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風聲呼呼,溫景安只覺得耶律箏兒身子繃得緊緊的,馬在她手下操控自如。幾次驚險都被她巧妙避過。身后黑影如鬼魅,風聲中忽地有利刃破空的聲音,原來那些刺客見追不到他們竟發飛鏢。飛鏢如雨,劃破夜空帶著無盡的殺氣。
耶律箏兒急忙喝道:“趴下!”
她說完一把把溫景安按在了馬腹旁,自己則變戲法一般側身控馬。獵獵的風灌入口鼻中,令他呼吸不得。身后的黑影終于被遠遠甩在了身后。兩人疾馳了許久,耶律箏兒這才停下馬。
溫景安從馬上翻身下馬,踉蹌幾步,不住喘息。耶律箏兒跳下馬,看著他的樣子,不屑笑道:“看把溫大人給嚇的。要不是我的馬被他們射傷了,我早就走出這里了。”
溫景安見她精神還好,定了定神,急忙問道:“蓮貴人呢?”
耶律箏兒聞言一怔,反問道:“她沒有回宮嗎?”
溫景安心中一沉,只覺得這茫茫的黑夜更加沉重了幾分。他上前拽住馬兒,對耶律箏兒道:“公主在這里歇息,我去尋蓮貴人。”
耶律箏兒見他就要上馬,急忙上前攔住他道:“天這么黑你去哪去找她?!再說你竟然把我丟在這里,萬一刺客來了怎么辦?”
溫景安心中焦急,對她道:“那公主也一起去吧。這林中有刺客,她一個人不會武功萬一遭了毒手怎么辦?”
耶律箏兒見他口口聲聲只道周惜若如何,心中不知怎么的泛起一股酸氣,她哼了一聲,“要找你自己去找!天這么黑,說不定她膽兒小早就回宮了。這些刺客就是來找我的!射傷了我的馬,又把我逼在這密林中要來殺我……”
她說著眼眶泛起潮紅,微微哽咽。溫景安看見她竟然哭了,頓時手足無措,只能安慰道:“公主……公主別難過,等回了宮中就安全了。”
夜幕漆黑,兩人看不清對方面目,耶律箏兒聽著他結結巴巴的話,想著平日見到溫景安儒雅斯文的面上帶了焦急,不由破涕為笑。
溫景安見她終于不哭了,這才松了一口氣。可是看著四周漆黑一團心中不由揪起,周惜若到底在哪呢?她一個人不會武功,也不善騎馬究竟會跑到了哪里呢?
耶律箏兒不知他心中所想,拉了他一把:“我們去找個地方歇歇。躲到了明日天亮了就沒事了。那些刺客沒有馬追不到我們。又在夜里,更找不到我們了。走吧!”
她說著拉著他向前走去。溫景安心急如焚,卻也知道此時在密林中瞎找不但找不到周惜若,說不定會碰上刺客。只能隨著耶律箏兒而去。耶律箏兒對山林似乎十分熟悉,披荊斬棘,很開走出一條路來。
她邊走邊回頭對溫景安笑道:“這里我曾騎馬來過,前面有棵大樹,樹枝密得很,可以爬上去歇息一會。”
溫景安一怔,連忙道:“爬樹?這個……”他長這么大還未爬過樹,就連爬樹兩字都很少聽過。他未料到耶律箏兒如此活潑,頓時對她的印象統統改觀。
秦國皇帝皇子眾多,耶律箏兒雖然平日里傲氣十足,但是從小與皇兄皇弟們玩在一處,騎馬射箭,摸爬滾打,并不嬌慣。她也曾跟著皇兄們一起去密林中狩獵,幾日幾夜都是家常便飯。
今日的刺客不走運,碰上了一個善騎射又熟知山林地形的公主。
“走啊!”耶律箏兒見他發呆,招呼一聲,靈動的身影沒入了黑暗中。溫景安急忙跟上。
耶律箏兒在前面帶路,很快找到歇息的所在。是一株巨大的榕樹,盤根錯節,看樣子已有些年頭了。她拿出隨身的護刀劈開縱橫的根須,兩三下爬上樹,對溫景安招手道:“快點上來啊!”
溫景安還穿著今日面圣的長衫,一看這樹這么高,頓時皺起眉,道:“不用了,公主在樹上面即可,微臣在樹下歇息。”
耶律箏兒聽得他文縐縐的話,秀眉一皺,飛快下了樹一扯他:“喂,書呆子,這樹下很多蛇蟲的,你當真要在樹下過*?”
