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聾老太所說的昨夜,自己進屋後便昏睡了過去。也就是說,請神,黑帽子上身,小紅孩,都是自己做的夢!可腦中記憶告訴自己,進屋後並沒有昏過去,而且昨夜一概事情,都如此真實。
項字德只好待呂筱醒來,覈對昨夜之事,呂筱雖不知做法請神一事,但那黑帽子上身卻親眼目睹。
坐在陽光下,紫外線撒過,暖意附體,舒適感樣人鬆懶起來。聾老太對著發呆的項字德笑著直搖頭。
當呂筱醒來時,說出了第三個昨夜,呂筱說‘記不太清了,只知道到家了,太太餵了一顆中藥丸,自己就睡去了。’
“那我呢,你睡之前我在幹嘛,我昏了嗎?”項字德問道。
“嗯…”呂筱搖了搖頭:“不知道,昨夜難受的厲害,眼睛都不曾睜開。”
什麼?是我的問題?我真的在發夢?
怎麼可能呢!項字德腦中一閃,跳入炕上,掀起被褥,趴在呂筱的身上嗅著什麼,呂筱被項字德突來的舉動嚇的直後退:“你幹什麼。”
“太太,她身上有酒的味道。”項字德想到,昨日呂筱身上被噴了大量的酒,即使洗個澡,還會存留酒的餘味。
聾老太一臉不解:“孫兒,怎麼了?”
“太太你噴的啊。”項字德說道。
聾老太點著頭:“昨個兒丫頭燒的厲害,我就用酒給她擦身子,好能快些退燒。”
“太太,你怎有力氣脫去她的衣服。”
“衣服是我剪開的。”
轉頭看去,果然,一團絞爛的衣服堆在一處。
“孫兒,你要問出個什麼?”
“我只是不相信我在發夢。”
“喂,能把被褥還給我嗎!”
“管發生了什麼呢,都好,不就都好嗎。”
是呀,三個人不都好好的嗎,那還需要追究出什麼呢。
‘嚀咕呼呼’一隻鳥從此處煙筒飛起,直落去令一處煙筒。
臘月三十,新年夜,家家窗外一盞紅燈籠,火紅籠光應紅了窗臺,照滿大院。
“你的餃子太醜了。”呂筱指著形似混沌的餃子說道。
“我沒包過。”項字德小心翼翼的捏著麪皮。
呂筱嘿嘿笑起:“這麼大人了,還沒包過餃子。”
“他都是一個人過活,哪包過餃子來。”聾老太說道。
呂筱扭頭,貼去聾老太臉頰,小聲問道:“他家人呢。”
聾老太呵呵一笑:“孫兒,丫頭問你,你的家人呢。”
呂筱嬌滴嘟嘴:“太太,人家小聲問的你,你再小聲告訴我就好了,直接說出來多不好。”
“嗯?是嗎,哈哈哈,太太這耳朵,大聲小聲都一個聲。”聾老太笑道。
被聾老太逗笑的項字德說道:“說出來也沒什麼,從小我就沒了家人。”
“哦。”呂筱輕哦了一聲說道:“我的家人,不知道他們還活著嗎。”
“怎麼講?”項字德擡頭問道。
呂筱搖了搖頭沒作回答,回問道:“每年三十都是你和太太過年嗎?”
項字德仍舊仔細的捏著麪皮:“嗯,從小太太就帶著我過年。”
“太太今年多大了。”呂筱好奇問道。
項字德一愣,細細想了想,自己還真不知道聾老太的年紀,只知像易大爺這種半老人,都呼叫聾老太爲太太。
“你兩說啥呢。”聾老太瞇著眼睛看著二人,立著耳朵也是沒聽個明白。
呂筱拍了拍手上的麪粉,從後面撲在聾老太的後背上,兩隻玉蔥秀手搭在肩膀上,貼在耳朵邊上嘻笑說道:“我們在說,太太,你給壓歲錢嗎。”
“哈哈哈,太太可沒錢。”聾老太笑道:“快下去,太太我可快被你壓到了。”
“摳門,太太。”
“嗯?夠嫩?”
