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儀信也跟著叮囑了柳元卿幾句,柳元卿十分乖巧的一一答應。
柳元卿的車攆是從海城公府的正門,下了門檻子,直接開進院中的。柳元卿告別父母,直接往車攆處走。
跟著她的十一娘,明顯的往她跟前湊。
柳元卿皺了皺眉。
到了車攆跟前,柳元卿吩咐道:
“嬤嬤和著離心乘小轎,十一娘侍候我就行了。”
秦嬤嬤有些擔心,叮囑十一娘道:
“沒人在跟前看著,你這丫頭說話注意些,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在殿下跟前胡亂嚼舌根子,若讓我知道了,仔細你的皮肉。”
十一娘再怎么說,出身在哪兒擺著呢。
秦嬤嬤擔心十一娘為了討好柳元卿,嘴上葷不忌,將那什么野史艷聞,學與柳元卿聽。
十一娘不愛聽了,笑著與秦嬤嬤分辨道:
“嬤嬤也忒小看人,我雖然出身不好,但也是上上等的,比個大家閨秀也不差呢。以前養我的媽媽就怕我們學壞了,流于低俗,從不讓我們見外人,隨便與人搭言呢。”
秦嬤嬤聽了,笑罵道:
“說你你就聽著,竟還犟嘴。哪個大家閨秀要是知道被你拿去比了,非尋了你拚命不可。有工夫跟我磨牙,還不快去侍候殿下上車。”
十一娘和著離心兩個,扶了柳元卿上車攆。
然后十一娘自己也爬了上去。
秦嬤嬤瞅了眼車攆,沒有說話。和著離心一起,坐小轎上去了。
十一娘不能坐在柳元卿的對面,她小心翼翼地挨著柳元卿的腳邊,坐到了腳踏上。
柳元卿也不說話,就那樣一直盯著十一娘看。
沒有什么表情,非常的平靜。
柳元卿猜著,十一娘跟然沒有說,但是一直往她跟前靠,肯定是想與她同乘。
侍候柳元卿乘車的,應該是離心。
十一娘打到柳元卿跟前侍候,柳元卿便就發現,十一娘是個極懂進退的人。現在卻在想著這樣一個僭越的事,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柳元卿微微地笑了。
車攆的角落里放著冰,壁沿上掛著銀制鏤空的熏香球。
十一娘有話要與她說,不想讓離心、秦嬤嬤聽著。
柳元卿也不問,就那樣平靜無波地瞅著十一娘,等著她主動說。
她倒要瞧一瞧,十一娘能說出什么來。
柳元卿一直想要將離心、離喜還有秦嬤嬤收為己用。人已經帶出宮,可卻又無處下手。
十一娘會是一個缺口嗎?
柳元卿將手中的帕子,疊成小耗子,然后一拉,便就開了。
她小時候在宮里,跟著黎落她們上課時,先生在上面講,她就喜歡在底下玩這個。
既不出聲,又有個意趣。
女先生倒也識趣,只要她不出聲影響別人,也不來管她。
十一娘拿起扇子,輕搖著為柳元卿扇風。
見柳元卿一直不出言主動問,十一娘抿了抿唇,輕聲說道:
“昨兒奴婢見了十二娘。”
柳元卿想起來,這個人據十一娘說,被蕭府的人給買走了。
若沒什么事,十一娘不會無故提起這個來。
雖然柳元卿并沒有限制十一娘見什么人,但也不會問她這些零碎的事。
十一娘皺著眉,神色有些遲疑。
柳元卿也不去催促。
心知十一娘既然提了,肯定就是會往下說。
果然十一娘只是遲疑了一小會兒,便就說道:
“奴婢也不知道該不該說,是關于離心姐姐的。”
柳元卿這時候,可是真的提起了興趣,道:
“離心?她自小入宮,蕭府能有什么事,和離心聯系上的?”
十一娘說道:
“奴婢也是閑著與十二娘聊天,長公主殿下也知奴婢們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又一起自賣自身,感情自比別人親密。并不是有意想要談論主子。”
柳元卿不由得笑了,說道:
“說事,竟擔心些沒有用的,談了又怎么樣?誰人背后不說?誰人背后不被說?我還沒迷糊到那種地步。”
十一娘放下心來,笑道:
“蕭尚書家里,時常會有一些低級的官員去走動。尚書、夫人自然是見不著的,那些個小官員的妻女,便就時常的去巴結蕭尚書家的管家。”
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皇宮和外面是一樣的。
柳元卿在宮里得勢,她身邊侍候的人,就是那些個妃嬪,也都會去巴結討好。
十一娘繼續說道:
“十二娘初入府,可沒奴婢幸運,一下子便就近身侍候殿下了。她出身不好,所以便就在管家娘子的屋里侍候。”
也就是說,十二娘不過是下人的下人而已。
這倒也是意料之中的,蕭家能將十二娘買走,已經不錯了。
像十二娘這種出身,定然不會讓去主子、小娘子跟前侍候,就如秦嬤嬤擔心的一樣。
就怕一個沒看住,在什么葷素全不忌口,帶壞了家里的小郎、小娘子。
“蕭尚書家的管家也姓蕭,據說是出了五服的一家子。那管家娘子是蕭尚書夫人的陪嫁,姓于。府上人稱于娘子。”
十一娘不緊不慢說道:
“十二娘侍候的正是這位于娘子。這個于娘子是個張揚的性子,就怕別人不知道,她是蕭尚書家的管家娘子似的。平日里也不經常在府上侍候,到處走動。時常與人提蕭貴妃。”
柳元卿心道,倒是一脈相承。
蕭家從上到下,就沒有一個知道低調些的。
十一娘“噗嗤”一聲笑了,才又說道:
“于娘子在外面擔起蕭貴妃,好像那不是蕭尚書的姐姐,卻是她的姐姐一樣。”
柳元卿也可以想象,于娘子那得意洋洋的臉,跟著笑了。
十一娘頓了一下,語氣一下子變得小心翼翼地,說道:
“于娘子認得一個娘子,也姓于,相公是舉人出身,姓房,現在刑部任了主事。他娘子經常上尚書府走動,與于娘子認了姐妹。這位房于氏前兩天,求于娘子一件事,被十二娘聽到了。十二娘無意間說與奴婢聽。奴婢感覺,說得似是離心姐姐。”
柳元卿一聽,不由得微一皺眉,問道:
“怎么回事?”
皇里的宮女,也不是隨便入宮的。
都是選的良家子,以充后庭。