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倒數第八個,秦墨終于找到了夏荷。
“姑娘——!”口中被摘了封條的夏荷,一身臟污的衣服,那模樣,緊張又感激的像似要哭出來。
“別急,這出了隨州地界,你自己上去京城要小心,我這把刀片給你,你放在荷包里自己要小心——!”
秦墨邊割那繩子便急沖沖的道。
因為那繩子繩索還不細,秦墨還割了好半天。
秦墨說的,那姑娘便連連點頭。
“別哭,這是半夜,待會兒天就亮了,那些人現在肚子都拉的整個身體又綿又軟,你們這些車里的人,便趁這個時候出逃——!”秦墨細細吩咐道,“你要記得方向,一直朝東走,便可以不讓別人又逮到你。”
“可是姑娘你呢——!”
一邊給那夏荷送繩子,夏荷便哭哭啼啼的又轉頭看秦墨。
秦墨無謂的語氣道,我沒事兒。
“那些人肚中都拉空了,新的糧食和水他們也不敢用,他們也不知道那令他們拉肚子的東西是放在水里還是糧食里,所以暫時也只能餓著肚子——!”
“撲哧——!”
終于寬解了繩子,聽著秦墨這話,夏荷卻撲哧一聲含淚笑了出來。
“姑娘你膽子真大——!”
“哦,這么多天,承蒙姑娘相勸,救命之恩也沒齒難忘,姑娘芳名——!”
秦墨淡淡回了句“我叫秦墨——!”
四五十人一整隊都得了痢疾拉肚子,這消息應該是很快要傳回隨州的。
沒等天亮,秦墨便叫了那車箱子里的那些人,開箱逃跑。
這些被抓來的人只聽秦墨在一輛車上吹了口哨,借著夜色,那些被關押的人紛紛從木箱中出來,有的下車便朝既定的方向跑去,還有些是草中亂竄,草又深,這些難民在曠野上顛簸顛簸最后也就沒人了。
還有的會干車的人,直接就趁著那車夫已經下車去路邊休息,一踢馬屁股馬自己就亂跑起來
這本來護送這十幾輛馬車的人不少,可領隊的從來沒遇見過這種事兒,他想象中這差事兒應該很順利才是,但是,可沒想到,這次在路上,卻出了事故,一開始飲食有問題,然后,這些原本是捆綁好裝箱了的難民最后會集體的從木箱中躥出來,有的還自駕了那車,趕了馬就跑。
有些難民跳下馬就跑,那些護送隊的人自然要去追,又是在暗夜中,到處都是嘈雜亂騰的一片景象。
有的人去抓了這便又擋不住那。
恰好這些人身體又有癢,拉了一晚上肚子早就累的精疲力盡。
最后這也急忙,那也慌張,這些難民也聰明,都是要逃命的,最后竟是誰也沒抓住。
秦墨看準情況,等那些護衛都一股腦亂忙時,自己便架了那輛梨木的馬車,自己去勒了韁繩,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么,最后竟然是自駕一輛馬車,踹著那馬屁股叫它轉頭。
這馬車原本是一輛接著一輛,秦墨這從中間硬生生的拆一輛出來。
馬嘶鳴,然后從中間牽出頭,路窄,又撞垮了其他兩輛馬車,借著自己擇路而去。
那護送的人來想來追,但是這馬跑的是如何快,那些氣力都不足的人又怎么能追的上。
秦墨駕著的這輛車,加上夏荷一共六個人。
然后從那茫茫的荒野中直沖橫闖出去…
等到馬車已經連續的跑了大半個時辰。
天便已經是拂曉了。
天邊微微亮出一點藍色。
清晨的風,吹的曠野上的狗尾巴草,溫柔的如母親的手拂過一般。
秦墨終于把馬車給停了下來。
“秦姑娘,謝謝你了——!”
夏荷從馬車上下來,一副纖細的柔弱身段,便對著秦墨盈盈拜倒。
秦墨知道,古代的女人都比較知書達理,然后柔弱溫柔。
“別謝了,這馬車給你”秦墨牽著那馬頭,曠野上,輕撫了那馬的頭,馬是經人訓練過的,并不排斥人,反而很親。
秦墨摸它,它便對秦墨從鼻孔里吐了吐熱氣。
秦墨又叫了車上其他兩個箱子的人都下來。
隨后便又有不少人對秦墨道謝,秦墨也不在意那套虛禮。
叫他們都紛紛逃命去。
這些人也應了。
后,秦墨把手中的馬車的鞭子交給夏荷,看了看她,又朝身后看了看,“這里面那兩個大木箱子,你去荊州,去集市上賣了,可換下盤纏,這個——”秦墨又伸手,從胸中摸了摸,又摸出一個小小的布袋來“這是我之前出門是就帶在身上的銀子,不多,也有十幾輛,京城路遠,你現在身上沒有錢,這個你就放在身上,希望能幫你解決一些饑餒之事兒——!”
