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
文王親自臨陣,會兵于崇城。
隔著一座城池,兩軍壁壘分明。
姜尚和雷震子尚未歸來,但仗還是要打,總不能讓討伐大軍第一戰(zhàn)就無功而返,半途而廢。
文王乘騎,四賢保駕,八俊隨軍,周營麾動旗幡,擺開首陣。
“宰相還未歸來?”姬昌回顧左右。
“稟主上,未歸。”
想起先前好不容易才從那頭黑鳳凰爪下逃出生天,姬昌心有余悸,這戰(zhàn)事卻是拖不得了,遂先令南宮適上崇城見陣。
南宮適乃是西岐名將,早前被姜尚和一班術(shù)士壓著,憋屈已久,終于得令,他亢奮地領(lǐng)著本部人馬出營,排開陣勢,出馬厲聲吼道,“逆賊崇侯虎早至軍前受死!”
話落,朱紅色的巨大—無—
—小說 www.{qu}{ledu}.com城門應(yīng)聲而開,只見一支人馬急行殺出,為首大將手握長刀,“大膽南宮適,竟敢以下犯上,辱我主公!
南宮適朗笑出聲,“要打就讓崇侯虎出來和我打,何必白送了性命?”
那大將聞言狂怒,大吼一聲揮刀而上,兩馬盤旋,雙刀膠著在一起。
黃沙紛飛,未出三十個回合,南宮適驀地大叱一聲,雙手合握住刀柄從馬背上霍然立起,集全身之力一刀斬向?qū)κ郑昧χ?,竟讓對方的馬匹哀鳴一聲,被壓得跪伏在地
那大將被打落在地,在戰(zhàn)場上倒下便意味著死亡,可憐他還未來得及再吭一聲,便被驅(qū)馬趕上的南宮適一刀梟了首級。
消息傳回崇侯虎手中,他震怒萬分,速速調(diào)兵遣將,“好個姬昌!今為反臣,又趕來我的地界挑釁,殺我愛將,不償這奇恥大辱誓不回軍!”
傳令下去,全軍出列,崇侯虎對陣的旗門開闔處,忽見一個著道袍的俊美青年踏馬而來,身邊緊隨著一個背生雙翼的紅發(fā)少年……乍見他們二人,周軍宛如吃了定心丸一般,兩邊排列的兵將,一對對如雁翅般自動分開,讓這二人徑直奔往陣首。
崇侯虎遠(yuǎn)遠(yuǎn)看去,怒得抖著手指向雷震子,“果然是逆賊,姬昌你竟公然招攏妖怪,危害我大商!”
雷震子頓時吐血,“我乃是拜在仙師門下,姬昌第百子雷震子,你沒有見識便罷,休要侮我是妖怪!”
崇侯虎無視他的話,依然執(zhí)著地認(rèn)定,“你究竟是何方妖怪!”
雷震子索性不再多言,回頭擔(dān)心地看了姜尚一眼,未免影響軍心,姜尚來時就已掩去身上的血漬,此刻仿若無事般坐鎮(zhèn)全場。
“師叔,”雷震子請戰(zhàn),“且讓我會一會那崇侯虎!”
這廂是戰(zhàn)得甘暢淋漓,碧水搖風(fēng),蘇蘇拉住寐喜,“你今日不說清楚就別想走?!?
寐喜攏住羽衣,在湖畔停下腳步。
一路急行,蘇蘇如墜迷霧,好不容易終于找到了寐喜,他卻不愿意跟她回朝歌,他們是唇齒相依的同伴,她怎可能就這么罷休,默不做聲的放寐喜走。
她生平最恨悶葫蘆,有
事攤開來說就好,用得著你猜我我猜你,一句話非要曲曲折折的繞個九曲十八彎。眼尾一瞥寐喜肩上不斷滴流的血色,色澤透著詭異的黑,比尋常血液更凝滯幾分,近乎是固態(tài)。
她越看越覺得刺眼,抬手就想往他肩上按去,為他療傷,斥道,“你是嫌
命長,還是以為成了鳳凰就真的能不死了?!?
寐喜再退一步,右手一握,扣住她纖細(xì)的手腕,“沒用的,我的身體無法靠術(shù)法愈合?!?
