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歸朝歌
紅灼灼夭桃噴火,綠依依弱柳含煙。
朝歌正值燦漫時節(jié),帝辛邀群臣在花紅柳綠中漫行。雖然西岐傳來戰(zhàn)報,面對曾經(jīng)的屬國,朝歌的名士公卿多不以為意。
他們文有聞仲,武有黃飛虎,眼看姬昌已死,姬發(fā)不過黃毛小兒,豈能與屹立六百年不倒的成湯江山相抗衡?
他們更憂心的反而是宮闈之中藏著的禍國妖孽。
只是不論御史朝臣如何彈劾,陛下已被那妖女迷住,蓋聽不進(jìn)去。從后宮傳來消息,那妖女近日足不出殿,也不知在暗中謀劃什么……
“報”
憂心間,突然聽見一個宮人來報,儼然是后宮內(nèi)眷的衣飾。
只見原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聽罷后突然回身拂袖,冷淡俊美的臉容竟露出罕見的溫存之色,“今日便到此為止,眾位愛卿若有事要奏,酉時前便可呈上。”
既然王都已發(fā)話,眾臣還能再說什么。只得拱袖折腰,恭送陛下離去。
蘇蘇回到熟悉的宮殿,她先喚出水鏡,通知玉琵琶她已經(jīng)回來了,爾后猶豫了下,捏起寐喜的翎羽告訴他,她已經(jīng)回到朝歌。
指尖一燙,寐喜沒有回答她,但她手上的黑羽卻突然自燃。
黑色的火焰不過眨眼間便吞沒了翎羽,但蘇蘇僅僅只感覺指上一燙,其余毫發(fā)無傷。
鳳凰不愧是一群熱愛集體**的恐怖分子,她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娘娘……陛下快到了,娘娘該到宮門前接駕了。”宮人們怯怯提醒道。
此前娘娘一直未歸,陛下命她們謊稱娘娘只是足不出戶,尚在殿內(nèi),如今見娘娘忽然回宮,面上還覆著青紗,思及宮闈內(nèi)的秘聞,心下一陣忐忑。
蘇蘇展開手,臨時換上一件宮裝,也顧不上梳理好一頭長發(fā),便急急出殿迎接帝辛。
帝辛從御攆下來時,迎面便看見那個心念已久的纖細(xì)身影,她披著華麗的絳紫色宮裝,頭上卻極簡單的半挽著發(fā)髻,不帶任何發(fā)飾,強(qiáng)烈的對比之下,越發(fā)襯得她麗質(zhì)天成。
“陛下。”她仰首看他,其笑宴宴,只是臉上半遮面的青紗讓他覺得礙眼之極。
帝辛伸手探向她的面紗,她卻偏頭避了避。
他的手頓了下,屏退內(nèi)侍,握住她的手和她一道進(jìn)壽仙宮。
“你臉上的面紗……”他不免疑惑道。
蘇蘇將當(dāng)初對哪吒的說辭再重復(fù)一遍,“如今我在渡劫,待渡劫成功便能晉升天狐,此刻正遍歷心魔,所以魔性難以抑制……”
帝辛食指隔空劃過她的臉,“經(jīng)你這么一說,朕倒有幾分好奇了。”
蘇蘇無語,“你真要看我也不攔你,若是心志堅定的人的話,這魔性應(yīng)該不會影響太大……”
帝辛卻是勾起嘴角,“朕不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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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經(jīng)此之后,你的魔性要到何時才能消去?”
“如今我已過了殺劫和情劫,待我渡完心魔得道飛升之后就能消去了吧。”
“飛升?”
蘇蘇一屁股坐在軟塌上,斜睨他,“難道你以為妖就永遠(yuǎn)是妖么?”
帝辛坦然道,“確實(shí)曾這般想過。”
蘇蘇歪頭睇了他一眼,“那么很快,你就可以親自來驗(yàn)證一二。”
心魔乃是愛憎惡,傷別離,求不得……這世間諸苦。她經(jīng)歷過的情劫,殺劫分屬于‘愛’,‘惡’。現(xiàn)在還剩下‘憎’、‘傷別離’以及‘求不得’。真要說起來,確實(shí)也離渡劫成功不遠(yuǎn)了。
帝辛望著她道,“若他日你得以飛升成功,到時……你想做什么?”
蘇蘇思索了片刻,“也許是改變吧。”迎上他的目光,她緩緩道,“從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起,這千年來……我一直想改變自己的命運(yùn)。”
帝辛看著她良久,忽然露出笑容,伸出手與她輕輕一擊掌,“我亦如此。”
“你就不擔(dān)心我欺騙你?”聽見他用‘我’來自稱,蘇蘇便知道他也是認(rèn)真的,他也從不相信注定的天命。
帝辛從善如流地問,“你是在騙朕嗎?”
