的如嗚咽。
不知道為什么,那一刻,秦墨的心卻如觸電一般顫抖了下。
“慕容莊,對不起——!”“我不知道。”
她也的確沒有想到,他真的有投入感情,而且,似乎認真了。
“為什么。為什么,你告訴我為什么…!”他撕心裂肺
秦墨在他懷里,根本沒法動彈。
為什么,她自己也迷茫過多次,她到底愛赫連壁么,為什么她會選擇他。
“為什么。!”她鎮(zhèn)定了,隨即回到他“或許你給的愛是炙熱,而他給的愛,是溫暖,我是脆弱的女人,所以,我需要溫暖——!”
赫連壁才能給她那種淡淡的溫情的依靠感。
“你不后悔——!”他血紅著目,眼中有淚,那箍在秦墨雙臂的手指差不多要插進秦墨肉里。
“后悔?!”秦墨看著他的臉,有些迷茫的吐出這個詞,從他的瞳孔里看見倒影出來的自己的臉。
“我做任何事兒都不后悔——!”
“好——!”
許久,他放開她,決意的說了一個好字。
在那城墻上,秦墨又走了幾步,然后轉身,此刻,慕容莊在她眼下,那挺身影逐漸的放大。放大…
“慕容莊,我想我好心提前提醒你,你還有你們一伙三皇子五皇子都最好不要搞出事兒來,赫連璟雖仁厚卻不是毫無心機,如果你,你們有一天闖下天底下人都不能原諒的禍事兒,我雖然無心害你,卻也不會救你,也救不了你——!”
不知道為何,說這話時,她的心中突然有些酸楚。
慕容莊隔著距離怔怔看她。
一刻,每一刻,他想把她的一切都壓進心底,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動作,關于她所有的一切。
可是,這一刻,他分明的覺得,他是永久的失去她了,再得不到她了。
順康二十九年,皇帝駕崩,三皇子寧王五皇子禹王趁機謀奪皇權,其舅舅閩國公傾其手中數(shù)十萬兵力,聯(lián)合姨夫昭瑞郡王府及下面幾處叛軍,大軍直搗皇城。
惠妃和淑妃一向在后宮也聯(lián)絡了不少朝臣,這邊興兵反,另外一邊便有朝臣當眾提議擁護五皇子上位。
而皇后母家多年來失勢,有的只是正統(tǒng)老臣擁護,卻無兵力,一時間,京城被困。
只是幸虧當時,生為皇城京衛(wèi)一統(tǒng)領名叫夏江,位任于五軍都督府之屬,職責是拱衛(wèi)京師及巡視京城各門,當日發(fā)現(xiàn)情況后,不顧性命,快馬加鞭,迅速把情況報告給宮里。
皇后不愧為皇后,一聽見有人要反,并不慌亂,反而急忙召集大臣。
原本是要集結兵衛(wèi)抵死相抗。
大臣們商議不下。
之后,秦墨進宮了。
不用慌亂,擒賊先擒王,讓皇后把鳳印端上,帶上宮廷衛(wèi)兵,直逼當時還在宮內(nèi)的惠妃所住的永壽宮,淑妃的鐘粹宮,不管不顧,強制拿人。
兒子謀逆,其母有罪。
然后幫了兩宮室的人放到室內(nèi)關起來。
叛軍若敢犯,先殺母。
最后,叛軍進退兩難,結果太子調(diào)用的兵力及時增援,硬是把叛軍壓下。
秦墨在這一戰(zhàn)中又立了功。
過程雖簡,當時突發(fā)時卻極為兇險。
也是如此過人智慧,才轉危為安。
隨后,便是清剿叛軍,秦墨就是預感到了有今日,所以當初勸了那慕容莊。
如此,牽連了昭瑞王府滿門。
秦墨也終究不忍心。
秦墨在花園的秋千架下,因為春日來臨,秋千架下就是綿延的一片花海。
秦墨別了一支在耳旁。
“在想什么——!”
有人走近,她并未察覺,抬頭,看見赫連壁一身藍色長袍,俊美的側臉,仿佛從光影里走出來,溫柔的目光,看向秦墨時如同可以從目光中滴出水。
“沒想什么——!”秦墨抬頭看他一眼,將他臉上的神情,全收眼底。
“夫君,你都快是我夫君了,那么你幫我在皇上面前求個情吧——!”
赫連壁睜眼,英氣的眉好看的一挑。
他坐過來,也坐到秋千架上,就把秦墨順帶抱在懷里。
他聽這話說的怪異
“你不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么,皇上能有今日,不都是國師大人一手提拔,現(xiàn)在怎么反倒要我去求情了——!”
“唔——”秦墨轉頭,眼中都是憋屈,一副嬌氣的小女兒狀“不理你了,以為你是個好人,卻不想是拿我尋開心呢——!”
赫連壁看她撒嬌的樣子,惹人憐愛的不行,只更往懷里摟
“唉喲,我的王妃大人,小的哪敢拿你尋開心呢——!”
他配合她。
將她的身子抱進懷里,手輕輕的在她嬌美的容顏上細細摩挲,很留戀的,仿佛怎么擁著她都不夠。
“你也知道油嘴滑舌,哼,誰稀罕做你的王妃,你不拿我尋開心,那干嘛說那些話,我叫你幫我求情,你都不提,這件事兒,我怎么開口嘛,你是皇上的親弟弟,你去探口風,你惹了他他又不會殺你——!”
