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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后人眼,紂王令人無法容忍的,除了這種定期組織民眾集體“裸奔”的癖好之外,還有以酒為池,懸肉為林這種奢靡之風。

回溯到這段歷史長河,蘇蘇有幸得以窺見一二。

離春之日越近,宮的戰火硝煙味便越濃烈。

蘇蘇后宮,只隱約聽說帝辛即將再起一場戰爭,同時,聞仲也會率兵威懾周方國。

周方國?她仔細想了想,豁然明白了就是將來會取商湯而代之的諸侯國。無趣的呵口氣,倘若當初她去的是周方國情況也許會好上許多,至少,也不會像現朝歌這般。

人么,總是這么奇怪,忙起來刺激起來就想著未來要過些安穩平靜的日子,可真要是平靜安穩了起來,就又覺整日只是混吃等死無聊賴毫無人生目標,不提商的后宮根本就沒有什么消遣品可以打時間,尤其是近殷洪被帝辛打了三十個板子又踢去關禁閉后,那殷郊就再也不來壽仙宮,偶爾王宴上遇到他,他是一副橫眉冷對,渾身炸毛的模樣。

敢情她合該乖乖地給這兩兄弟欺負,不得反抗么?

帝辛其后也來了兩次,不過每次都沒有留宿。蘇蘇悄悄去宮人打探,現這段時日帝辛沒有任何嬪妃那留宿過,要命的是,大戰前夕,他似乎又犯病了,此刻王寢的巫醫們正焦急的為他驅病辟邪。

“唔……”蘇蘇挑起眉,他果然是“不行”啊。

午時三刻,隔著宮墻,突然傳來一陣兵甲摩擦聲,宮人和奴隸們絡繹不絕的穿梭宮內外。蘇蘇好奇的探出宮門,才知道原來戰爭祭祀的時間被定下來了,竟然比春之日還早上幾天。

有必要這么急著開戰嗎?蘇蘇暗暗思忖。卻不想,當夜,她即被急召到龍德殿去。

宮人幾乎是一路挾著她,無聲無息地快速黑夜穿行。

蘇蘇不明所以地被帶到帝辛的寢宮,寢宮內卻早已密密麻麻的站著兩排宮人。鼻間嗅到濃濃的草藥味,低垂的視線只能看到裝飾著奢華大床的長長流蘇。

她只覺得眼前這幕場景和她當初被帶離冀州的前一夜是如此相似,從緊閉的床幔內傳來沉悶壓抑的咳嗽聲,他咳得仿佛快厥過去,但依然固執地道,“讓她……咳咳,走近些。”

蘇蘇又再挪近一些,突然覺得帝辛的生命力似乎日益衰竭。

兩個宮人上前拉開床幔,眼前頓時一亮,帝辛側躺床榻之上,白皙修長的手掩住唇,蹙著眉悶咳不已。

兩旁的宮人即刻躬身上前,想為他順氣……

帝辛只虛弱的揮手撤下他們,斜倚床邊細細打量她。他的臉極為蒼白,因為劇烈的咳嗽,雙頰卻不自然的暈染上一抹嫣紅,極之妍麗。

蘇蘇心低嘆,果然是受啊,實是只美貌的受。

“你此前,參加過祭典嗎?”

“沒有。”

他又道,“你,十了嗎。”

蘇蘇無恥地柔順道,“尚未足。”

帝辛笑了起來,隨后便是一陣不受控制的悶咳聲,虛弱的搖手示意那些焦急圍攏上來的宮人退下,他翻身仰躺著,抬手遮住眼睛,絲柔軟的依附他頰邊,只露出淡紅的薄唇。

“蘇蘇,你還喜歡朕嗎?”

不會是要她送死?

蘇蘇謹慎地道,“嗯!我喜歡陛下,希望以后能一直侍奉著陛下。”所以別指望她會獻身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又開始劇烈的咳起來,大半天都沒有任何回音。

蘇蘇跪原地,實擔心他會不會就這么咳著咳著直接給掛掉了。

好半晌他終于止住咳,卻半天都沒有聲響,四周靜得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一個須皆白的黑衣巫師從帷幕后捧著獸骨至床幔前,恭敬道,“陛下。”

帝辛道,“就是她。”

蘇蘇內心震驚得雙手捧頰,就是她?什么叫就是她?!

