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雲(yún)和與刺客們纏鬥,漸漸向山莊後的山林中而去。邵雲(yún)和身份特殊,不想驚動太多人,刺客們更是似乎有所顧忌,幾人纏鬥在一起,一路邊打邊退。動作迅捷無比。
周惜若提著裙襬,睜大眼在黑夜中細細搜索著他們退去的方向,踉蹌跟上。她抹黑走了許久,途中被草木絆倒,卻不敢吭聲爬起來繼續(xù)索索。終於她到了山林中,正在爲難他們?nèi)チ四难e,腳下不知被什麼一絆,她跌在了一具軟綿綿的身體上。
她手一摸,一手的鮮血。她不禁驚叫一聲,連忙七手八腳地從屍體上起來,正要跑。忽地有一雙手捂住了她的脣。
“別做聲!”邵雲(yún)和熟悉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
周惜若心大大跳了跳,急忙點了點頭。邵雲(yún)和放開她,黑暗中,他點燃了一支火摺子,照了照地上的屍體仔仔細細地檢查起來。周惜若按下心中的驚恐,低聲問道:“是誰要殺我?”
黑暗中看不清邵雲(yún)和的臉色,但只看見他手中的動作漸漸遲疑。
“怎麼了?到底發(fā)現(xiàn)了什麼?”周惜若連聲問道。
微弱的火光中,邵雲(yún)和慢慢擡頭,看著周惜若,眼中有她不曾見過的神色。
他吐出一句話:“是義父!”
周惜若聽不分明,正要再問.忽然地林中一陣風吹來,呼呼的風聲中帶著不祥的氣息,夜鳥被驚飛,呱呱的怪叫起來。周惜若只覺得遍體生寒,不禁抱著自己急急看著四面。邵雲(yún)和彷彿被釘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風越來越大,這一股奇異的風不知從何而來,林中的樹木彷彿被施了什麼樣的妖法擺動不止,在黑暗中猶如成了妖的鬼怪。周惜若心底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她一把扯住邵雲(yún)和,道:“我們走吧?!?
“走不了。”邵雲(yún)和手中的火折已被狂風吹熄,她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只覺得他身子繃緊,有一種絕望在他的身體中流竄,令他身子僵硬無比。
周惜若腦中忽地掠過那一道被風帽蓋住的身影,她心中一震,失聲道:“是他?你的……義父?”
邵雲(yún)和艱難地點了點頭,看樣子他已放棄了掙扎。周惜若的心頓時跌入了谷底,她以爲那次邵雲(yún)和騙過了那神秘之極的黑衣人就算完了,沒想到這一次又被他引了出來。
這一次,在劫難逃了嗎?她背後的冷汗涔涔而下,她銀牙一咬,提起裙襬飛快地向昀紫山莊的方向跑去。可她還未跑幾步,身後就有一隻冰涼的手將她領(lǐng)子狠狠提起,一股巨力傳來,將她狠狠摜在了地上。
周惜若驚叫一聲,整個人朝著樹幹撞去。半空中傳來那個神秘的聲音:“雲(yún)兒,你太讓義父失望了!”
周惜若身不由己眼看著整個人要狠狠攔腰撞上樹幹,這一下不死也要半殘。周惜若腦中空茫一片,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剎那她腰間一緊,撞入了一個溫熱的懷中。
邵雲(yún)和抱著她,對半空中喊道:“義父,你饒了她吧!”
周惜若被他摟在懷中,方纔千鈞一髮生死之際,她就差那麼一點點就小命不保了。她渾身簌簌發(fā)抖,靠在他的懷中,瞪大美眸看著眼前虛無的黑暗。風聲漸漸停息,彷彿不受了人指揮。月光此時才露出從樹葉的間隙漏下。
周惜若看著眼前的黑暗中緩步走來那只有噩夢中才會出現(xiàn)的高大幹癟的身影,禁不住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邵雲(yún)和看著眼前的人,咬牙跪下道:“義父,是我的錯。可是我不能殺她?!?
“爲什麼不能?你已拿到了你想要的東西,留她何用?她知道了你太多的秘密。她又做了齊國皇帝的女人,這樣隨時可以置你死地的女人,你告訴義父,留她何用?”那黑衣人口氣皆是森冷不悅。
周惜若大氣也不敢出,那一次她與邵雲(yún)和逃亡,也是因爲這個神秘的“義父”要殺了她滅口,上次邵雲(yún)和千方百計騙過了他,而這一次又怎麼辦?該怎麼辦?
