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何家醫館出來,白書轍負手而行,一步一嘆。
今夜濃雲遮月,一片黑暗,暗的讓人心慌慌的。
回到別院的時候,整個院子也是黑漆漆的,走廊上邊的燈籠,全部熄滅了,閣樓上邊,一排房間也全是黑的。
難道還沒有回來?
還是這麼早都休息了?
那麼,他只要神不知鬼不覺地矇頭大睡,到了明早,一切就這麼順其自然地過去了,他什麼都不知道。
白書轍竊喜之餘,又透著苦笑,爲什麼這麼艱鉅的任務交給他呢,而且好巧不巧讓他聽到,這也就算了,爲什麼憑他竊聽的本事,居然還會被發現,以至於落得被威脅的下場。
他若知情不報,鍾九這關過不了,他若如實相告,秦挽依那關過不了。
“哎……”白書轍長長地又嘆了一口氣,這都不下百次嘆氣了,再這樣下去,別說年輕十歲,他都要老十歲了。
“白教書的,你嘆什麼氣啊。”
池邊的樹上,乍然傳出一道聲音,把白書轍嚇了一跳。
白書轍走進仔細一看,隔著十步的池邊樹上,躺著一個人,被茂密的樹葉遮擋著,遠觀絕對是細看,能看到一截衣襬露在下邊,只是今日整個世界都籠罩在黑暗中,實在看不清一切。
“嚇死我了。”白書轍這一晚上,已經受了不少驚嚇,脆弱的心靈,已經經受不住更大的刺激了。
“這都能把你嚇死,閻王爺不知道該多高興。”鍾流朔吊兒郎當地道,損人的事情,他也沒少做過,“你的膽子什麼時候這麼小了,還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一個一個這麼機靈,會讀心一樣。
“阿九呢?”白書轍沒有理會,既然鍾流朔在,鍾九應該也在別院中,白書轍算是白高興一場了。
“屋頂呢,沒看到嗎?”鍾流朔隨手一指,也不管白書轍有沒有看到,能聽到就成。
白書轍擡頭,方纔沒有留意,更沒有細想,如今一看,閣樓屋頂,坐著一人,因爲背對著的緣故,如墨的髮絲遮擋了如雪的白衣,整個人好像融入黑夜一般,令人有些分辨不清。
得,高興太早了。
白書轍騰然一躍,身影已經落在屋頂,步步朝鐘九靠近。
鍾九端坐在屋頂,手中拿著一張信紙,臉上帶著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聲音裡邊,都帶著一絲笑意。
這麼看來,鍾九的心情不錯。
白書轍故作輕鬆地道:“阿九,看什麼呢?”
“信。”鍾九一言帶過。
“信?”白書轍走到鍾九旁邊坐下,不經意間就看到鍾九手上的信紙,那上邊的字跡,歪歪扭扭,一些大一些小,一些粗一些細,像是螞蟻組合在一起一樣,有幾個他竟然認不出,實在不敢恭維,“誰寫的,這麼難看,大街上隨隨便便哪個小孩子,寫得都比這個好。”
都說字如其人,一定是個很難看的人。
鍾九也不否認字跡難看,這等字跡,實在拿不出手,不過難得秦挽依親自動手給他留書,興許這還是第一次,他當然要維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