僵硬地被宮人們挾起,繼續架回壽仙宮去。出門前,只隱隱聽到那巫師泣道,“陛下遭神罰多年,病氣……”

結合以往所知,莫非當年帝辛調戲女媧時,就當場被女媧給降下神罰,從此病纏身,身體日益衰竭?

但是……囧,她怎么也無法想象眼前這個自持冷靜的帝辛去調戲女媧的樣子,尤其那還只是女媧的雕像并非真身,他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戀物癖的人。

回自己宮,蘇蘇躺床上翻來覆去,良久之后,她翻身爬起,找出寐喜的翎羽……

不知道那小家伙現傷勢如何了?

思及臨去前他那情動的眼神,蘇蘇手不自覺攥緊了翎羽,為什么要看得這么清楚?眼下她的情況根本就不容她做下其他選擇。

這道理,寐喜自身也清楚萬分,否則依他任意妄為的脾性,他便不會選擇隱忍了。

女媧的旨意并非能兒戲。

否則蘇蘇待后宮的這段時日,并不是沒有機會逃出宮。

但逃出之前,她卻必須要誘惑紂王一段時間,以此來應付女媧日后的盤查。因此現的她,不得不誘惑紂王,但也不能使出渾身解數去誘惑他,努力讓自己成為小紅一段時日的過氣寵妃,之后,才是她伺機出逃的好時機。

對于寐喜,她也并非不明白他的掙扎,但此刻多余的感情對他們無益。她的處事作風向來理性,寐喜的欲言又止,她也清楚知道他的顧忌。

若她誘惑寐喜,帶她走,這并非不行。但終,只會毀了他們。他有他的族群和利益考量,而她,從來就不是真正的妖,何況間還隔著女媧封神滅世的旨意,并非是他們所能抗衡。

……月光下,蘇蘇低頭望著翎羽半晌,重包好,封裝。

梧桐樹頂,隔著水鏡看著蘇蘇一舉一動的少年沉默地撤去水鏡,眼前頓時失去她的身影。

指尖拈下一朵梧桐花,慢慢一點點碾碎。

他畢竟……

從不是鳳凰。

翌日

蘇蘇近乎是被粗魯的搖醒,嘖,才放任這些宮人幾天就通通欺她溫軟,如今越放肆了不是。

揉揉眼睛,才方睜開眼,她眼前就被金光刺得快飆淚。

“先拿遠一點。”蘇蘇努力金光一片瞅清楚,“那些是什么玩意?”

“回娘娘,是您祭祀穿的禮衣。”宮人雙手高捧著那盤金燦燦的禮衣倒退著跪下。

祭祀?

蘇蘇一臉云里霧里的細加盤問后,原來帝辛昨天大半夜將她招去是為了選定這次戰爭祭祀的主祭。

商王朝帶著濃烈的母系氏族遺風,自先祖武丁起,主持祭祀的女性多是王妻,其主持祭祀里出名的女性便是婦好。她多次帶兵出征,立下赫赫戰功,并有著自己的封邑和龐大的嫡系部隊,每年皆向自己的丈夫交納豐厚的貢品。

除此之外,婦好臂力過人,她的征戰兵器為大斧,雙斧近20公斤,同時還占據著高神職的身份,是商數年來為傳奇的一個女性。

是以,商的女性甚至是男性皆推崇婦好,主持祭祀的女性人選,也是歷代商王深思熟慮后,妻子慎重選擇的。

因此蘇蘇才徹底的懵了,她不會天真的以為帝辛已經被她給迷得死去活來活來死去,只能疑惑的接下禮衣等待祭祀。

祭祀當天,春陽難得熾熱。

蘇蘇大清早天未亮時便被宮人喚起,迷迷糊糊地被套上重達五公斤以上的金飾,蘇蘇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艱難地指著身上披掛的黃金紋章和墜鏈腰帶,“我要穿著這么重的玩意站一天?”

宮人搖頭,退開身子后迅速有兩位宮人捧著目測至少也5公斤左右的頭飾,“娘娘,還有頭冠未戴上呢。”

蘇蘇面部崩潰,嘴角抽搐幾下,“這些……全部都要?”