“是摳門。”
“聽不太清你說的是啥來。”
“你故意的太太。”
夜二十三點兩刻,鍋沿上被蒸汽嗤出一片水印,順著沿角滴滴落下。竈坑前項字德正在添材,待鍋蓋噗噗被蒸汽頂起時,一股子餃子的香漫了出來。
項字德從竈房回屋中,見得那聾老太太和呂筱換上了新衣服,一身新衣的呂筱又添了幾分華麗姿色,顯出更多苗條之處,項字德細微笑了笑,過年了。
夜零點。
“來,給太太磕頭。”聾老太一本正經的坐在椅子上,佛爺般的發號施令。
一響頭,“太太,過年好。”
聾老太伸手扶起:“好,好,過年好,丫頭,你要活的好。”
一響頭,“太太,過年好。”
“好,過年好我的孫兒,你要過的好。”聾老太扶起說道。
聾老太從懷中掏出一墨玉鐲子,遞到呂筱手裡說道:“太太沒錢,可太太有物件啊,這鐲子送丫頭你了,這可是好東西,好生留著。”
“太太,我說著玩的,我沒想要您東西。”呂筱不曾接過去。
聾老太笑道:“太太當然知道你說著玩的,可太太年紀大了,不知道還能活多久,身邊的東西是時候分出去了,屋裡的東西將來都是留給孫兒的。這鐲子是女人的玩意,就給你吧。”
呂筱欲說話,被聾老太檔了下來:“不必說什麼,太太的年紀就在這,誰能逃過生死,嘿嘿,丫頭,太太喜歡你的緊呢,收下吧。”
聾老太把墨玉鐲子塞到呂筱懷中,轉頭對項字德說道:“太太也有東西給你。”聾老太拿出一玉塊,通體翠綠,玉外裹著銀套,三個釐米大小,放到項字德手中,對其說道:“這是平安扣,古人道‘君子無故,玉不離身,玉有五德,仁,義,智,勇,潔。’孫兒要像玉一樣爲人行事,不可扭捏,不能處處婦人心。”
屋中外,炸竹一片海,閃光耀耀,翠響連連,孩子嬉鬧聲從門前過,又從門前來。
掀開鍋蓋,熱氣迎面,簾上元寶餃透過麪皮可見其裡,酸菜餃與芹菜餃各置一盤,倒陳醋,放醬油,一口出汁,滿口年香。
看那呂筱,竹筷輕夾蒸餃,碗中沾料不浸滿,放置嘴邊,小口輕咬難見齒,入口咀嚼不見脣動,一口咽後再遞下一口,模樣真真的大家閨秀。
呂筱似感對面有雙眼,擡頭:“怎麼了?”
項字德慌的搖了搖頭:“啊,沒怎麼。”
歪頭微笑:“不吃?”
尷尬點頭:“啊,吃。”
飯過八分飽,呂筱坐在窗前拖著下巴仰頭看燈籠,看得漸漸出了神,聾老太摸著頭慈容微笑:“丫頭,想什麼呢。”
呂筱靠了過去,頭扶在肩膀上:“太太,掛燈籠是怎麼來的。”
“圖喜慶唄。”聾老太說道。
呂筱仰頭:“沒啦?”
聾老太拉過呂筱手,說道:“掛燈籠說法很多,都說以前有年獸,吃人,但它怕光,怕聲,所以過年放炮點燈。還有人說,姜子牙封神時把自己忘了,過年了也沒地方去,老百姓可憐他,就放個桿子,上面掛個燈,樣他湊合著蹲一晚上。還有一說,天上神鳥落凡間,被人射殺,天帝大怒,命天兵放火殺盡凡間人,天帝女兒心善,告知人間臘月三十點燈放炮,或許會騙過天兵,此地以放完了火,不用再下來了。還有一說,很少人知道,一個院子中,沉積了一年,不免會有些晦氣,邪物,鬼怪,臘月三十的時候,神仙就會挨家挨戶的去抓,抓到後放進布袋中,然後跳到燈籠上,一個一個的去燒,但陰魂難散,所以要放爆竹,砰一聲,陰魂一嚇,也就散了,再也聚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