蘇蘇大驚,手也忘了縮
,“
會這樣?”
“……也許是逆天而行的代價?!泵孪驳偷汀昂恰钡匾宦曅Τ鰜恚従徦砷_手,“自古捷徑都不是那么好走,更何況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妄圖成鳳?!?
蘇蘇沉默下來,寐喜以為她是在不安他離開后朝歌的局勢,“放心,就算我不在朝歌,我依然會時刻關(guān)注局勢,百鳥為媒,不論你身處何處,需要我時只要喚一聲,我就會到。”手心一展,一顆鴿蛋大小的乳白內(nèi)丹蘊著淡淡光華,“我找到了,這是壓制你殺性的靈丹,那時想立刻給你,結(jié)果被困在洞窟多日一直沒有機會……”說到這他頓了下,將靈丹遞給她。
蘇蘇接
,仔細(xì)端詳了下。
“你若是不放心我可以先一試……”
“我當(dāng)然
你,”蘇蘇見他又想岔了,忙解釋道,“這靈丹一顆就夠了嗎?不然我?guī)Щ爻枵袛埿g(shù)士,試著再多煉幾顆?!?
“這顆靈丹足以抵百年,眼下你只需渡過魔狐這一劫,這顆靈丹綽綽有余?!?
“那我就放心了。”蘇蘇聞言便再不猶豫的仰頭服下。胸口先是一涼,這些日子似被烈火隨時炙烤的煩躁熱意像一鍋被徐徐填入冰塊的沸水,一絲絲一點點的慢慢滲透……
寐喜仔細(xì)觀察她的表情,“有效用嗎?可有
不適?”
“沒事,”蘇蘇感激道,“這一路辛苦你了,寐喜,我現(xiàn)在覺得好多了?!?
寐喜終于松了一口氣,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你當(dāng)真不跟我回朝歌?”
“我與一個人訂下契約,不能再以自由之身留在你身邊了?!?
蘇蘇終于窺見事實真相一角,氣得不打一處來,“你訂
契約,像從前那樣不好嗎?”無錯小說網(wǎng)不跳字。
“不好,”寐喜專注的看著她,而后慢慢地,伸出手隔著遠(yuǎn)遠(yuǎn)的距離輕撫她的眉間,“那樣的我太弱,保護(hù)不了你?!?
蘇蘇心口頓時窒息了下,不是不明白他的情意,她一直將他當(dāng)作弟弟,同伴,一個不含情愫的距離,卻未料到他竟然會為她做到這一步。
猛地有
抓撓住胸口,蘇蘇一開始以為只是
的心理作用,但先前服下靈丹后一點點熄滅殺性的涼意卻有一絲古怪,伴隨著周身殺意的湮滅,此消彼長間,另一股無名火卻冉冉而起……詭異而無法控制的漸漸觸及她的心神。
她不著痕跡的捂住胸腹,眼底倒映出寐喜憂心的樣子,他已經(jīng)為她做的夠多了,眼下只恨她這勞什子的劫,
這般邪門,過了殺劫,莫非后面還跟著情劫?莫怪那么多人無法渡過心魔,難道還要將這世間林林總總的情感全考驗一遭才能順利渡劫飛升?
不管
說,仙狐比魔狐要名正言順許多,若是她能提前飛升成仙,最后會不會就能免于被當(dāng)成妖孽給那些自詡正道的仙家誅殺……
寐喜見她突然不再開口,若有所思的垂眸凝神,不由問道,“你在想
,是有了
主意?”
蘇蘇猛一抬頭,“我想我找到頭緒了?!?
寐喜望見蘇蘇抬起的臉時卻是一愣,只見她雙眼忽然濕漉漉的,似蒙上一彎水霧,兩腮飛紅,眼尾眉梢之間暈開薄淡的粉色,撲面而來一股子酥融融的春意……
狐性善淫。
即便此刻蘇蘇是無心,陷入情劫之后眼底卻帶著不自覺的誘引,“寐喜,別再對我這么好,不然我也不知該
回報你?!?
“回報?”寐喜似被迷惑般,柔軟的青絲散在黑羽上,好半晌,只低低地道。
“我只想……摸摸你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