“娘娘,陛下的衣飾頭冠是您的兩倍呢。”

蘇蘇:“……”

好,她現平衡多了。

商祭祀繁多,尤其是到帝辛這一代,根據歷代商王的廟號排定祭祀時間。商每隔十日便要祭祀一個商王,成湯年天下,因此可以想象死去的商王們是多么龐大的數字,要完全祭祀一遍祖宗,需要整整一年的時間……

蘇蘇想到帝辛那病弱的小身板,以及那恐怖的祭祀衣飾的重量,不由同情的感慨:

末代商紂王,絕對是比誰都深刻的體會到歷史的沉重感啊。

商尚沒有普及化妝這一理念,既然被選為主祭,蘇蘇自然是能光艷照人就光艷照人。

她用黛粉描長眼線后,雙眉也用黛粉拉長,斜飛入鬢。

命左右宮人去折了紅花,將一盆紅花搗爛成汁,裝半個巴掌大的小瓶內。同時令宮人取出精細的米來,往內注入少量的水,使其沉淀,而后將沉淀后的米汁放陽光下曝曬,時間緊急,只取沉淀下的極少量的汁水曝曬,約莫半個多時辰過去后,米汁已被曬干,只留下一層薄薄的潔白細膩的“粉英”。

蘇蘇食指輕輕一按那層細細的粉末,極之滿意。

軒轅墳,由于沒有現代的粉底,玉琵琶和寐喜又不分晝夜的蹂躪,蘇蘇初幾日面色黃憔悴,玉琵琶是痛心疾。

為了想到調解膚色的方法那段時間玉琵琶和她也沒少折騰,一次偶然,寐喜從現世帶來米飯嘗鮮,蘇蘇方猛然想起從前淘米時,手經常會染上米粒的淡白色粉屑,和玉琵琶幾次嘗試,現那效果竟也不錯,于是這款簡陋的粉底便應運而生了。

可惜這些“粉英”現制的效果比較好,是以蘇蘇只能這般急急趕制。

將桃紅的花汁沾上些許輕輕點唇,手的潔白“粉英”也往頰上和頸項細細涂抹,后將花汁倒掌心揉搓幾下,小心地往雙頰自然暈染開來……

三分美貌,七分裝扮。

尤其蘇蘇深諳此道,知道該如何充分將自己的七分樣貌揮出十二分的美麗。一旁的宮人們哪里見過這般細致的妝點,少女見周遭的宮人們早已看呆一邊,不由璀然一笑。

真真是“白雪凝瓊貌,明珠點絳唇”,羞煞后宮無顏色。

時辰已到,她被迎上車攆,長長的禮衣后擺由數個宮人捧起,小心的不沾塵埃,一路往宗廟的方向而去。

她身后,為她垂撩開車攆的宮人正是那日朔日不小心窺到她真身的掌燈者,他極力克制著身體的顫抖,待蘇蘇的身影沒入車攆后,指尖顫動著。

妖孽禍國,國勢危矣……

車攆還未到宗廟,遠遠的,她便看見和她一般被打扮的金燦燦的帝辛站祭臺前。

車攆停下時,一個有些臉熟的宮人上前為她撩開簾幔,蘇蘇經過時現他低垂著頭,渾身緊繃著,額上都是汗,好奇地偏頭再看了一眼,今天的陽光有那么毒嗎?

車下早有奴隸伏跪地,少女微不可見的頓了下,而后自然無比地踩著奴隸的背優雅下車,下車時一陣疾風拂過,她側頭撩起被風拂亂的絲,描繪暗金章紋的黑底寬袖滑下,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臂,她流轉眼波朝帝辛投去嬌羞的一瞥,舉手投足間是風情。

祭臺下八諸侯驚艷的望向她,此前曾聽說此女乃是妖孽托身,如今細加看去,也卻分不出個所以然來。四大諸侯,西伯侯姬昌照例缺席,另外三侯已到。

聞仲從她甫一下車便驅著黑麒麟調頭行至帝辛身后,冷眼以對,從帝辛確立妲己主持祭祀之日起反對的就是他,奈何帝王主意已定,不容改。

蘇蘇的視線只從聞仲臉上慢條斯理的移開,低眉順眼的攏著袖走到帝辛身邊,姜后原本和帝辛并立,見蘇蘇過來后朝她微微頷矜貴一笑,殷郊和殷洪一道走到姜后身邊,剛剛被帝辛解除禁閉的殷洪還朝蘇蘇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蘇姐姐好。”