夏荷一看那錢袋,兩只美麗的杏眼也只是驚恐的大睜,一面退后,又連連拜手
“不可以,這怎么可以呢,我已經蒙姑娘相救就是大恩了,如此怎么還能要姑娘的銀子——!”
秦墨一把抓了她的手,不管她說自己便把那銀子硬塞進她手中,也容她推拒不得。
“既然你我相識一場,能幫助彼此就是善緣,善緣積德,你今日莫不是要我舍了這善緣——!”
那姑娘聽秦墨如此說,才再不掙扎了。
又一番情理的告別,最后又在秦墨的囑咐聲中,最終送了那
囑咐聲中,最終送了那夏荷姑娘東去。
隨后秦墨便自己向另外一個方向前進…
那夏荷去京城,方向自然向東,可是秦墨要回欽州,那方向就是西了。
沒想到就因為對那骰子有懷疑,然后出門一趟查探一下其中玄機。
雖然最后是真被她盯出來里面有名堂,但是也讓自己陷入了危險之中。
一連幾番的遭遇,也是讓自己唏噓。
只是到最后,最讓人氣餒的還是這位杭大人。
為了幫他,最后吃虧的卻是自己。
就這半個月的時間,秦墨終于在這天中午,回到了告別多日的住居—覃廬。
這秦墨一丟失的消息在整個秦墨手下里炸開了鍋。
香香那邊卻不知道,雋娘都瞞著,香香一如既往在那王秀才家上課。
只是那管家和念兒,還有那當鋪,糧鋪,紅妝店的各路管賬的倒是都急壞了。
不知道那上面是出了什么事兒。
一些批示總拿不下來,這邊小桃,管家只說秦墨這幾日忙,讓下面賬務都交給掌柜們自己打理,變著法兒的找理由說秦墨這幾日忙,底下的人長久的見不到秦墨的人也有些隱隱猜測,就怕群龍無首,但是,到底秦墨手下請的那些人,個個都是負責的忠實之人,也沒有出現什么鬧事兒之類的。
秦墨回來,一看宅子里一切安然。
只是急壞了小桃和管家,如今見秦墨回來,兩個人是歡天又喜地、
又是把秦墨不在家這么多日,出現的狀況給細細描述了一遍。
一些要處理的事情。
秦墨回到那書房,看見放著的一本本匯報的賬本。
又告訴秦墨,今年二月縣里組織了縣考,秦墨的那三房堂弟春生,就夫子說讀書很有天賦那位,原本是夫子推薦的說是去試一試給縣里禮房帶著其他四個童生報了名。
然后看看能不能考上生員。
入縣學學習。
哪知,這別的四個都沒考上,就秦墨家那堂弟,竟然得了第一名,按照焱國規矩,縣試第一者稱縣案首,院試時慣例錄取入學,便可入現學。
秦墨聽著,心不在焉的翻著手中的冊子,這是這一段時間來,各州府送的時節下的送禮清單。
又聽著中間幾次陳剛來找過自己,又說今年的春耕開始了,又問秦墨種子,肥料一類的。
陳剛來找的提到的那些問題,都被小桃記錄下來,然后放書案上。
小桃先是高興,把府中的情況說了一番,然后又問秦墨這幾日不回宅子的緣由
秦墨自然不會把自己經歷的都告訴她。
反而三言兩語的便敷衍過去了。
見秦墨回來這小桃是真高興,一邊去廚房端來點心,又絮絮叨叨的講當日春生應考的事情。
就那夫子說的。
縣試一般共考五場,每日一場,黎明前點名入場,即日交卷。第一場為正場,試《四書》文兩篇,五言六韻試貼詩一首;題目、詩、文的寫法皆有一定格式和字數限制。
那春生時只用了一半,但是結果出來,連到縣衙里縣官大人也夸呢。
姑娘一直心心念念的盼著,這娘家人,果然是沒有給姑娘丟臉。
其實聽到這個消息,秦墨心中也是高興的,小桃也說的沒錯,終究是考上了一個,要是以后朝廷里有自己的勢力,這只怕可能減省很多麻煩。
又嘆,只可惜香香是女孩子,如果讓香香去考,說不定能比那大房的堂表哥成績好。
這下面還有一個敏生,又在這個五歲兒長起來的成績如何。
一回來急急忙忙的自然是要批改賬目。