溫景安心中憂慮周惜若的安危,正恨不得前去尋找,于是便道:“公主既然找到了安身的所在,微臣去尋蓮貴人吧。”
他說著轉身要走。耶律箏兒見他這么固執,氣得攔在他跟前怒道:“你到底是來找本公主的,還是去找那周惜若的?怎么幾次三番都不要性命地去尋了她?”
溫景安本來要說自己本來就是去尋周惜若的,但是見耶律箏兒口氣已是發怒,便溫言道:“微臣自然是來尋公主和蓮貴人的,只是如今公主平安無恙,蓮貴人她……”
耶律箏兒狠狠瞪了他一眼,可轉念一想在黑暗中他也看不到她的白眼,于是抓住他的胳膊哼了一聲:“本公主不管,你今天晚上哪都不許去!你們皇帝那么緊張周惜若一定早就找到了她。我如今命在旦夕,你不保護好我,明日我就去你們皇帝跟前告狀!”
溫景安從未遇到這么蠻橫不講理的少女,一時間也沒有了辦法。他苦笑道:“公主,微臣哪保護得了你,方才都是你救了微臣。”
耶律箏兒又哼了一聲:“既然我救了你,你知恩不報,不陪著我,你還想去哪?”
溫景安頓時語塞。他來回急走幾步,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對耶律箏兒道:“公主,實在是恕難從命。蓮貴人還未回宮,一定是在密林中走散了,我一定要去找她。”
他說著轉身就走。耶律箏兒氣極,上前幾步張開雙臂攔住他的去路,虎著臉:“你走一步試試看!你要是敢走,我就殺了你!”
溫景安見她如此不講道理,左右都不行。頓時心中也惱火,伸手一推:“公主請讓開!”
沒想到黑暗中他一伸手就碰到了一處綿軟的事物。他心中一咯噔。果然聽得耶律箏兒又羞又怒,叫道:“你個登徒子!”她話音剛落,一巴掌狠狠扇上了溫景安的臉。
溫景安只覺得腦中血都紛紛退下,等回過神來,耶律箏兒已爬上了樹,嗚嗚地哭了起來。他呆呆立在樹下,半晌才回過神來發生了什么事,頓時臉漲得通紅。他來到樹下,對樹上小聲哭泣的耶律箏兒,喏喏道:“公主……我……微臣……”
“你滾吧!”耶律箏兒邊哭邊罵道:“你去尋你的蓮貴人吧。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自生自滅吧。”
溫景安急得臉紅耳赤,偏偏不知該說什么。他看著漆黑的天色,再看看茫茫的密林,心中黯然,此時去尋周惜若恐怕真的尋不到了。他咬了咬牙道:“微臣不去尋蓮貴人了,微臣在這里陪公主。”
耶律箏兒聽得他這么說,這才慢慢不哭了。她想起方才他無心一推,臉又紅了紅。半晌才嘟噥道:“這還差不多。”
溫景安深深嘆了一口氣,在樹下尋了個平整的地方坐下。林中寂靜,無處不在的黑暗像一團黑布將他們包圍。耶律箏兒這才感覺到冷。她在林中一天,先是被藏身的刺客射傷了馬,幸好她借著天色躲過了一劫,又仗著對這密林的熟悉躲了起來。后來溫景安尋來,她又帶著他逃出刺客的追擊早就又累又餓。現在有地方歇腳,又放了心,頓時疲倦從四肢百骸襲來。
她抱著自己,看了一眼樹下端坐的溫景安,忽地開口喚道:“喂,你上來。”
溫景安微微皺眉:“微臣就不上去了。”
耶律箏兒一聽,輕笑道:“你是不是爬不上來?”她說完自顧自咯咯笑了起來。方才她帶著他逃,早就看出他騎術不怎么樣,分明就是只會讀圣賢書的書生罷了。
溫景安一聽,白希的面色頓時漲得通紅。還好夜色太黑看不到他的臉色。他半晌才道:“男女授受不親。微臣不敢唐突了公主。”
耶律箏兒見他端正守禮,嗤笑一聲:“什么男女授受不親,剛才你……”她說到一半急忙住了口。樹下溫景安也喃喃不敢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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