姜后摸摸殷洪的頭,朝蘇蘇道,“蘇妃,今日的祭祀便勞煩你了。”

蘇蘇低頭乖順的稱“諾”。

真是和樂融融的一家啊。蘇蘇明白這姜后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此番是敲打她呢。大嬸,你放心,我絕對不想搶你的位子。

祭祀開始時,帝辛身著繡滿蟠龍紋的暗金禮衣走到高臺前,身后早有奴隸將火把遞給他。

高臺下鋪著一層細沙,細沙之上堆滿了易燃灌木,倒入膏油,帝辛迎風將火把投入高臺,只聽轟然一聲,驀地揚起兩米多高的火焰。蘇蘇獵獵焰火走上高臺,她身上的衣飾極重,頭冠也沉重得令她只能竭力保持身體的平衡,小心翼翼的走上祭臺。

一片寂靜,蘇蘇開始育讀祭:

撻彼殷武,奮伐荊楚。深入其阻,裒荊之旅。有截其所,湯孫之緒。

維女荊楚,居國南鄉。昔有成湯,自彼氐羌,莫敢不來享,莫敢不來王……

那祭極長,但要命的是……她壓根就看不懂手上的甲骨所幸事先她將一些不認識的字標出來,問明讀音后再用簡體拼音標注好。反正宮關于她的妖孽之名已經傳的沸沸揚揚,現再多個盲不識字的名頭,也關系不大。

蘇蘇忍著把頭冠扔掉的沖動讀了大半段的祭,終于欣喜的看到后一段,真是曙光啊!

她揚聲充滿干勁地一氣念完結束語,雖語音稍嫌嬌柔,卻極富有活力

商邑翼翼,四方之極。

赫赫厥聲,濯濯厥靈。

壽考且寧,以保我后生!

祭念完的同一時刻,巫樂石磬之音奏響,樂舞奴隸們頭戴猙獰的青銅面具,繞著篝火跳起祀神舞,同時雕刻著饕餮紋、云雷紋、蟬形紋、連珠紋的禮器如流水般被一一奉上。

從祭臺下走上一個黑衣巫師,蘇蘇認出是那夜帝辛寢宮里見到的巫師。

他手捧龜甲,龜甲背面已事先鉆出一些小坑。底下已有上個奴隸被驅趕到一處開放的土坑前,商野蠻殘忍的人祭擺上序幕。

蘇蘇移開眼,周遭的王公貴族理所應當的繼續觀賞這場血腥的祭典。

她想,來自明世界的她,是如何也無法適應這蠻荒的時代。

視線定格湛藍的天空,耳邊傳來利刃刺入肉?體骨骼的咯吱聲,此起彼伏的慘叫悲鳴被宏大的樂舞掩埋,蘇蘇有一瞬間的茫然若失。

究竟……她是為何而來到這個時代?

究竟……這個時代可否會有她的容身之處?

她不知道,也不知道是否能抗拒這場被強加的命運。于是只能狠心抹殺掉這一瞬間的茫然,努力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

未來會如何,沒有嘗試過,誰也沒有權利去輕易的下定論。

她有足夠的耐心,足夠的狠心,去等待。

屠殺完奴隸之后,巫師將龜甲置于熊熊燃燒的篝火之上。同時蘇蘇領著四個帶著青銅面具的巫女下祭臺。

數個壯漢抬著一捆束為直立的茅草鋪滿細沙的祭臺前站定,蘇蘇站間,苦著臉小心跪地,她兩側分立一人。其右側的巫女手捧雕刻著連珠紋的禮杯,左側的巫女手執盛滿的苞谷酒注入她杯,而后盛著苞谷酒的禮杯被小心遞到蘇蘇手。與此同時,外側的兩個巫女開始擊打著樂器唱著綿長而肅穆的祭曲。

可惜,這對蘇蘇而言,無異是魔音穿腦。她頂著沉重的頭冠起立,將酒灑茅草之。商人好酒,祭祀先祖之時自然少不了奉上大量美酒。他們認為,人間的酒是渾濁的,只有通過苞茅這種圣潔的植物和河流底部之細沙這種潔凈之物將酒過濾去污,才能將清澈的美酒敬奉給天神和先祖,以示虔誠。

澆完酒之后,蘇蘇帶領著其余巫師巫女們圍繞著篝火邊走邊擊打樂器,轉上一圈后,重回到原位跪下,接續方才的動作,將第二杯酒灑茅草之上,但回程之時,她要帶領著巫師們繞著篝火轉兩圈。由此類推,第三杯,轉三圈;第四杯,轉四圈;第五杯……

崩潰了!