其實這段時間,秦墨手下回籠的資金真不錯。
短短十幾天收入了將近千兩,這欽州加上臨水,都可以算是第一了吧。
然后秦墨又拿了禮,又派小桃去親自謝了那夫子,到底還是人家盡心了。
秦墨又拿了積累的錢在隨州買了幾個鋪子…
在隨州和欽州的邊界處,選了一塊地,秦墨就是看準了那個地勢,恰好從山中辟出一條道,行人好過往。
然后采集些金屬和木桶,竹筒,把那山上的磷礦采下來,磷礦可溶于酸,出來的磷,可以造出磷肥,秦墨知道古代缺太多的工業用具,所以,做出來的東西,七七八八自然不能跟現代機器造出來的東西相比,能有個七七八八就不錯了,想當初的赤水村這塊地,地實在是太板,就特別需要磷肥。
磷釋放的氣體可以松軟土地,然后植物在生長過程中也少不了磷肥,磷肥,鉀肥,氮肥。
而秦墨現在只能做能取到的。
她的養雞場現在一個已經達到了上兩千只雞的規模。
后面一個靠近欽州地界,因為雞比較多,考慮到溫度,怕雞瘟的情況下,秦墨又把它們用于放養的形勢做成。
其實這種生態雞底子也挺好的。
就是雞太多,然后附近的居民住著總時不時處在下風向偶爾能聞到那雞的臭味,但是也還好。
而且那挨著的那條小河,那河畔每天就有很多雞屎落在上面。
水里也是。
那些居民覺得臟,知道這里面是養了雞,但是就是因為這個,那帶著雞屎的河水流下來,那兩邊河畔的野菜也草才長的又肥又大。
又大。
這些居民也覺得奇了…。
沒有人知道里面竟然一下子養了上千只雞。
對這些人來說,這看到了才是不可思議的。
秦墨也知道以現在的這些人的思想還接受不了。
所以搞的時候才叫那些底下的勞工,管家,都要低調行事兒。
而秦墨手下的那些老公,管家,一開始心中也是不解。
見聽了秦墨的話,就用那泥土做成的屋子,每日持續供溫,按照秦墨的話,每日還要朝里面撒一些水。
可真要了不到一個月,這些蛋殼兒里的小雞就真得孵出來了。
從來都知道這家里的小雞都是母雞孵蛋,可是丫頭,做的這事兒讓他們也困惑又無奈。
有時候便覺得這丫頭跟神仙一樣,會變戲法。
但是秦墨只給他們工錢,他們也就聽話照做。
一日兩千只雞,一天能收上千枚雞蛋。
秦墨知道,這兩家養雞場一起來,這欽州臨水甚至挨著那附近的幾個附屬州,雞蛋的價格都一下子降了一文。
秦墨知道這不好,所以,也在想辦法,讓這些雞蛋走水路,經漕運的河道,也許能銷的更遠些,通向全國,然后讓價格不要降下來。
能保證當地貧苦百姓的利益。
這造肥料的地兒,同樣需要考慮很多。
秦墨又迫不得已來到這隨州城里逛。
在四處看鋪子,她想看幾個地段好的,然后又可以開來做成新的店。
今年她手下的田莊收成都太好,她聽說過那欽州的知府老爺想見她,但是,她可一點不想見一個小小的知府老爺。
如果知府老爺親自上門來,她還是會滿帶熱情去迎接一番的。
做肥料需要太多的工具,硬金屬也是少不了的。
原本她是拿著折扇自己一個人逛的,可是,逛著逛著,又遇見一個醉醺醺的背影。
秦墨沒看見,原本是與他擦身而過…
但是,哪知道,“啪”的一聲。
那人突然回頭一把抓住了秦墨的袖子…
揪得死緊。
秦墨才回神。
再一看,那手中捏著一個銅壺,喝的那臉紅脖子粗,滿身酒氣的人,眼睛鼓得跟個銅鈴兒大的人。
可不就是那多日不見的杭大人。
“小墨墨。我又看見你了。!”
那杭大人手里捏著那醉酒的銅壺,一手緊緊把秦墨臂膀抓住。笑眼微斜。
一手指一直在指著秦墨,醉笑。
“可是那天之后,我就到處找你。我把這隨州城都快翻了個底兒,我就沒把你找出來…!”