蘇蘇笑言,“不是。”
“那朕便信你了。”
“若陛下信我……”蘇蘇猶豫了下,緩緩道,“便將西岐夷為平地吧。”
帝辛很快便醒悟,“姬發(fā)便是天命選擇的新一任王者嗎?”
蘇蘇頷首。
帝辛霎時慍怒地起身,“朕難道還比不上一個乳臭未干的黃毛小兒?”
蘇蘇涼涼的安撫,“其實(shí)你該說女媧娘娘沒有眼光。”
帝辛怒意勃發(fā),氣勢逼人地來回踱步。
蘇蘇揣測他心里十有**在吼著“豈有此理!朕哪里比不上那姬發(fā)!哪里比不上……嗷嗷嗷嗷!”
看時機(jī)到了,她溫聲對帝辛道,“若你不嫌棄,我可以向陛下引薦一個人。”
“何人?”
“申公豹。”
戰(zhàn)爭狂人聞太師現(xiàn)在很暴躁。
剛聽聞屢敗在掌下的西岐又卷土重來,姬昌的莽撞兒子這回拉著姜尚,四處招攬諸侯國準(zhǔn)備一同伐商,其實(shí)不用陛下特地吩咐要夷平西岐,他原本就打算點(diǎn)將再度出戰(zhàn)。他暴躁的是那妖女近日又回來了,回來后若能規(guī)規(guī)矩矩的待在后宮他也能勉強(qiáng)容忍,但她才剛一回來就攛掇著陛下,要引薦她的族人同伴入朝。
真是得寸進(jìn)尺無法無天了!
聞太師每每想到這就坐不住,恨不得提著他的蛟龍鞭入宮一鞭子結(jié)果了那妖孽。
“太師……太師?”
跪在堂下的大將遲疑地喚道。
聞仲迅速回神,親自點(diǎn)兵十萬,命底下的差官將他的太師令箭送往青龍關(guān),命他旗下的得力大將張桂芳得令后即刻啟程,領(lǐng)兵攻打西岐。
下了令箭后,聞太師馬不停蹄,即刻進(jìn)宮面圣,想再次勸諫。
可惜這些時日以來,帝辛早已被騷擾出心得,剛一結(jié)束朝會便不知所蹤。
聞仲只得郁悴得在御花園和帝辛平日出沒之處守株待兔。他本是兩朝元老,帝辛平日也極為尊敬他,朝野上下積威已久,侍人哪里敢攔。也虧得蘇蘇運(yùn)氣好,難得拉著一隊宮娥出來曬太陽,便一頭與聞太師撞了個正著。
“妖女!”聞仲也不跟她客氣,見到她這個罪魁禍?zhǔn)祝~上三只眼同時嗖嗖得放冷箭。
蘇蘇扯起燦爛的笑容,“喲!這不是聞太師么?”夸張親昵的模樣實(shí)在囂張。
聞仲冷厲的目光從她臉上的青紗掃過,“妖女,你又在施什么詭計?”
蘇蘇無辜道,“這次我可是善意。”
他喝道,“一派胡言!”她蒙著面紗和善意有什么相干。
蘇蘇感慨,“真是好心貼了驢肝肺,”瞄了眼他腰間的雌雄蛟龍鞭,蘇蘇估算依照她目前的實(shí)力,在他的蛟龍鞭下也不會太吃虧,于是大膽挑釁道,“我只怕太師你也會被我這妖女迷惑。”
聞仲活了這大半輩子,還沒有人敢在他面前****他,怒氣更是狂飆,若不是還顧慮著她是帝辛跟前的寵妃,沒有經(jīng)過允許不能殺,他早一鞭子讓她去冥界。
蘇蘇卻是主動靠近他,右手緩緩揭開面紗,刻意釋放出嬌媚……
“太師,仔細(xì)看著,這宮中我便只給你一人看過哦……”
但見每次見她便不斷喊打喊殺的聞仲第一次怔住,隨即飛快的移開眼,恨聲道,“妖孽!你使得什么妖法!”
蘇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拉回面紗,“算了算了,我終于明白你對我的執(zhí)念了。”莫非她上輩子,上上上個輩子都得罪了他,才會讓他這么堅定不移的保持著對她的惡意?
聞仲冷冷地瞪著她離去的背影,憤恨的摩挲著腰間的金鞭,“妖孽!”
良久之后,卻不自覺低了聲,“……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