蘇蘇咬牙苦撐,澆酒過程還要不住喃念祭詞,念到尾句后,眾人同聲齊合,方才算告一段落。

精疲力竭的終于撐至后,后一杯酒是由帝辛敬的。

蘇蘇此刻已汗透重衣,幾乎是步履千鈞的走到帝辛跟前,將酒杯遞給他。

帝辛接過酒后朝左右一瞥,宮人們立刻察言觀色,不著痕跡的挽著蘇蘇到宗廟后的大殿小憩片刻。

蘇蘇全身幾乎都靠幾個宮人支撐著,昏昏沉沉的離開祭臺,經過祭臺后方時蘇蘇只隨意掃了一眼,便再也挪不動腳,抖著手一比祭臺大后方的池苑,“這,這就是酒池?”

宮人點頭,“是。”

“那,那……”蘇蘇終于見到傳說的酒池,這酒池比她想象小了一些,不過上米的池苑內被灌注了七八分滿的美酒,也不能不讓人驚嘆。

“蘇娘娘冀州或許未曾見過,這是歷代盛放祭祀結束后的神酒的酒池。”宮人見她驚訝的樣子解釋道,他指著酒池頂部通向祭臺的兩條凹槽,“未免祭祀祭神的美酒四處溢流,因此便祭臺下挖出一條通往酒池的凹槽,將殘余的酒引入池。”

近年經年累月的積蓄下來,酒池也一再擴建,便有了如今這般過人的面積。

見到了酒池,蘇蘇就不免想到了肉林,她繞著酒池好奇的又研究了一會。從祭臺的方向,隱隱傳來的嘈雜巫樂已慢慢熄滅。

祭祀快結束了嗎?

小憩了下頭也沒有那么暈了,蘇蘇讓宮人將她再領回宗廟那,她倒不是想上祭臺,只是想知道自己忙活了大半天,這次戰爭祭祀的神兆是怎樣?

才剛走到宗廟殿門,大老遠便看見那巫師興奮的舉著那塊從篝火撿回來的焦黑龜甲,“陛下!陛下是吉兆啊!”

蘇蘇不由感慨:大爺,你的眼力實是太好了。燒成這樣都能一眼看清。

帝辛面上只微微勾唇,下祭臺后他領著所有巫師朝天一拜,隨后和巫師們一同走進祭祀的樹林。

兩個奴隸手捧著被紅布半裹的豬下顎骨尾隨他,至林高大的神木跟前,帝辛親手將豬顎骨掛于枝頭,再同巫師們一拜,方結束這場祭祀。

蘇蘇看到那片從頭至尾披掛著無數豬顎骨的神木林,嘴角抽搐了下,不要告訴她……這些就是傳說的肉林。

一個宮人突然行色匆匆的從嬪妃們所待的大殿那跑來,朝為蘇蘇領路的宮人耳語幾聲。

只見他面有難色的望了蘇蘇一眼,而后恭敬的走到她跟前一欠身,“蘇娘娘,皇后有召。若您不愿意前去的話,您便這里稍等片刻,我去通報陛下。”他入宮多年,畢竟此刻是奉了陛下的命令要帶她休憩,若蘇妃他手上出了事,只怕陛下……

少女只躊躇了下,而后道,“皇后娘娘對蘇蘇很好,既然她召我,也定是有要事,我還是去一趟。”

那宮人見這來的妃子如此天真,不由想出言相勸,但話到喉頭卻又咽下。得罪了皇后,這后宮照樣是死路一條,猶豫間……那少女早已隨皇后身旁的宮人走了。他原地左右游移了下,握拳大步往陛下所地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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