赫連壁擰眉,怎么越聽越不對勁“到底什么事兒,你說的那么嚴重——!”
秦墨思慮了很久“其實,我想請皇上幫我饒恕一個人,我知道,謀逆罪罪惡滔天,可是,那個人,我卻欠他——!”
赫連壁見她說好慎重的樣子“到底是誰,我認識么,如果你真的欠了他人情要還,心難安,我便明日去進宮一趟,就算是謀逆罪,但是饒不饒恕皇上可以決定——!”
秦墨一手拍在他的臂膀上“慕容莊,你認識的——!”
赫連壁一聽見這個人名,蹙眉“慕容莊,昭瑞郡王,這個人。我記得,之前他曾在先皇面前說要娶你吧,你到底欠他什么債——!”
語氣聽著有點不善。
秦墨心里也知道,男人嘛,也是敏感的很,有點小九九被抓著了,還是會揪著半天。
這赫連壁也是如此。
可是,現(xiàn)在當下怎么回他呢。
這廝的臉色,第一次見這么黑,這么專注的目光盯著他看。
“沒有。沒有。就是一點人情債而已——!”把‘人’字去了就準確了。
赫連壁的臉色沒有好轉,只是,半晌,他似乎也沒有要深究的意思,秦墨最后在他懷里偷偷嘆了口氣。
那京衛(wèi)的統(tǒng)領夏江,其實就是曾經(jīng)秦墨救過的夏荷的哥哥,秦墨最后發(fā)現(xiàn)她時,發(fā)現(xiàn)她在宮里已經(jīng)當了幾年差,只是宮室不同,所以平日沒有見著面,后來又一次秦墨終于撞見了,相見時,曾經(jīng)的舊的恩情讓兩個人一見如故。
那夏荷一直知道秦墨的,只是一直沒機會單獨見到秦墨。
而秦墨是不知道夏荷早就在哥哥的關系下進入宮中當了宮女。
后來,也是這段恩情,讓夏江感激于秦墨,所以在那此京城被困,那夏江拼死,冒著生命危險把消息傳達給宮廷。
然后讓秦墨有更多的時間想法子應對。
有時候,稍稍發(fā)的善心,到頭來,得益的可能是自己。
新皇登基之后,秦墨的在朝堂上的事兒一天天變少了。
更多的事情,就是改良自己的雜交水稻,她手中早握有金山銀山,說不定皇帝都沒她有錢。
秦墨拿了手下的幾個田莊,年年用于專產(chǎn)谷種。
每年春耕,從京城開始,一擔擔的谷種運到全國自己的各處糧鋪。
百姓用的多了,就喜歡用秦墨糧店里的谷種,可以增收。增產(chǎn)。
其實,赫連壁每次看她做這些的時候,那么投入,那么信心滿滿又干勁十足,秦墨從他臉上也看出來了,他心中是有很多疑問。
可是,一次再次沒有開口問他。
又一年金秋,處處遍地金黃,秦墨的產(chǎn)業(yè)遍及大半個焱國,糧倉,米鋪,缽滿盤滿,手下富的流油。
而這女人一天到晚在庫房看帳。
看的男人因為被冷落心煩不已。
“王妃,我們什么時候該把婚事兒辦辦,讓你正式成為我的妻子——!”
男人在門外來去的徘徊很久了,最終說出口。
“我不要——!”低頭在書房看賬本的女人頭都不抬“老皇帝死了,這三年國喪還沒過呢,急什么急。!”
男人在外面急躁的像熱鍋上的螞蟻“看吧,你就是這樣,你什么時候才真正愿意嫁給我——!”
“等我想好了,我就嫁給你——!哎,”秦墨被他纏的煩,突然想轉移話題。“京城內(nèi)外的人不都說你不舉的嘛,娶了媳婦—怎么辦—!”
男人突然被激的沖口而出,一點都不像平日里那個沉穩(wěn)大氣的連王。
“舉不舉,那要試了才知道——!”
“王妃,要不要咱們現(xiàn)在先試試——!”
男人的語氣聽這分明就故帶威脅。
秦墨捏緊了筆,還在算銀子,一一得一,三七二十一。
“不要——!”
她很簡明的拒絕,頭也不抬。
但是算著算著,那步入內(nèi)室的陰影怎么越拉越長…
秦墨蒙住,抬頭。
看見一張陰測測的俊美男人臉,視線直落到自己臉上。
“王妃,我看我們今日就先把事情給辦了吧——!”
秦墨看他的眼神,他怎么就走進來的,這眼神,好可怕,這是秦墨第一次看他這種眼神,再來,身體都不由得的一抖。
“不要——!”她眼往上,手上的動作卻是飛快的合了賬本。
“那今日就由不得王妃了,你是皇上親賜給我的王妃,就已經(jīng)算我的妻子了,跑的了今日跑不了明天,咱們就先把事兒辦了——!”
把事兒辦了?!怎么辦,秦墨聽他的話,身體嚇的從地上一下站了起來,結果看見那廝慢條斯理轉向外面。
秦墨看見兩邊的門板一下子合上。
光線都在她臉上淡淡的暗了一層。
隨后,屋子里響起了蕩氣回腸的尖叫的聲音
“赫連壁,你這個混球,你放我下來。混球。我不要。放我下來…!”
早知道有今日,當初她就不穿越了,如果爸爸不拿那個酒瓶子,她現(xiàn)在還吹著空調(diào),住的空調(diào)屋,睡的韓國皮床吧,嗚嗚,現(xiàn)在真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