他眼半瞇著,要閉眼不閉眼的模樣,秦墨一看他那樣兒,就知道他是喝醉了。
“啊啊啊。”你放手…只是秦墨沒叫出聲來,想揪會自己的衣料只可惜那杭大人手勁還真不小。
還說呢,如果不是你,把我也弄進去,我又如何進入那明月賭坊,還沒關在那慕容山莊那么多日。
差點人都出不來。
這杭大人好歹也是官,官職還不小,朝廷四品,算是大官了。
秦墨到底表面上還是對他客氣的。
“你這小東西啊,你可知道我這幾天找你找的辛苦,那天你帶我贏的那些錢,后面幾天我又都輸出去了。今日正好又看見你,走,別說了,我帶你又去賭錢去。這次你可不許跑,你要在我身邊,要一直告訴我下把應該押什么——!”
那半醉的杭大人不由分說,扯著秦墨就要往那明月賭坊去。
“哎哎哎…!”
秦墨被他死命的扯著,一連走路都在尖叫,可是這杭大人毫不在意。
只是高興,一個勁的把秦墨朝那賭坊門口拽。
終于,秦墨突然覺得身邊的一切都熟悉了起來…
那臺階上有整日臥躺在那里的人。
明月賭坊。
一抬頭,那燙金的幾個大字。
那楠木的黑色匾額。
秦墨只差沒背過頭去辛酸抹淚,嗎那個去,她是怎么歷盡千辛萬苦才從那里出來的。
欲哭無淚…
如果那慕容莊,也就是那男人,知道她又出現在這里。
這次抓到了她,再把她送地下室去,這次非宰了她不可。
原因不細述也明白。
可是人已經被那杭大人蠻橫的往賭坊里面拖。
秦墨人體嬌小,可真是逼不得已啊。
一進門,她就趕緊另一支手打開折扇,立馬將自己的臉遮住,袖子,扇子,一塊兒都將自己的臉給捂住。
這才是要命啊…
“虎,豹子…豹子通吃。這局莊家贏啊——!”
果然,才一進去,擲骰子,搖筒子,押錢,連那銅板的聲音,嘩啦啦的往里倒都聽得見。
秦墨此刻是真心的想勸那杭大人不要賭錢了。
但是,此刻的杭大人又怎么聽得進去自己的。
“來來來…!”
“虎豹。虎豹。駱駝。開。我押。我要押了啊…!”
那杭大人自覺的就高聲喊出來,然后也一起把秦墨拖到人前,就是那賭場臺的旁邊。
“羊。羊。羊。開,五倍…!”
隔壁的喧嘩。
“你說。我應該押哪里押哪里…!”
這杭大人現在倒真是清醒,一準備押錢,就立馬死扯
就立馬死扯著秦墨的手臂,便推著秦墨的臂肘,讓她幫忙說著。
他現在是對秦墨相信的很。
沒有人比秦墨知道這處是有多兇險,可是,偏偏她又抽身不出來。
又見這杭大人一個勁催自己。
最后也只能硬硬頭皮,微微側了側臉,一看那里面,一回頭,又立馬拿扇子把自己臉擋著。
回頭之后,急忙道“虎。虎。虎…!”
果然這杭大人聽秦墨的話,立馬把籌碼壓在虎的那一塊地方。
骰子在眾人的呼喊下,最后果然溜了幾個彎上面又是虎。
“唉。!”
一局之后,立馬有人歡喜有人愁…
“啊。啊。啊。贏了——!”那杭大人便拿著那錢高喊。
恰好他又是醉酒,情緒格外激昂。
秦墨心驚膽戰,用袖子將那臉給遮的牢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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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鼠。獅子…獅子…!”
“獅子。又贏了。!”那杭大人又高聲叫了出來。
秦墨見此,只能用把折扇將自己的頭發下的部位都給擋住…。
突然發覺那杭大人的手輕略有些松,秦墨欣喜若狂,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
便不經意的模樣從他手中把手肘撇開。
果然那杭大人是真把自己給放了。
秦墨見著時機,就要溜出那賭坊。
片刻,只見地面足踵眾多的情況下,恰好是一雙白色元寶頂蓋的鞋面,白色的雪緞,一般非富貴人穿不起擋住了去路。
再往上,秦墨的眼深深看見那是白色的上好綢面上繡著的幾朵墨菊。
那圖案,秦墨頃刻間只覺得背后一陣沁涼。
肺里提不起來呼吸。
人仿佛是被從頭倒腳給狠狠的澆了一盆冰水。
頭有些昏厥,但是,她相信可能不是的…
不會這么巧的,不會這么倒霉的。
------題外話------
發現月票那里空著,那位妞有月票,丟兩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