邵雲(yún)和跪在地上,她躲在他的身後,定定看著那不見面目的神秘人。
“義父,我不能殺她。她是我的妻子?!鄙垭?yún)和慢慢道。
周惜若一怔,那神秘人哈哈一笑,沙啞難聽的聲音中皆是嘲弄:“妻子?你忘了,當初你娶她不過是爲了掩人耳目。這廢棄不用的女人怎麼可能是你的妻子?再說她如今伺候了那齊國狗皇帝,你還要保她?”
“義父,她是我的妻子。是赤灼國未來的皇后。她如我一樣爲了赤灼帝國犧牲了一切。”邵雲(yún)和一字一頓說道。
什麼?!
周惜若驚得瞪大眼看著身前撒謊不眨眼的邵雲(yún)和。他……他竟然說自己是赤灼國的皇后?竟然說……說自己是爲了赤灼國才進宮?他的意思竟然是,她和他一起演了一場戲,這一切妻離子散只是爲了赤灼國演的一場戲?!
周惜若驚得不知該說什麼。邵雲(yún)和從懷中掏出那個木盒子遞給眼前的黑衣人,不慌不忙地道:“義父,東西已拿到了。這一次多虧了惜若。若不是她我也拿不到這盒子。義父就看在她對赤灼有功的份上饒了她一死吧?!?
林中寂靜無聲,死寂得猶如一潭死水。那神秘的黑衣人接過了木盒,打開看了一眼,這才半信半疑道:“起來吧?!?
邵雲(yún)和起身,依然垂手恭立,樣子十分恭謹。不知是不是周惜若的錯覺,他似乎一直有意無意地擋在她的跟前,周惜若只能看到那神秘的黑衣人低垂的風帽沿。
半晌,黑衣人冷冷道:“你所說的當真?”
“兒臣不敢欺瞞義父?!鄙垭?yún)和連忙道。
“但是你已經(jīng)欺騙過一次了?!焙谝氯死湫σ宦暎骸半?yún)兒,你要我怎麼相信你?”
周惜若心中一緊,看樣子這神秘人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僅僅憑著邵雲(yún)和的一面之詞他根本不會相信。邵雲(yún)和的呼吸漸漸沉重,她看見他已握緊了手邊的軟劍。
黑衣人把盒子納入懷中,聲音森冷:“你瞞得義父好苦,你當著我的面把她劈入山崖??墒侨缃袼齾s活得好好的。今ri你又說她是爲了赤灼,你讓義父怎麼相信你?”
“兒臣當時欺瞞了義父是因爲惜若她還不原諒兒臣,可是如今她已完全站在了兒臣這一邊?!鄙垭?yún)和道。
黑衣人冷哼一聲,看樣子依然不信。
邵雲(yún)和咬牙猛的拔出劍,對黑衣人道:“兒臣欺瞞了義父,該當受懲!”
他說著手中寒光一閃,長長的劍沒入小腹。周惜若尖叫一聲,急忙扶住了他。溫熱的鮮血滑膩膩的,一摸滿手都是。周惜若再也不顧其他,急忙道:“你……你怎麼可以這樣?”
邵雲(yún)和面上煞白,可是她看到他眼中卻是笑著的。
黑衣人看著跪地的邵雲(yún)和,沉吟不定。周惜若只覺得邵雲(yún)和身上的血如泉噴涌,心中複雜之極。她是極恨他的,可是幾次三番他都不殺了她,甚至護著她。如今他爲了她不惜自殘。
她看著邵雲(yún)和臉色煞白,血汩汩流出,再也忍不住怒道:“你難道眼睜睜看著他死嗎?不論你要做什麼,他死了你的什麼宏圖大業(yè)都沒辦法做成了!”
黑衣人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你的命就在我一念之間,你還敢這麼對我大呼小叫?”
周惜若美眸中噴出怒火,還要再說,邵雲(yún)和已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對黑衣人道:“義父,兒臣自知罪該萬死,但是看在兒臣略有薄功的份上饒了兒臣這一次?!?
黑衣人冷冷一笑,他忽地大步走來,一把抓起周惜若??粗虻夭黄鸬纳垭?yún)和,手腕忽動,拔起他身上的長劍。邵雲(yún)和痛吟一聲。他已飛快點上他周身大穴,又餵了他吃了一顆藥丸。
周惜若看著邵雲(yún)和臉上的痛色稍緩,這才放下心來。
“我可以饒了你們?!焙谝氯丝粗鴥扇耍淅涞溃骸安贿^雲(yún)兒,義父告訴你,不要把弱點顯露給了別人。你什麼都好,就是愛上了這個女人!”
他抓起周惜若,手一揚,周惜若只覺得一股勁風撲面,一股濃重的藥味撲來。她被他所制住動彈不得,那勁風夾著藥丸直衝入她的口中。
“你……你……你給我吃了什麼?”周惜若又驚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